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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難從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共度風(fēng)雨(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共度風(fēng)雨(下)
沈夫人身邊的媽媽去而復(fù)返,在沈夫人耳邊說著話,趙溫雯也心神不定起來,一邊聽著容華說話一邊還注意沈夫人那邊的動靜。()
這個時候讓大家都覺得緊張倒也不好了,容華話鋒一轉(zhuǎn)說起將市面上買不到的藏本重新版印的事來。
趙溫雯聽了也十分贊同,“其實(shí)市面上許多書都是這樣才來的,不然哪里能流傳這么長的時間,不管是書冊還是語錄的,終歸是教人的,若不給人來看就沒了意思,偏有些人將這些孤本當(dāng)作財(cái)物不肯拿出來,市面上越是不流傳,價(jià)格越昂貴,百年世家這樣的書能得上幾冊以是了不起,后代子孫若是都出息那也好了,若是有幾個不孝的,要么是變賣成了財(cái)物,要么保管不當(dāng),以后也就真的沒有傳世的。”
容華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趙溫雯紅了臉,“也不是我,是夫君和公公經(jīng)常說起的,”說著臉上有一絲笑容,“上次借書的事,夫君再三讓我謝過少夫人。”
容華抿起嘴唇笑笑,“版印書的事姐夫懂不懂?我還想找了牢靠的人托付幾本書呢。”
趙溫雯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卻不含糊,“妹妹若是放心,那自然是……”
她之前也不是沒打聽過,沈家版印過幾次獨(dú)本的藏書,沈家大房又經(jīng)營著書局,對這事再清楚不過。
容華與趙溫雯這樣說著話,不知不覺又親近了幾分。
這樣下來,趙溫雯臉上倒有了難色,按理說以容華和她的親近,許多話她都不該瞞著容華,只是這樣重要的事就連老爺都一時難下決定,其實(shí)她心里也怕……畢竟掌管河道、防務(wù)的差事是十分兇險(xiǎn)的,萬一出差錯,說不定就會釀成大禍,就像沈家前朝時的結(jié)果。
可是夫君偏對這件事又十分的上心。家里很多人都勸說不住,老爺也發(fā)過幾次脾氣,前段時間聽說這次監(jiān)察京畿防務(wù)的是武穆侯,老爺還說,“難得還有誰是一心一意為朝廷辦事的,武穆侯就是一個,可惜身邊人也沒有一個懂得水務(wù)的,誰都知道京畿防務(wù)的弊端,主管防務(wù)的官員哪個不是家財(cái)萬貫,可想而知防務(wù)被他們吃空成什么樣子。誰都不愿意接這樣的差事,誰都怕惹一身的麻煩……”
夫君就說了:“我們家是百年治水世家,倒是懂得水務(wù),還不是一樣怕麻煩怕被牽連獲罪。”
這話將沈老爺氣得差點(diǎn)就動用了家法,只罵夫君是個不孝子。
趙溫雯看著容華溫和的笑容,手指攥著帕子微微一扭,還是道:“侯爺有沒有跟妹妹說起堤上的事?”
