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殺 第一一四節(jié) 意外

呼……吸……

噶然而止的音樂,使得宴會廳中安靜的聽眾們在一瞬間都有些錯愕,靈靜本想繼續(xù)彈下去,聽見家明也停了下來,連忙不好意思地揩掉臉上的眼淚,隨后,家明拿起彩球,笑著站了起來。

“呃,抱歉,到這里了,那么……下一個誰來”

他在臺上笑得燦爛,臺下的人倒已經(jīng)反應(yīng)了過來,連聲喊著:“還沒唱完呢,還沒唱完啊……”

“這首歌的感覺太好了……”

“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呼聲嘈雜中,家明笑道:“呃,抱歉,我是過來接人回家的,忙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吃晚飯呢。呃,誰要唱的對了,我剛才看見那邊那位美女把手舉得很高,我好像就是無意中搶了她的表演機會,嘿,接著?！?p/>

下面沒人舉手,他笑著將彩球扔到了不遠處東方路的那邊,董丹雯還在驚訝和發(fā)呆,彩球飛過來,下意識地接住,然后為難地看看周圍的幾個人:“這個……那個……”她原本也是想拿自己寫的東西在兩位音樂人面前表演的,但從聽了那首《東風(fēng)破》后,就實在不敢再出來獻丑了。

不過,現(xiàn)在倒也確實沒有人理她,前方半數(shù)以上的人都在要求家明將這首歌唱完或者再唱一遍,東方路面容有些苦澀地望著臺上的那人,鄭則培與黃老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步向舞臺那邊走去。不過,家明本就不是在意別人看法的人,話一說完,絲毫不管下方人群的要求,回頭伸出左手:“我們走吧?！?p/>

靈靜臉上淚痕未干,卻也是掩飾不住的清麗笑容,小跑過來,將右手放進他的手中,不可否認,方才的這次演奏,恐怕是任何女孩子都無法抵擋的浪漫。

還好這只是簡單的狂歡宴會,家明與靈靜兩人也不算成名的偶像,走下舞臺,不少人雖然還遺憾地要求再唱一次,但阻攔的并不算多,就算有一兩個人跑在身邊詢問這詢問那,順便介紹自己身份的,家明也是隨手撥弄開了,現(xiàn)在人群擁擠,他就算稍微用大一些力也沒有人能察覺到不對,不過,快到門口時,兩個中年人從旁邊擠了過來,家明正要去推,東方路卻忽然閃了出來。

“家明,靈靜,等等,等等……”

陌生人可以亂推,然而對于熟人,以后在學(xué)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只能保持禮貌。東方路雖然在唱歌方面被家明幾乎是多角度全方位的壓了下去,但此時依舊笑容燦爛,看來沒有什么太過在意的地方,先是對家明大加贊揚了一番,隨后開始介紹這兩個中年人的身份。他們都是歌壇的知名人物,中國這片但凡詞曲作者,不知道他們簡直就是一種罪孽。靈靜不清楚這一塊,但看東方路介紹兩人姓名時的恭敬態(tài)度,也是很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說聲:“你好?！奔颐鲄s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呃,兩位好,那么……我們趕著回去吃飯,是不是……”

這態(tài)度擺明就是在叫兩人讓路,兩人的臉上頓時有些不悅。歌壇的水是很深的,就算你寫歌作詞再出色,如果沒有人幫忙,如果別人根本不要你的歌,那也是廢品,而作為詞曲作者,有誰不想出名這兩個人,恰巧可以說是出名的最快途徑

作為歌壇的泰斗級人物,他們?nèi)绻麑δ澄桓枋只蚴亲髡吒信d趣,對方就算三五天沒吃飯,恐怕也會正籍危坐聆聽教導(dǎo),然而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輕描淡寫地讓兩人滾開!那鄭則培笑了笑:“呃,其實,我們首先想問一下,這首歌……真的是你寫的嗎”

家明笑了笑:“這個我沒必要解釋,抱歉,九點十多分了,為了忙今天晚上,我還沒吃什么東西呢,靈靜,你餓嗎”

“我也餓了。”靈靜的語氣有些生硬,因為鄭則培的那句話,她現(xiàn)在生氣了。

“嗯,那么……”伸手撥開前方的鄭則培,還沒收回來,一旁的黃老已經(jīng)伸手過來握住了家明的手。家明之所以沒有躲開,是因為他已經(jīng)在考慮該不該在今天晚上把這兩個家伙全都干掉。

“嗯,抱歉,但是既然這首歌是顧家明同學(xué)你寫出來的,你就應(yīng)該知道這首歌對于當今樂壇的意義。”黃老的語氣,此時有些激動,“我聽得出來這首歌是經(jīng)過你改編簡化后的版本,你說了,歌里還會有琵、二胡等樂器參與其中……呃,抱歉,我今天沒有帶名片出來,但是我們可以約個時間進行一次詳談,這首歌的風(fēng)格將引發(fā)目前歌壇的一次風(fēng)暴……”

“呵,我明白,我明白……”家明不耐煩地點著頭,“你喜歡的話下次把這首歌賣給你,但是現(xiàn)在……我們真的要走了,再見。”掙脫他的手,家明領(lǐng)著靈靜走向門外,在門口那兒,回過頭來揮了揮手:“那么再見了,東方學(xué)長,平安夜玩得愉快?！膘`靜也笑著揮了揮手,隨后,玻璃門將內(nèi)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乍然出到冰雪覆蓋的街道上,靈靜在手上拼命哈著氣,家明打開自行車鎖,隨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遞過去:“吶,剛才補胎的時候經(jīng)過一個小商店,正好想起你的手套已經(jīng)小了,圣誕禮物,別嫌棄?！?p/>

