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教太平洋 一一四 去旅順口

清晨的檀香山水霧濃重。陽臺上，小巧身著睡衣，舉著望遠鏡，望著遠遠軍港內(nèi)艦影艨艟，臉頰上滑下一串晶瑩的淚珠。在那邊朦朧中，她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戰(zhàn)士站在巨艦之上，再等待著。

軍港內(nèi)，工人們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看著一列列神情嚴肅的水兵快步登艦，那如同暴雨，更似鼓點般的腳步聲直沁人心。

他們想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會讓往日里見誰都笑著臉的戰(zhàn)士們變成這樣，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停下腳步，凝立在霧氣中時，遠處那幾艘原屬于智利的軍艦上已經(jīng)悄然懸掛起了夏威夷王國的旗幟。

突然，隨著三聲短促的汽笛聲繞港響起，早已上艦的水兵們?nèi)坑康搅思装迳希麄兺χ牵褐^，比東方家鄉(xiāng)峭壁上的青松更加挺拔！

這是......？

船工們互相打量著，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一個詞同時從他們腦海中跳了出來！

“出征！”

當(dāng)他們正要將互相的猜測說出來，一聲嘹亮的從未聽過的口號聲從碼頭上響起！

“全體都有！”

“敬禮！”

隨著這聲嘹亮的口號，太平洋艦隊的全體將士全部站到了甲板上，肅立敬禮。在他們的目光中，李默一身戎裝，帶著陳平和龍國章，從水霧的盡頭出現(xiàn)。

其實李默知道，有陳平和龍國章親自帶隊，加上壓倒性的優(yōu)勢，他完全可以不必親自前往遠東，但一想到那場掀起了無數(shù)波瀾的大海戰(zhàn)，就仿佛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召喚他！

旗艦北極星號上，李默和每一位見到的官兵敬禮握手，當(dāng)他最后踏入艦橋時，旗艦打出了一串燈光信號。

很快，一聲悠長的汽笛將處于震驚中的船工們都震醒過來，這是他們才發(fā)現(xiàn)，戰(zhàn)艦已經(jīng)解開了纜繩，鍋爐開始點火，煙柱如同一道道巨龍直沖天際。

“杰克，李默那個家伙在搞什么？”被汽笛驚醒的萊克爾望了眼霧氣繚繞的港口，怒氣沖沖地向隨從喊道。

“艦隊出發(fā)了！”杰克同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出發(fā)？去哪里？做什么？”萊克爾問道。

杰克一拍腦袋。“上帝啊，這位真的是帝國公使大人嗎？這么快就忘記了前幾天的公告了嗎？”杰克腹中譏諷，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公使大人，您忘記了嗎？今天是太平洋艦隊全體參加與智利海軍的聯(lián)合演習(xí)的日子。”

“哦。”萊克爾想起了幾天前發(fā)布的公告，哼道：“李默這個家伙，什么時候和智利人關(guān)系這么好了？幾個月內(nèi)就搞了這么多次演戲，還要到智利國內(nèi)去！”

看著一個巨大而熟悉的黑影遠遠從霧氣中穿過，萊克爾總覺得哪里不對，不過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最后還是放棄了。“杰克，我再去睡一會！”說完，一邊嘀咕一邊向房間走去：“該死的李默，他就不能讓他的艦隊消停一點嗎？難道他認為要打世界大戰(zhàn)了嗎！”

1894年9月1日清晨，在萊克爾的抱怨聲中，太平洋艦隊全體登艦駛離珍珠港，宣稱將于來夏威夷訪問的另外五艘智利軍艦，一起回智利進行年度演習(xí)。

“少爺我是男人了！”艦橋里，李默舉著望遠鏡看著越來越小的檀香山別墅裂開了嘴角。男人！有一些事情是必須承擔(dān)的！比如，為心愛的人撐起一片天空！

檀香山別墅面朝大海的那個窗口，同樣伸出了一個小巧的望遠鏡。望著水道中漸漸消失的船影，小丫頭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連月兒到了身后也不知道。

“別哭了，他會回來的。”望著令人愛憐的小頭，月兒昨夜的滿腹委屈到了嘴邊化為了一口熱氣，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安慰，美眸中不知為何也升騰起了一片水霧。

金色的旭陽緩緩灑下，看著漸高的太陽，李默深深地吸了口氣，嘴角掛起了一縷微笑。可沒等李大少爺笑容完全綻放開，身后就已經(jīng)傳來一陣絮絮叨叨。

“你們說，少爺是怎么了？一個人在那里發(fā)呆，還傻笑？”

“撿到錢了！”

“依我看，肯定是又坑了那個洋人了！”

“都不對，肯定是西蒙斯那個家伙又被少爺耍了。”

“依我看，絕對是欺負了哪家姑娘了！”

“要死啊！”

