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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受降

作者:趙子曰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架空歷史 | 趙子曰 | 蟻賊 | 更多標(biāo)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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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賊 59 受降

諸人來入堂內(nèi),分別落座。鄧舍坐在主位,說道:“我軍已在濟(jì)南獲勝,擒敵將關(guān)保、郭云。高唐州等地的韃子還沒有能過河,不過現(xiàn)依然在河之對岸。具體的戰(zhàn)事情況就是這樣。諸位,有何諫言,盡管講來。”

堂內(nèi)的火爐點燃多時,溫度上來,諸人都是覺得暖洋洋的。火燭高燒,羅列案幾。每個案幾上都點的有燭火,映照得堂內(nèi)也甚是明亮。和外邊的夜色恰成對比。燭光跳動,投影在諸人的臉上,皆是紅彤彤的。

洪繼勛說道:“濟(jì)南之勝,早在臣的意料之中。此次濟(jì)南之戰(zhàn),主公調(diào)集了李和尚、畢千牛、楊萬虎、郭從龍、傅友德諸將,所用也盡皆五衙老卒。可謂強(qiáng)兵悍將,我海東多半的精銳在此。且又是攻其不備,若不能獲勝,反倒不可思議。只是,竟能獲勝得如此快捷,老實說,卻還是頗出乎了臣之預(yù)料。……,既已獲勝,以臣之見,方今之計,最緊要的一件事,不為別的,自然便應(yīng)是為更加謹(jǐn)慎、警覺地提防對岸之元軍。”

鄧舍點頭,說道:“我已下軍文,令李和尚、畢千牛多出探馬,刺探對岸軍情。這件事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

“主公英明。次一件,臣以為則是應(yīng)該趁著各地使者還在,即命前線速速把俘虜送來益都。以向江南群雄宣我海東軍威。如此,一來,可穩(wěn)我南邊疆域的安寧;二則,也有利我海東應(yīng)付察罕可能的反撲。”

“示我軍威,明示給張士誠等看,我海東不可犯。騰出手來,全力應(yīng)付察罕。先生高見。此一事,我也已經(jīng)傳下令旨,教楊萬虎、王國毅辦了。”

洪繼勛說道:“主公高明。這第三件事,就是棣州軍了。現(xiàn)在正是最好的分化、瓦解田豐軍馬的時機(jī)。”

“我也已經(jīng)下令,著參與此次攻城的棣州軍將校隨楊萬虎、王國毅齊來益都。”

洪繼勛道:“這第四件事,就是劉十九了。今我濟(jì)南獲勝,劉十九甚有可能會舊事重提,仍要主公南下。”英雄所見略同,洪繼勛連著提出的幾件事,都是鄧舍已經(jīng)辦好的。鄧舍笑了笑,道:“先生有所不知。那劉十九似乎已經(jīng)有些回心轉(zhuǎn)意了。”洪繼勛說道:“噢?”

當(dāng)下,鄧舍便把之前給劉十九送禮一事,說與諸人聽了。

“果如主公所言。這劉十九肯接賄賂,分明立場已經(jīng)猶豫。”洪繼勛擊掌而喜,說道,“那只要再把咱們下一步的舉措使出,十有八九,他便會打蛇隨棍上,順了主公的心意,為咱們海東上書安豐,幫忙說情了。”

“下一步的舉措”,在場諸人有不知道的,一頭霧水。吳鶴年問道:“請問主公,這‘下一步的舉措’,是為何也?”

鄧舍笑與洪繼勛說道:“此為先生的計策,便請先生說與諸人聽吧。”

洪繼勛也不謙虛,回答吳鶴年,說道:“二三月份,青黃不接,本是為倭寇嚴(yán)重之時。我已請主公下書南韓,命姚平章就此寫封折子來。便說南韓沿海,日來多有倭人侵?jǐn)_,邊境不寧。請主公點派軍馬,前去平亂。”

“妙計!好妙計!我境內(nèi)不寧,當(dāng)然就無法抽手南下。先生真有奇才!”

吳鶴年阿諛奉承,洪繼勛卻絲毫不以為意。他根本就不在乎,抿嘴一笑,說道:“吳大人過譽(yù)了。此等小計,尋常事耳。便是中人,也能想到。‘妙’之一字,從何談起?遠(yuǎn)未之及。”問鄧舍,“不知主公打算何時用此步?”

