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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風(fēng)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子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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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天子劍斷了?
一把抓住了陸豐的命門,汪大榮這一天的心情格外好。他當(dāng)然知道陸豐手下很有一些爭強(qiáng)斗狠的角色,但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他手上能用的人可不是更多?因此,騰出手有了空的他自然少不得安撫一下遠(yuǎn)道而來卻被他晾了好幾天的王全彬,索性把人帶到了萬人市,預(yù)備尋一些好物件補(bǔ)償。畢竟,鎮(zhèn)守提督太監(jiān)的位子炙手可熱,方方面面的關(guān)系卻也輕忽不得。
和張?jiān)酱蛄藗€照面,他頓時皺了皺眉,隨即王全彬的那番話便鉆入了耳中。其他的字眼他倒是無所謂,但火器這兩個字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掃了一掃那幾個人身上的佩刀,旋即更看到了其中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人還佩著劍。
只覷了一眼那劍鞘,他登時想起上回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黃儼特意讓人送來的那圖例還有那一幅某人的影子圖形,心中一凜。再打量一番為首的年輕人,他越看越覺得像,于是立刻拋開了原本預(yù)備找個由頭給王全彬出出氣的打算,笑容可掬地走了上去。
“咱家還在想陸公公到了寧波府,怎得小張大人沒有來。想不到小張大人竟是靜悄悄一個人不驚動就到了,這可是存心讓咱家出洋相了。”
留意到汪大榮剛剛的目光,張?jiān)奖阈表艘谎矍锖垩械呐鍎Γ睦锊唤底岳湫ΑW约哼@一路上始終佩著這把劍,看來倒是惹人注意了。若是有心人,能認(rèn)出他來也不奇怪。他看也不看一旁呆若木雞的王全彬,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也是昨日剛到,預(yù)備隨便逛上兩日再去叨擾汪公公,想不到今天這么巧就遇上了。聽說這寧波府曾經(jīng)蕭條了好一陣子,如今卻是興旺發(fā)達(dá)。想來市舶司功不可沒,汪公公也是勞苦功高。若是海禁一開,以后這港口萬船揚(yáng)帆,市舶司恐怕還要忙碌幾分。”
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當(dāng)久了土皇帝,汪大榮自然聽?wèi)T了好話,但此時仍是喜笑顏開,連忙謙遜了幾句。瞅見旁邊的王全彬?qū)擂蔚谜驹谀抢镞M(jìn)退兩難,他便想起了剛剛這小子說的蠢話,心想幸好自己眼尖,消息又靈通。于是,看在那一家的面子,他只得打了個哈哈。
“剛剛王賢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張大人不要見怪。其實(shí)要是算起來,他和你還算是親戚,他的父親乃是英國公夫人的本家弟弟,也是如今的兩淮鹽運(yùn)使司都轉(zhuǎn)運(yùn)使,這次來是托咱家辦一批海外的貨,也好送去北京恭賀英國公喜得嫡子母子平安。”
張?jiān)匠鲩T在外沒來得及打聽家里頭的事,聽到王夫人平安產(chǎn)子,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色。畢竟,他自從出來之后多得英國公夫婦愛護(hù)幫助,也分外希望這對膝下荒涼的夫婦能夠有子嗣承歡膝下。于是,盡管不喜行事跋扈的王全彬,但見對方在汪大榮的提醒下上前賠禮,他便揭過了此事不提,又隨汪大榮出了這首飾鋪。
由于張?jiān)街毖缘莱隽笋R欽久和方青的身份,因此汪大榮少不得在兩人身上瞅了瞅,繼而笑道:“這事情好說得很,只要開海禁之后咱家還是提督寧波市舶司,這開取引憑的時候自然不會為難他們。小張大人,不瞞你說,這如今的市舶司看似家大業(yè)大,其實(shí)壓根是空殼子。歷來正貢之外的東西是要抽分抽稅的,但皇上說這有損國體,這一條就免了,于是這一年到頭竟是少有進(jìn)項(xiàng)。若是開了市舶司能課商稅,轉(zhuǎn)眼間便能為國庫帶來好大的收入。”
跟在后頭的范兮妍聽到汪大榮滔滔不絕地說著如何抽分、如何定稅、如何開取引憑管理海商、如何規(guī)定航路杜絕奸商鉆空子……林林總總一堆聽下來,她忍不住感到,雖說范通在市舶司的年限遠(yuǎn)遠(yuǎn)大于這個閹人,但相形之下就是一個貨真價(jià)實(shí)的飯桶。只看張?jiān)侥锹牭迷絹碓饺肷竦纳袂榫椭溃舸髽s這番話已經(jīng)打動了他。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背上肩上傳來了一陣劇痛,隨即便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就朝前頭倒了下去。正好在她前頭的張?jiān)解Р患胺溃桓械奖澈笾刂刭N上來一個溫軟的軀體,差點(diǎn)一個趔趄跌倒在地。緊跟著,他就聽到了胡七一聲厲喝。
“有刺客!”
感到一雙堅(jiān)實(shí)的臂膀很快托住了自己,范兮妍頓時松了一口氣,然而,一種強(qiáng)烈的眩暈感倏忽間直沖了上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使勁一咬舌尖,這才總算是保持了一點(diǎn)知覺。這時候,她就聽到耳畔傳來了一聲驚咦。
“八方手里劍?”