李默聽得一頭黑線，唬著臉轉(zhuǎn)過身，對著那群吃飽了沒事干的參謀們吼道：“都很空閑嗎？去給我擦甲板去！”

“哇咔咔，親愛的李，是誰惹你生氣了？”一個討厭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西蒙斯拖著滿臉的大胡子，出現(xiàn)在了司令塔內(nèi)。

“西蒙斯，你這個混蛋，再來煩我，我就把你踢下船！”李默揚腿欲踢。

“我說的吧，少爺剛才肯定是準備欺負西蒙斯了，所以才笑得那么詭異！”剛才那位，得意洋洋的跑出了司令塔。

李默“……。”

馬韁在空中一繃，為首的棗紅馬頓時前蹄抬起，硬生生停在了貨棧大門前。

李強抬頭摟了一眼，只見大門上隆盛貨棧的燙金招牌高高掛起，店內(nèi)更是擠滿了南來北往的商客，幾位招待的小伙計忙得腳不沾地。

望著這些腰間鼓鼓，騎著清一色棗紅馬，面貌冰冷的大漢，棧前接待的小伙計正納悶是哪路神仙，忽然想起了掌柜的交代，連忙跑上前扶住馬頭迎了上來。

李強也不客氣，翻身下馬拍了拍跟隨幾個月的新伙伴，才將韁繩遞給了小伙計，問道：“德叔在嗎？”“在呢，就等您了。”小伙計接過韁繩，掃了眼李強身后幾位隨同落韁下馬的大漢，那寬檐帽下一雙雙冰冷的鷹目直讓他一哆嗦，連忙點頭回答。

李強微微一笑，向客棧內(nèi)走去，身后幾位夜鷹也立刻未遂而入棧，只是剛進入店內(nèi)便紛紛散于四周，警惕的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大概是見慣了這群大漢的習(xí)慣，小伙計也不敢多問，只朝幾人點點頭示好后，才招呼伙伴將幾匹駿馬牽入后院休息。

隆盛貨棧如今在海城，也算得上是頭幾份的大買賣人家，每日里前來的商客本就不計其數(shù)，加上上半年他們招人的熱鬧勁，一身便裝打扮的李強等人倒也沒太引人注意。

穿過前店步入大院后，只見偌大的院子內(nèi)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物，十幾掛雙馬大車正停靠在院內(nèi)，在伙計們的吆喝下，物分門別類搬上馬車，再運到海邊的碼頭裝船上貨。

雖然在外人看來，這隆盛貨棧每日裝船的貨物不計其數(shù)，端的是一場大買賣，但在李強眼里，這里只能算得是林永祥在遼東的一個普通轉(zhuǎn)運點而已，這幾年他手中像這樣的貨棧早已遍布了大清國各處，就算是那長江內(nèi)河的湖廣一帶都可以見到。

而且這些只不過是零散的小買賣，真正的大頭是不會再這里交易的，現(xiàn)在能夠進入林永祥那家伙眼里的，也只有煤，鐵和木材少數(shù)幾種重要物資，那才是貨棧的大買賣！

李強雖然不太懂商事，但也知道，林永祥越是壯大，賺得錢肯定越是越多，這樣少爺就能武裝起更多的軍隊，購買更多的兵艦。自然，夜鷹也能越來越壯大！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回遼東的真正目的！

“喲，這不是李大當(dāng)家嗎？

“見過德叔。”

正思量見，只見德叔已經(jīng)紅光滿面的迎了上來，手心里還轉(zhuǎn)動著兩只鐵膽，李強忙和他打個招呼后，才在德叔的眼色中，走進了后院。

剛進后院，還來不及說話，眼前的一幕就讓李強呆住了，只見院內(nèi)幾個德叔的心腹正在屋頂架設(shè)竹竿，竹竿上更是綁著一根細長的金屬天線。

“這是……？”

德叔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順手關(guān)上了院門后，才朝屋內(nèi)努了努嘴，笑道：“出來吧。”

李強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見到屋內(nèi)忽然涌出幾張熟悉的面龐，為首的正式原本應(yīng)該留在檀香山帶領(lǐng)夜鷹余部訓(xùn)練的董大海。

“大海，你們怎么會來這里？”見到李強后，董大海等人立刻敬禮問好，一陣寒暄后李強才道出了疑惑，指指竹竿：“那是什么？”

“這叫無線電。有了他我們就可以隨時聯(lián)系上少爺，。”董大海身后走出一位年輕人，敬禮后立刻解釋起來。大概知道李強等人都是大老粗，年輕人解釋的也沒太過深奧，只是說這玩意叫無線電，功用和電報差不多，只不過不需要電線，有了它以后就可以隨時隨地的聯(lián)系少爺。

“你是說這玩意可以隨時聯(lián)系上少爺！”李強認識解說的年輕人，他是常林的手下，不過當(dāng)他聽完解釋后，眼珠子都差點瞪圓了！就連早一步知道了無電線功效的德叔也是興奮地將兩只鐵膽轉(zhuǎn)得飛快。

