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的蝴蝶 三十五、動物園里的武士（2）

一百三十五、各人的決斷

成為一名公主，這是每個女孩子都曾經(jīng)夢想過的事情。該章節(jié)由網(wǎng)提供在線閱讀

住的是最豪華的白色宮殿，吃的是最高檔的甜點美食，穿的是最華美的夢幻服飾，交往的都是各種各樣談吐高雅的俊男美女，還有勇敢?guī)洑獾尿T士帶著玫瑰花來獻殷勤……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的奢侈待遇，再經(jīng)過無數(shù)詩歌和小說的美化，然后又寄托了無數(shù)平凡少女的幻想，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副貌似很羅曼蒂克的華麗畫卷。

事實呢？事實當(dāng)然不可能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那些真實的公主們，可沒辦法過得和童話里一樣浪漫輕松，整天像個花癡似的，等著瀟灑的騎士們挨個兒來到窗臺下彈著吉他唱情歌，或像是柔弱無助的可憐蟲一般，等著被惡龍、邪法師以及大魔王掠走。

的確，她們從小就能夠享受錦衣玉食，萬眾奉承的風(fēng)光生活，但是卻得要被迫學(xué)習(xí)繁復(fù)到令人頭皮麻的皇家禮儀，并且在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和宮廷傾軋之中活得膽戰(zhàn)心驚。相當(dāng)一部分倒霉的公主還得犧牲自己的婚姻與愛情，時刻準(zhǔn)備著為了重大國家利益或某個領(lǐng)導(dǎo)人拍腦袋的愚蠢決定，被當(dāng)成一件禮物打包送往異國他鄉(xiāng)，和某個中風(fēng)腦癱的老頭子或歪瓜裂棗的丑八怪共渡余生，最后以寡婦的身份黯然歸來……或更慘，回來以后還要被重新包裝成和親禮物，再拉出去反復(fù)轉(zhuǎn)送上個兩三回……

當(dāng)然，這種最極端的情況并不多見。但是，無論如何，只要公主們還必須擔(dān)負起那些由天生血脈賦予的責(zé)任，她們總是會生活得非常郁悶，甚至有時會感覺到透不過氣來。

蒂卡爾城精靈軍大本營行轅

潮濕的熱風(fēng)吹拂著熱帶雨林，熾熱的太陽灼烤著世間萬物。暴烈的雨季剛剛過去，這座掩映在茂密叢林中的南半球古都正處于一年之中最悶熱的時候。盡管還只是上午。街道上就已經(jīng)沒有多少行人，滾滾而來的熱浪，將視線中那些巨石壘砌的建筑物變得扭曲搖晃，市郊幾條新近鋪設(shè)地黑色柏油路，更是仿佛要立刻融化一般。

在太陽金字塔和月亮金字塔之間，著名的亡靈大道末端。矗立著一棵小山般龐大的精靈世界樹。無數(shù)座式樣古樸，雕琢精致的華美宅邸，錯落有致地散落在樹干和枝椏上搭建出來的一個個木制平臺上，顯示出一種與人類城市截然不同，充滿了昂然生機的古典美感。

作為精靈軍在馬茲卡大陸最主要后勤基地，蒂卡爾城不僅囤積了巨額地戰(zhàn)略物資，絕大多數(shù)高級軍官的家眷也被安置于此，將世界樹上的龐大宮殿群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也讓這里變成了全城最熱鬧的地方。

每一天的從早到晚。都可以看見無數(shù)服飾華麗的貴婦人打著小陽傘，在樹木間的林蔭道上悠然漫步，而無須擔(dān)心脫水中暑——依靠世界樹的天賦異能。以及代價高昂的魔法調(diào)溫技術(shù)，即使眼下正值熱帶雨林地濕熱盛夏，宮殿群之間依舊和永聚島的春天一樣干爽陰涼。

當(dāng)數(shù)十萬精靈軍將士餓著肚子。吹著冷風(fēng)。在槍林彈雨里沖鋒陷陣地時候。他們名義上地最高統(tǒng)帥。此刻卻端坐在世界樹頂端那間奢華舒適地寢宮內(nèi)。悠閑地享用著早茶。順便整理著這一天地日程安排。