鄧舍沉吟片刻,說道:“與其咱們主動去找劉十九說,不如等劉十九又來找我、催我南下的時候,再將此告訴他知。”

洪繼勛低頭,略想一回,說道:“主公所言甚是。既如主公所言,劉十九現(xiàn)已猶豫,那便暫且先讓他猶豫一下。‘過猶不及’。若是現(xiàn)在便又趕著去將此步實施,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沒準(zhǔn)會使他覺得咱欺人過甚。”

“倭亂”之事,一聽就是借口。已經(jīng)用察罕來犯做借口騙過劉十九一次了,若緊跟著就又用這借口再去騙劉十九,不是明擺著把劉十九等人當(dāng)作可供人任意戲弄的傻子看待了么?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也還是真有可能,劉十九會因此而大發(fā)雷霆,導(dǎo)致抵觸,來個破罐子破摔。

若真如此,反為失策。得饒人處且饒人。先留下一段緩沖的時間,照顧一下劉十九的體面,讓他息息不甘與惱怒。然后再去說,效果應(yīng)能更好。

吳鶴年插口說道:“說起倭亂。主公以倭制倭,收編倭人為我海東水軍,再用他們來防范倭寇。確為良策。但是就去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倭寇之亂確實還仍然是我海東的心腹大患。想那倭人因國中戰(zhàn)亂,民不聊生。國土又狹,為了活命,只有外出侵略一途。此等小國、此等國民,誠然窮山惡水,實在可謂刁民。人皆兇殘,悍不畏死。雖我水軍嚴(yán)防緊守,奈何殺不勝殺,殺了一茬,又來一茬,其寇竟至前仆后繼,絡(luò)繹不絕。我海東立足南韓,時日未久,已飽受其亂。長此以往,怕難免會受其拖累。”

鄧舍以為然,用手指輕輕敲打案幾,轉(zhuǎn)目吳鶴年,說道:“倭亂之患,也是困擾我很久了。我也知道,只用防范之策是被動之舉,難以將之根治。只是,一則苦無良策;二來,我軍現(xiàn)在的重點是爭雄中原,也沒功夫去收拾他們。……,龜齡,你既然忽然提起此事,可是有甚對策么?”

吳鶴年柔聲輕氣,說道:“臣愚,對此也無甚好的辦法。”一拱手,呲牙一笑,畢恭畢敬地對洪繼勛道,“先生高明之士,想來必有佳策。”

“倭國者,彈丸之地,土地貧瘠,缺乏物產(chǎn),人口亦然不多。‘小國寡民’,即謂此也。與我中華且有海水相隔。其之?dāng)_我,是以小搏大。其本無所失。若強(qiáng)說其所失者,唯其命也;而其之所得者,乃我中華之物產(chǎn)也。對他們來說,可能犧牲的只是一些人的性命,但是能夠得到的,卻是我中國富庶的財物。而即便他們不來擾我,便如吳大人所言,其國窮山惡水,民不聊生,可能百姓也活不下去。是失去的,他們本不在乎。擾不擾我,其國之民本都難以活命;而擾了我,不但或者可能延命,且足以得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財貨。有五成利,人便趨之如騖;有十成利者,人皆忘生死。試問,重利之下,他們怎能不前仆后繼,絡(luò)繹不絕?

“此是為其國之本性使然。好有一比。譬如賭也。他們失去的,本無一物;而得到的,卻是富貴榮華,怎能不殺不勝殺?若比其為窮,則我中國為富。富者常為盜者所記,我中國常為倭人所記,也是這個道理。

“是南韓之受倭亂,不足為奇。若想根治,其實卻也簡單。不需我中華齊力,只要盡起我海東之軍,用十萬人便足可以橫掃倭國。只是,對我中國而言,倭國便譬如雞肋,地方也小,且也貧瘠,取之何用?