容華道:“說過,可是我哪里懂得許多,現(xiàn)在只要一下雨我心里就會緊張的不得了,也沒有別的法子。”
趙溫雯轉(zhuǎn)過頭去看沈夫人,大嫂正倒了茶給夫人。
沈夫人接過茶來,將事情簡單地與大媳婦說了,這個素來當(dāng)作是臂膀的大媳婦,也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照娘這樣說,侯府一會兒應(yīng)該提出條件,不可能會這樣輕易地送上這樣一份禮。”
這樣的東西不會沒有什么說法就送上來。沈夫人再去看武穆侯夫人陶氏,武穆侯夫人的樣子就像是全然不知一般,明明是擔(dān)憂侯爺卻也沒有輕易就向她提起要沈家?guī)兔Φ氖拢舨皇撬龁柶穑淠潞罘蛉苏f不定連侯爺辦防務(wù)的差事也不會提起。
送東西來的正主那么鎮(zhèn)定,秀麗的臉龐,明亮的眼睛,從容的微笑,相比較而言她們沈家卻都驚慌起來,作為東道卻還不如邀請來的客人沉穩(wěn)。
沈夫人的目光不停地變幻漸漸安定下來,武穆侯夫人才多大的年歲,將來……
男人在外面,女人雖然管理的是內(nèi)宅,但是內(nèi)宅不平安,外面也難有什么好結(jié)果,薛家娶了一個好媳婦。
看過了戲,沈家又留容華用了飯,容華才向沈夫人告辭。
臨走之前沈家送了回禮,沈夫人將容華送到垂花門,才笑著道:“我家老三一直說想要去拜會侯爺。”
容華聽得這話,眼睛頓時一亮,臉上也真正露出笑容。
容華上了車,馬車緩緩向前行,錦秀低聲道:“沈家的回禮都是錦緞。”
容華聽到錦緞兩個字微微笑了。明明是雪中送炭,卻隱晦地說是錦上添花,沈家這是答應(yīng)了幫忙。
請動沈家費(fèi)了不少的周折,薛明睿在外面花費(fèi)了大工夫不說,若是趙溫雯求書未成,或是她和趙溫雯沒能親近起來,或是老夫人沒將這禮物拿出來讓她送去沈家,恐怕今天的事還不會這樣輕易成了。
沈家開始能讓趙溫雯到侯府來借書,也是試探的意思,一是要看看侯府的情況,二是試探侯府的態(tài)度,還好她每一步都走的順利,加上沈家也確實(shí)是名門世家,人心正也極好相處。
容華長長地吸口氣,老夫人何時知道薛明睿要請沈家?guī)兔τ趾螘r拿到沈家先人寫的《治水方略》?沈家前朝獲罪,這樣的書籍也明令不得傳世,沈家自己都沒能保留下一部完整的,如今這本書重新回到沈家人手里,雖然不是沈家先人的底本,沈家人也算是在先祖面前有了個交代,于是沈夫人知道容華拿來的是這本書如何能不驚慌?
馬車剛拐進(jìn)西城胡同,天色一下子暗下來,外面跟車的婆子道:“少夫人,可能是要下雨了。”
說來就來的急雨,剛剛暗下的天空忽然之間被雨水照的發(fā)白,眨眼功夫地上就積了水,雖然準(zhǔn)備了雨具,外面的人還來不及穿上就被淋了透濕。
婆子道:“到了垂花門,奴婢先下去命人過來接應(yīng),準(zhǔn)備好了少夫人再下車,小心著了涼。”
錦秀在車?yán)锾嫒萑A應(yīng)了。
馬車停下來,不一會兒功夫果然傳來許多腳步聲,婆子、媳婦們將雨具撐好,又有紅英迎出來送上一雙紅香羊皮小靴、一頂葡萄青小尾紋斗篷、鵝黃的菱子,容華在車廂里穿妥當(dāng)了才下車來,容華的腳剛落在地上,容華身邊的錦秀一側(cè)頭恰好看見有人急匆匆地趕來,仔細(xì)盯了一眼原來是陳媽媽。
陳媽媽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雨具,這雨下的又大又急,她一時沒來得及躲避,頓時被淋的好不狼狽,見侯府門前有馬車停下來,又有婆子、媳婦好大的架勢,先是錦秀下了車,才將穿著葡萄青斗篷的少夫人接下來。
陳媽媽一時上前說話又恐狼狽失了禮數(shù),站在旁邊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好在容華聽了錦秀的話,轉(zhuǎn)過頭來看陳媽媽道:“先隨我進(jìn)去再說吧”
陳媽媽連忙應(yīng)承。
錦秀讓家人遞了把傘給陳媽媽,陳媽媽將傘撐開,這才顧得上抹了把臉。
容華和錦秀、紅英已經(jīng)在婆子、媳婦簇?fù)硐逻M(jìn)了府,雖然下面的婆子用傘遮掩的仔細(xì),容華一路上仍舊被雨打濕了衣衫,進(jìn)了房門,春堯已經(jīng)命人拿好了干凈衣衫和熱水,春堯、錦秀將容華身上的斗篷脫下來遞給紅英,又拿了柔軟的巾子擦干容華臉上的雨水。
容華吩咐紅玉,“去看看有沒有陳媽衣服,拿一套干凈的給陳媽媽換了。”
陳媽媽謝了容華由紅玉領(lǐng)著去了鹿頂?shù)姆孔印?p/>