“呵呵,謝謝。”就算并不名貴,收到家明的禮物,靈靜仍舊顯得很是高興,將手套戴上,大小正合適,五指前端露出來,是戴上之后也能夠彈奏鋼琴的類型。

靜靜望著開心的靈靜,玻璃門內(nèi),東方路的目光有些悵然,自己費盡心思送給她的手套,據(jù)說她一轉(zhuǎn)手就慷慨地送給了別人,眼下收到這樣的一副手套,竟然選擇馬上戴上,高興無比。不多時,靈靜坐上自行車的后座,雙手親昵地抱著家明的腰,路燈、車燈、霓虹與積雪的輝映下,自行車沿著街道逐漸遠去。

雙手插進家明的衣服口袋里,靈靜親昵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回想起演奏時的情景,心中仍是甜絲絲的,過了許久,感覺戴著手套反而隔絕了家明的體溫,她將新手套取下來放進口袋里,好奇地問道:“家明,那首歌真的是你寫的嗎”

“當然啦,不是我還會有誰”

“我在猜是不是雅涵姐寫的,你……哼哼,也難怪那個難看的中年大叔會懷疑你呢……”

“呵呵,那你又那么生氣”

“有人懷疑我老公,當然要生氣啦!不過,真的不是雅涵姐回去之后我要問她?！?p/>

“拜托,靈靜你要侮辱我也不要侮辱那首歌好不好,就雅涵那個幼稚加神經(jīng)質(zhì)的女人也能寫歌……其實你也知道我啦,一遇到危急情況,我的小宇宙就會爆發(fā),說過啦,有人覬覦我老婆,我當然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嗯,抱歉。”靈靜將臉頰靠在家明的背后,輕聲說道,“他當時說要感謝我,然后送給我一朵花,下面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啦……而且我也沒看清那是玫瑰花……”

“下次不許再收人花了?！?p/>

“嗯?！?p/>

“下次他跟你說話,你就跟他說,你是個好人,你一輩子都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知不知道”

靈靜噗嗤笑出聲來,輕輕打了家明一下:“好吧,我就坦白跟他說,人家以前是家明的童養(yǎng)媳,現(xiàn)在是家明的小老婆,每天晚上都要侍寢,已經(jīng)被用過很多次,是殘花敗柳了,東方學(xué)長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這樣好了吧”

“他會自殺的,你記得上天臺跟他說,然后他就跳下來了,我正好在下面看著……我還沒看過別人跳樓的情景呢……”

“你這個壞蛋……”

一路上說說笑笑,大概九點四十的時候方才到達雅涵住的小別墅。這一片公寓在學(xué)校側(cè)面依山傍水的一處富人區(qū),圣心學(xué)院財大氣粗,給教學(xué)員工臨時的住宅都能用別墅,但當然也是類似于雅涵這種家族在學(xué)院占有股份的重要員工才有可能。

道路旁邊,白色的木質(zhì)柵欄圍起一個個獨立的小院落,綠蔭草地,紅瓦白墻的歐式風(fēng)格建筑——當然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覆蓋上了厚厚的白雪,圣心學(xué)院的外籍員工多半都住在這邊,自行車一路駛來四周都是一片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的景象。雅涵的別墅上也繞滿了漂亮的彩燈,門前的雪地上兩棵漂亮的圣誕樹,推開小門,靈靜嘆道:“好漂亮啊,雅涵姐還說是隨便聚聚,她一定花了很多時間吧。”

她下午沒有過來,因此才會對這副情景表示感嘆,家明卻是早已看過,指了指周圍的那些房子:“看看他們多漂亮,在這一片要么不過,馬馬虎虎可是會被鄙視的……而且也不是雅涵姐動手,她都找的臨時工……”

靈靜白他一眼:“你老是會編排人?！痹掃€沒說完,只見別墅上的無數(shù)彩燈忽然閃了幾閃,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隨后,整棟別墅陡然間黑了下去,廚房的窗口處,隱隱傳出火光及慌亂的聲音。

拉住靈靜的肩膀,家明已經(jīng)拔出了匕首:“我進去看看,你先躲起來……”

讓靈靜躲到旁邊一個院子的圣誕樹后,家明從沒有鎖緊的客廳窗戶一躍而入,桌上碗筷已經(jīng)擺好,火光及雜音從廚房那里傳來。

此時別墅里雖然沒有燈光,但有外面的積雪反射出其余房屋間的光芒,對家明來說,光線仍舊很充足,躡手躡腳地走出幾步,身邊的浴室里陡然傳來人身墜地的聲音,隨后是“啊”的一聲輕呼,那是雅涵的喊聲。

右手之上匕首一轉(zhuǎn),他已經(jīng)捏住了匕首的刀尖,左手伸出兩根用來開鎖的鐵絲,插進浴室的鑰匙孔,猛地一轉(zhuǎn),身體往門邊一縮,隨后才撲出去想要揮刀。算上反應(yīng)時間,他的揮刀速度,不會比一般殺手的子彈慢。

片刻,浴室里傳來雅涵的另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