在場的雖說大都是粗人，但都不是白癡，要真能時時聯(lián)系少爺，那不就是說遼東發(fā)生什么事，千里之外都能第一時間得知？這要是用于行軍打仗，偵查摸哨，豈不是……！

“現(xiàn)在還不行，不過只要等我們琉球的轉(zhuǎn)發(fā)站建好就可以了。”

琉球！

李強目光一閃，董大海連忙將他帶人去了琉球的事情說了一遍，從懷里掏出一份電報遞了過來。李強接過電報看完后，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要不我先去外面等。”德叔人老成精，見到電報紙，便知道兩人要商量大事，雖然他是段飛手下的人呢，但這種事也不方便在場，所以招呼大家進屋后就準備離開。

“德叔坐吧。”李強連忙喚住了他，請他坐下后才笑道：“也沒什么大事，少爺讓我們要去一次旅順口，這里恐怕要交給德叔你坐鎮(zhèn)了！”

德叔屁股才挨上半張凳子，聽到李強的話，手里的鐵膽頓時停了下來，憂心道：“去旅順口？那里可是北洋的地盤！”李強點點頭，不愿意多談任務(wù)，只是說道：“我們這次走，可能就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這里的事還得您老幫我照看下。”

德叔連忙點頭，還未回話就見到李強從懷里掏出一份名單繼續(xù)說道：“這上面打了勾的都是已經(jīng)辦好的，其他的您老可以看著辦，我會留幾個人來幫您。”

見到名單，董大海眼睛一亮。他是為數(shù)不多幾個知道這份名單的人，當(dāng)時段飛向夜鷹移交名單時他也在場，這份名單也是李強回遼東最主要的任務(wù)，所以他也想看看完成了多少。

等他眼角瞄到了名單后，即便他早已經(jīng)心堅如鐵，也不由舔了舔嘴角，只見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近半都已經(jīng)打上了紅勾，可見自己這回是真錯過了好東西，不禁羨慕道：“老大，你們倒是舒服了，可憐我?guī)е粠偷白颖诹鹎虼碉L(fēng)淋雨的，啥也沒撈著。”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所以聽到董大海的話后，也不禁有些得意，要知道能上這份名單的可不是阿貓阿狗，那都是遼東排的上號的胡匪和地主士紳，這些人都是將來太平洋軍回遼東的障礙，所以李強這次回來，除了打探消息摸情況外，大部分精力都用于這張名單了！

而且為了掩藏身形，還故意偽裝成了打家劫舍的胡匪，如今手底下聚齊了不下千人的隊伍，一邊清除名單上的目標，一邊也借此收斂財貨，再交給德叔處理。

現(xiàn)在要執(zhí)行任務(wù)了，他唯一擔(dān)心的卻是手底下那些；臨時招來的混雜胡子，所以在想了想后，接著說道：“德叔您放心，我會讓劉桂山留下幫著您辦這件事，有他在足夠鎮(zhèn)住那些招來的胡子散兵！另外那些收攏的財貨您老也盡快裝船吧。”

本來德叔還在擔(dān)心能不能辦好剩下的事，能不能鎮(zhèn)住李強這大半年來收攏的上千號胡子兵，一聽說李強會留下些人，心里也有了底，連忙點頭：“你們就放心去吧，這里有我翻不了天。”

德叔說完，見到李強似乎還有話和董大海說，也連忙退了出去。見到大家都出去了，董大海恢復(fù)了一貫的清冷，從兜里掏出一支煙遞了過來，才鄭重的說道：“老大，這次差事有些棘手啊。”

點上煙后，李強也是點了點頭，旅順是北洋重鎮(zhèn)，先不說那些兵艦，光是守備的陸軍就不下五千！要從他們眼皮底下?lián)迫耍y度可想而知！

劉桂山這邊起碼要留下三十人，即便加上董大海帶來的幾十號蛋子兵，也只有區(qū)區(qū)百人，這次任務(wù)真可以說是闖龍?zhí)读耍?p/>

不過這都不是他擔(dān)心的，清軍雖然人數(shù)多，但實力比起偵察連的新兵都不如，更別提萬里挑一的夜鷹們了！真正讓他感到棘手的是，目標是北洋水師的管帶！把一位領(lǐng)兵的水師管帶弄出來，這他媽要不是少爺?shù)拿睿峙滤缫豢谕倌w過去了！

“這不是開玩笑嘛？這幾日都在說北洋水師要和日本人開戰(zhàn)了，鬼知道他在不在港內(nèi)，萬一出海了，炮彈又不長眼睛，那不是……！”李強用力吸了兩口煙，才往地上狠狠一掐：“走吧，帶我去看看你那幫小雞仔，別誤了少爺?shù)拇笫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