“唉……好無聊啊！真想再睡一覺算了……”

精靈王國地第一順位繼承人。艾倫妮塔公主殿下非常不雅地打了個哈欠。將一疊請柬隨手丟在茶幾上。曼妙地身軀慵懶地斜靠在沙上。迷茫地眼神中似乎還帶著幾分睡意——不到五分鐘以前。她才剛剛從一場徹夜地狂歡中蘇醒過來。

三尺開外地那張粉紅色大床上。依舊殘留著若干渾濁地不明液體。那床凌亂地絲綿被子里。還躺著一只漂亮地精靈蘿莉和一名俊俏地人類小男孩。他們渾身布滿了吻痕和紅印。還把大拇指含在嘴里。眼下睡得正香——同當(dāng)代地大多數(shù)精靈貴族一樣。艾倫妮塔公主也是一名私生活糜爛地雙性戀。同時還有著可愛“寵物”地癖好……

“茶會、宴會、舞會、野餐會……來來去去就是這么些活動。一點新花樣也沒有！”艾倫妮塔從點心盒子里抓出幾塊動物餅干。一股腦兒塞進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嘟噥著。“莫非。那些太太小姐地腦子都是從豬身上移植地。怎么完全找不到什么想象力啊！”

正在替公主梳頭地侍從女官忍不住撲哧一笑。“咯咯。殿下……您真逗……既然這些聚會您都膩味了。那么試試看這個如何？”她放下梳子。從那疊請柬中抽出一張。遞到艾倫妮塔地眼前。“克魯澤元帥夫人籌辦地犒軍義賣會。時間是今天下午。地點安排在月亮金字塔頂端地小神廟。”

“犒軍義賣會？哼哼，我看是高檔珠寶攀比競賽和流行時裝展覽吧！”

看著金色信箋上的漂亮花體字，艾倫妮塔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可能不太清楚，克魯澤元帥那位比他小了六百歲的年輕夫人，可是個出了名的超級吝嗇鬼。在都舉辦的殘疾戰(zhàn)士慰問金募捐大會上，她居然恬不知恥地捐了一大堆報廢健身器材，還有幾套過時洋裝……實際上，只要她的丈夫少往撫恤金里伸幾回手，就足夠那些殘疾的將士豐衣足食了——王國制訂地撫恤標(biāo)準(zhǔn)可不低，但問題是這些錢每一次都會在下之前失蹤，然后變成珍珠、寶石、絲綢和毛皮之類地奢侈品，出現(xiàn)在了諸位太太小姐的身上！”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那些前線地士兵還真是倒霉呢！”

侍從女官瞇起眼睛，又一次掩嘴笑了起來。作為一名整天與服飾、香水和化妝品打交道的時尚女性，她對于真實的戰(zhàn)爭實在是沒有什么感性認識。在她的印象里，所謂的戰(zhàn)爭，不過就是將那些裝樣子的貴族決斗再放大許多倍罷了。

艾倫妮塔公主暗暗搖了搖頭。侍從女官固然可以把遠方地戰(zhàn)爭看作無關(guān)要緊的趣聞，可是她卻不能這樣想。作為五十萬西征大軍名義上的統(tǒng)帥，雖然幽居于遠離戰(zhàn)線的蒂卡爾城，但是通過王室在軍隊里布置的大批密探，她還是能夠接觸到戰(zhàn)場上的若干真實情報，從而作出自己地判斷。

然而。即便只是這一點間接的印象，就足以讓艾倫妮塔對這場戰(zhàn)爭感覺到觸目驚心了。

“……布茹赫爾少尉今天死了，他的大腿被炸膛的霰彈炮劃開了一道口子，因為這該死的潮濕天氣，傷口感染得很厲害，急需用治療術(shù)消炎。可是，由于沒錢賄賂牧師，他的治療時間被推到了半個月以后，中間還不斷有人插隊進來……少尉在骯臟的窩棚里挺了整整十天。最后還是沒能熬過去……”