“原來……是這東西……”范兮妍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隨即費(fèi)勁地拽出了藏在胸口的一個錦囊,“這劍有……有毒,把這里頭的藥……藥丸喂……喂我……”
見范兮妍連說話都異常困難,張?jiān)竭B忙一把扯下了那錦囊,打開一看,里頭恰是兩個烏黑的丸子。他隨手拿起其中一顆塞入了她的嘴中,發(fā)現(xiàn)她還能吞咽,這才稍稍放心了些,于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汪大榮狼狽不堪地坐在身旁不遠(yuǎn)處,那臉上滿是驚慌失色;看到王全彬和方青馬欽久三人連蹦帶跳地躲到了路旁某個小攤販的大車后頭;看到滿街百姓小販四處亂竄,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那邊擋住了幾個刺客的護(hù)衛(wèi)們,緊跟著就感到視線被擋住了。
“少爺,快走,這兒我攔著!”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靈犀和琥珀全都是呆若木雞面色煞白。盡管上次也遭遇過一次倭寇來襲,但那時候她們都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甚至連死人也沒有看見,但這時候卻是實(shí)打?qū)嵉拇炭汀V钡桨l(fā)現(xiàn)秋痕張開雙手擋在張?jiān)缴砬埃齻z方才一下子清醒了,慌忙奔了過來。
張?jiān)揭娝麄円惨獙W(xué)秋痕,只得連忙出聲示意道:“來,先幫我把范姑娘扶到那邊靠墻的地方。秋痕,別逞強(qiáng),我可沒有讓女人擋在前頭的習(xí)慣。”
對靈犀和琥珀吩咐了一聲,他就一把抓住了秋痕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到了自己身后。盡管不知道那手里劍的目標(biāo)原本就是范兮妍還是那人手一抖射偏了,但此時不是考慮這么多的時候。信手從秋痕腰旁拔出了自己那把佩劍,見胡七已經(jīng)放倒了兩個刺客,持刀一溜煙跑了回來,他心中一動,立刻揚(yáng)聲道:“老胡,護(hù)著汪公公到這邊來。”
天下人都怕死,居于高位的汪大榮自然更怕死,所以每次出來都會帶上好些精通武藝的護(hù)衛(wèi),這一次也不例外。然而,看見那群全部身著深藍(lán)色緊身衣服的家伙招招兇狠,竟是死死纏住了自己的那些護(hù)衛(wèi),這會兒身邊竟是一個人都沒有,他只覺得一顆心沉到了底。因此,乍聽得這個聲音,當(dāng)有人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扶起來時,他只覺得又驚又喜。
于是,好容易和張?jiān)降热藭显诹艘粔K,他連忙用袖子擦了一把油光锃亮的腦門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小張大人,這仿佛是倭人里頭的忍者!”
“穿戴像忍者并不代表這些人就是忍者。”眼看那邊的刺客節(jié)節(jié)敗退,張?jiān)讲唤湫α艘宦暎叭粽娴氖琴寥说哪切┤陶叽炭停睦飼眠@種硬拼的法子?灑出一把淬毒的手里劍,咱們這些人就剩不下幾個,再不濟(jì)也能假扮成尋常人假意接近刺殺。若是……”
話還沒說完,他就瞧見對面屋頂上人影忽現(xiàn),隨即就聽到了一個異常尖銳的破空聲。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感到拿在手上的長劍傳來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竟是一下子脫了手。幸虧胡七眼疾手快揮刀一挑,那崩飛的一截劍尖方才高高飛了出去。而去勢未減的羽箭則是緊擦琥珀的右肩,一下子釘在了土墻上。
盡管張?jiān)酱藭r手腕發(fā)麻,但看到自己那把長劍竟是已經(jīng)斷成了兩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可以想見,能夠射中劍脊的眼力,能夠射斷長劍的力量,這兩者結(jié)合在一起,若是真的要刺殺他,他怎么可能留下命來?望著如今空空如也的屋頂,他方才沒頭沒腦地對胡七問道:“他們已經(jīng)追上去了?”
盡管挑飛了那劍尖,但胡七這時候仍感到一陣掩不住的后怕。張?jiān)侥軌蛳氲降乃匀徊粫氩坏剑幌氲阶约旱娜齻€兄弟一直埋伏在暗處時刻警覺著,卻仍是冒出了這樣一個始料未及的角色,甚至差點(diǎn)取了張?jiān)叫悦埵撬剿卦倌懘螅藭r亦是兩股打顫。
定了定神,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大人放心,都追上去了,決不會被那家伙跑掉!”
“人跑了無所謂,我只希望他們不要逞強(qiáng),囫圇回來就夠了。”
張?jiān)綄?shí)在不希望自己僅有的心腹折損在這種未知的敵人上頭,于是便苦笑了一聲。看到那邊的廝殺已經(jīng)結(jié)束,地上丟下了七八具尸體,剩下的刺客已經(jīng)都跑了,他便上前去將那斷劍和劍尖撿了起來。審視著那整齊的斷口,他忽然皺了皺眉,旋即就記起了之前某次類似的經(jīng)歷。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是示警,而這一次卻意味難明。
就在他滿心疑惑的時候,身旁卻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呼。
剛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嚇破了膽的汪大榮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小張大人,你的天子劍……天子劍竟然就這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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