容華換了靴子進(jìn)了內(nèi)室,春堯道:“讓人在凈房里準(zhǔn)備了熱水。”
容華點(diǎn)點(diǎn)頭,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了,身上感覺到有股涼氣,尤其是下腹隱隱地疼痛。
容華進(jìn)了凈房一看,果然是遲遲不來的月事到了,知道自己沒有懷孕,心里微有一些輕松,她剛剛嫁進(jìn)來,許多事都沒有安排好,這時候有了身孕恐是要更加費(fèi)神,再說有了身孕就不能隨意走動,養(yǎng)胎十月……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再經(jīng)上次宮中御醫(yī)進(jìn)府診斷,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安。
女人但凡嫁了人,誰不想一舉得男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誰又知道天意如何,容華閉上眼睛,凡事都不要刻意,順其自然是最好的。
春堯連忙讓小廚房去炒食鹽、蔥白和生姜又準(zhǔn)備小布袋。
錦秀換好衣服出來,聽春堯一說,頓時皺起眉頭,“這可怎么好,本來就遲了,少夫人又愛腹痛,偏這時候淋了雨。”
春堯道:“不管怎么樣,先裝上生姜、食鹽敷一敷,不行再請郎中來看。”說話間小廚房已經(jīng)將布袋拿了來,又端上一碗紅糖水。
紅英將臟了的衣服拿下去,陳媽媽趁機(jī)看了一眼,又見廚房的媳婦子端上了紅糖水和小布袋就知道是容華小日子來了。
陳媽媽向容華請了安,錦秀搬了小杌子與她坐下,陳媽媽這才笑著道:“用熱水泡泡腳也是頂用的。”
容華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陳媽媽道:“少夫人年紀(jì)小不知道,看樣子這雨下起來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的,我記得還是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當(dāng)時聽父母說,這樣說來就來的雨一下起來就要下好幾日,后來那雨果然是一連下了七八日,不過當(dāng)時京畿附近堤壩也都沒有事的。”
陳媽媽這是在開解她。
雖然都是連綿幾天的大雨,可是次次又不是全都一樣的。不然那些掌管防務(wù)的官員如何能坐的那么穩(wěn),就是因?yàn)橛邢壤诘模墒沁@些年京畿的堤壩成什么樣子?他們卻又不想了,不然薛明睿也不會回來說那樣的話。
只能看沈家到底有什么對策。
說完了這些話,陳媽媽說到此行的目的,“八姑奶奶讓回去給大太太看病的御醫(yī)……”
容華點(diǎn)點(diǎn)頭,看來大太太對這件事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
陳媽媽道:“御醫(yī)一走大太太就讓人去了義承侯府看大小姐,趙家那邊見瞞不住就實(shí)話實(shí)說了,大小姐因大姑爺?shù)膫芰梭@嚇,一來二去就起不來床了,請了不少御醫(yī)、郎中去看病,各樣的藥劑都用了不少也不見起色,這幾日更加不大好,似有血崩之癥。”
容華聽到血崩之癥,那可是要人命的婦人病。常寧伯大奶可不就是產(chǎn)后血崩……
容華沉下臉,“作準(zhǔn)了嗎?”
陳媽媽道:“還沒有。不過這樣的消息已經(jīng)讓府里亂成一團(tuán),老太太還好一些,大太太一下子暈了過去,后來還是郎中施針才喘過這口氣來,”說到這里陳媽媽臉上有了些悲戚的表情,“還是老太太過來勸慰大太太,既然趙家說似有血崩之癥,可見也不一定就是如此,不然這樣兇險(xiǎn)的病,趙家怎么能瞞而不告,還是請郎中去義承侯府看看。”
老太太是想到了更深一層。
陳媽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容華的臉色,老太太說八姑奶奶既然能讓御醫(yī)過來,大概也會幫忙,才讓她到薛府來求。
陳媽媽又道:“老太太就想起之前不是有郎中看好了大小姐的病,不然就再去請那郎中看,誰知打聽說那郎中素來是不輕易出診的,就打發(fā)我過來問問八姑奶奶,能不能出面將那郎中請去給大小姐看看。”
恐怕不光是要讓她請郎中那么簡單,而是要義承侯府看在薛家的面子上給淑華看病。
陳媽媽謙卑地道:“八姑奶奶能回去一趟是最好的了。”