“……給養(yǎng)軍士又一次空著手回來，這是第五個月沒軍餉了。每天分配的口糧只有三個土豆，有的還是了芽地。必不可少的食鹽根本沒有任何配給。我們不得不用五個金幣一磅的天價從黑心軍需官那里購買……天天都有人因為營養(yǎng)不良或食物中毒而死去，許多餓瘋了地同僚在晚上潛入食品倉庫偷竊。但是萬一被抓住，就會被憲兵當(dāng)眾放狗活活咬死。這些該死的畜生天天都有活人當(dāng)飼料，吃的連眼睛都紅了……”

“……前天上午，我們中隊奉命清剿南邊幾個土著村落的游擊隊。但是每個人的腰包都是癟癟的，實在湊不出錢來賄賂軍需官，連一粒子彈都沒領(lǐng)到。大家只好一邊哭著一邊扛起空槍開拔出，幸好我們的中隊長有急智，帶著我們在山地里胡亂兜了幾個圈子。然后用小刀和火把往身上隨便制造出一些傷痕，再趴進泥潭里打幾個滾，總算是勉強應(yīng)付了過去……貪心的軍需官和憲兵沒能從我們手里搜刮到戰(zhàn)利品，非常惱火。結(jié)果當(dāng)天的晚飯沒有了，連中隊長也被關(guān)了禁閉，后來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里邊，但至少我們都活了下來……”

“……第二中隊地貝薩斯上尉最近臉色好了許多，不再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到秘密黑市里買生活必需品的時候也是相當(dāng)之闊綽。居然有閑錢買煙草和巧克力。而且在他的防區(qū)，槍聲也有很長時間不再響起了……在他的幫助下，我們也和那個土著部落搭上了線，用三桿老式滑膛槍和五枚手榴彈，換到了一只活雞、一壇劣酒和兩袋麥子……這一頓熱騰騰的雞肉糜麥粥，簡直是我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餐，許多人都忍不住哭了……其實大家都很清楚，我們是在和游擊隊交易，賣出去的軍械彈藥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打回自己頭上。但是。只要能吃上一頓好飯。睡上幾天安穩(wěn)覺，咱們就是死也顧不得了……”

“……暴雨停止了一個多星期。河道運輸線早已恢復(fù)了正常。但是士兵的口糧依舊沒有得到增加。克魯澤元帥不僅挪用了大量軍費，還將幾乎全部地后勤運力都用來置辦他的勝利慶典，弄得全軍怨聲載道。我把士兵的請求向上面反應(yīng)了幾次，結(jié)果被毫無理由地降了級……”

“……據(jù)查，在庫斯科之戰(zhàn)末期，克魯澤元帥似與敵營有頻繁來往。印加人撤出庫斯科之時，克魯澤元帥曾經(jīng)下令不得追擊……圖盧斯海軍元帥打算帶領(lǐng)一支小艦隊溯流而上，進入月亮湖，支援我軍在時光神殿鏖戰(zhàn)的迂回部隊，但是庫斯科城的駐軍竟以清查殘敵為由，在河道上設(shè)置了人工暗礁與攔河鐵鏈，阻撓艦隊行動……經(jīng)過整整兩天的反復(fù)交涉，圖盧斯海軍元帥才得以成行……”

各種各樣的匯報、便條和前線日記，被整整齊齊地剪切粘貼在了艾倫妮塔的資料夾里，并且按照時間標(biāo)上了序號。一眼望去，真是字字泣血，每一條信息所反映的情況都讓人不寒而栗——盜賣軍械、士氣崩潰、貪污盛行、將領(lǐng)通敵……在一份接著一份如雪片般飛來地捷報中，前線已經(jīng)到了土崩瓦解地邊緣。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艾倫妮塔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中新整理出來的軍情匯總往抽屜里一塞，繼續(xù)閉著眼睛接受侍女地梳妝打扮。

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半年時間。在此期間，她始終呆在蒂卡爾城的行宮里，和一幫軍官家眷喝茶跳舞打時光，對前線的種種災(zāi)難視而不見。

作為一個充滿野心與權(quán)欲的女政治家，艾倫妮塔并不想過這樣頹廢的生活，但她也是實在無從著手——盡管掛著一個最高統(tǒng)帥的名頭，事實上，她這個公主真的是什么事情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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