容華看看陳媽樣子,可見現(xiàn)在的陶家肯定如她所說亂成一團(tuán),不光是淑華的病難治了,而是讓陶家感覺到要失去趙家這門姻親。
趙家最近既不讓淑華回娘家,也沒有讓陶家上門探望淑華,這樣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和之前兩家親近時大不一樣,偏生大太太這時候病在床上行動不便,不能去趙家走動探望淑華。
誰又知道趙家是不是就利用了這一點(diǎn)才敢這樣隱瞞淑華的病情。
陶正安這些年在浙江司郎中這個位置上,給義承侯趙信帶來了多少的好處,趙家卻轉(zhuǎn)眼間就變了個臉色,著實(shí)讓人聽著心寒。
都說富貴險(xiǎn)中求,官商上風(fēng)云變幻更是須臾之間的事。
容華道:“現(xiàn)在天氣這樣,陳媽媽剛才也說這幾天雨勢可能都不會小了,祖母、母親也都知道侯爺?shù)昧耸裁床钍拢@個時刻我如何能走開。”
陳媽媽明白地點(diǎn)點(diǎn)頭。
容華沉吟了一下,“我寫個帖子,讓馮媽媽跟著你一起去請那郎中。”
陳媽媽一聽臉上頓時有了喜色。今天大太太得知消息哭了半天,想大太太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萬一大小姐再又什么閃失,那可就……
容華看看木槿,木槿下去喊馮媽媽。
容華這邊進(jìn)了小書房寫了帖子拿出來,馮媽媽已經(jīng)在屋子里候著了。容華將帖子遞給馮媽媽,又吩咐春堯去拿診金。
陳媽媽急忙道:“老太太已經(jīng)吩咐拿上了診金,八姑奶奶就放心吧”
容華點(diǎn)點(diǎn)頭,又讓馮媽媽,“看看我們這邊能不能帶輛車去接郎中。”
陳媽媽聽得這話,眼圈頓時一紅,她是沒想到八姑奶奶會這樣幫忙。
容華看著陳媽媽又道:“畢竟是關(guān)鍵時刻,其他的話我就不說了。”
陳媽媽上前行了禮,這才和馮媽媽一起離開。
她不知道淑華的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要通知陶家,淑華的事自然就會有陶家過問了。有要她幫忙的地方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是人命,若是果然如她猜想一般,趙家這樣了結(jié)人命也實(shí)在是……令人不齒,又與當(dāng)年陶家處理五小姐的事有什么兩樣。
陳媽媽走了,容華讓錦秀、木槿準(zhǔn)備了雨具去老夫人屋子里。
下著大雨,老夫人沒想到容華會過來,于是連忙招呼丫鬟們,“快拿巾子來給少夫人擦擦,別看是夏天,也不能就輕易淋雨的,年紀(jì)輕輕的可不能大意了。”
容華笑著道:“盡量從廊下過來的,也沒有淋到什么。”
看著丫鬟們服侍完容華,老夫人拍拍身邊,“快到這邊來坐。”
容華笑著過去。
天氣不好,老夫人的屋子里都極其的安靜,雪玉上了茶,李媽媽將錦秀、木槿招呼到外面的屋子去,就留下香玉一個人在外間聽命。
容華道:“老夫人有沒有覺得好一些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已經(jīng)好了不少,胸口也不那么悶了。”
容華笑道:“這就好。”見老夫人臉色的確不錯,就將沈家的事說了,“臨走之前沈夫人還帶了許多錦緞給我,還說沈家三爺早就想拜會侯爺了呢。”
老夫人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都說沈家人極不好相處的,你這次去覺得呢?”
容華照實(shí)回道:“沈家的女眷都是出自書香門第,就算面子上有些書卷氣,但是人是極好的,行事也正,可能是家里規(guī)矩大一些,外面人多是只看表面的,便有了這樣的話。”
老夫人不斷地點(diǎn)頭笑,“難得你這孩子看的清楚。”
屋子里也沒有旁人,容華不免陪著老夫人多說了會兒話。
老夫人道:“外面怪冷的,大雨又下個沒完,我看你就先不要回去了,省的路上著涼,一會兒讓人將東側(cè)屋收拾出來,你就過去休息。晚飯就在我這里用了。”
老夫人不會隨隨便便地將她留在屋子里,難不成是薛明睿那邊會有什么消息?
容華正想著,李媽媽進(jìn)屋道:“余管事來回話了。”
今天完成任務(wù)了。
某位親催我多更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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