“臣也孤陋,只聽說過英雄們所想要的是為天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一位蓋世的豪杰所欲得者是為倭國。想我中華,自夏商周而至今,我漢人由中原之地,開疆拓土,北至大漠、南至大海,西至高山,東亦至海,凡有肥沃土地之所在,凡陽光照耀到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自古至今,英雄豪杰凡幾!為何沒人去取那東瀛?蓋其得之無味。蒙元之初,蒙酋忽必烈因怒興兵,兩遇颶風(fēng),所失者何也?精銳也。縱其能勝,所得者何也?彈丸之地也。是智者不取。

“是以,以臣看來,應(yīng)對倭人,其實也并不需要甚么良策。主公也大可不必因其之?dāng)_我而困擾,一句話、兩個辦法就可以對付他們了。”

洪繼勛對倭人的分析,鞭辟入里。鄧舍結(jié)合后世的所見所聞,幾乎想要拍案稱絕。可以說,洪繼勛完全把倭人這個種族給看得透徹了。他說道:“倭人因國家地理使然,好勝而不讓,貪利而寡恥,見小而昧遠(yuǎn)。‘小國寡民”,真是再合適不過的形容。如何兩個辦法可以應(yīng)付?愿聞其詳。”

“一句話:先忍而后發(fā)。

“兩個辦法:當(dāng)此之時,取倭國利薄,正如主公所言,我海東之重點當(dāng)在中原,對倭人,防范即可。此為現(xiàn)在可行之辦法。設(shè)有一天,待主公占有中原、及得天下,對此小國,如果忍無可忍,可選精銳、調(diào)強(qiáng)軍,萬艘艨艟東征、千艘斗艦直下,以我國家之力,盡取其地便是。得其地,其民降,則受降之。若其民不降,或可屠之、或可徙之。一勞永逸。此將來可行之策。”

吳鶴年說道:“先生也舉了蒙酋忽必烈之例。忽必烈兩次東征日本,聲勢不可謂不大,奈何鎩羽而歸,三軍折戟沉沙?”

“忽必烈東征,一敗在天時,颶風(fēng)之起,人莫知焉。二敗在地利,倭國島嶼甚多,不利騎射。三敗在人和,忽必烈所遣之諸軍,多用前宋之降卒。其二次東征,江南軍遲緩失期,東路軍等待不及,乃便先發(fā)動攻勢。待江南軍到,又因漢、蒙、麗諸將不和,臣之祖與麗將金方慶結(jié)怨甚深,而東征日本之統(tǒng)帥范文虎又為其它將領(lǐng)輕視,指揮不利,配合不當(dāng)。范文虎后來竟然至臨陣脫逃,‘獨帆走高麗’。其三利,焉能不敗?”

“臣之祖”,即洪茶丘。洪繼勛是洪茶丘之孫。說及史實,他并不為先人諱,秉公直斷,明言指出,洪茶丘與金方慶的不和,以及范文虎與其它蒙元諸將的不和乃是為導(dǎo)致蒙古東征日本失利的幾個重要原因之一。

“又再且,當(dāng)蒙元初年,倭亂尚且未烈。忽必烈之興軍,全因倭人不肯臣服蒙古。倭人既無犯我中國之罪,是師出無名。而東征之蒙元軍又多為前宋之降卒,蒙元又暴政,三軍厭戰(zhàn),士氣低迷。將士不知為何而戰(zhàn)。孫子言:‘王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因慍而致戰(zhàn)。’忽必烈又豈能不敗!”

蒙古兩次東征日本,都遭慘敗。當(dāng)時的蒙古正如日中天,竟接連兩次敗給一個小小的島國。這些事情發(fā)生的年代距今都不甚遠(yuǎn),不但在座的諸人多為熟知,天下人亦大多皆知之。但是很多人都是只知道蒙古戰(zhàn)敗了,而不知道其原因。此時,聽過洪繼勛深入地剖析后,諸人都是嘆為觀止。

洪繼勛接著說道:“忽必烈之?dāng)。蚓褪窃诖恕<戎湓颍敲次臆娙羰怯幸鈻|征,除了天時不可預(yù)測,地利、人和、并及師出有名,我軍卻皆能提前而設(shè)備。其實,就算是連那颶風(fēng),我軍也是可以提前預(yù)備的。颶風(fēng)能時時都有么?總有個停歇的時候。待其停歇,主公又已得中原,后顧無憂,以倭人亂我沿海為名,用十萬久戰(zhàn)之精銳東征。取倭國,探囊取物耳。……,只是現(xiàn)今時機(jī)不到,東征之事還不用提起。”

鄧舍說道:“蒙古東征失利,我早先在海東的時候,也曾為此想過原因。確如先生分析,天時、地利、人和,蒙古皆不占。他怎能不敗?

“且忽必烈東征,多用前宋降卒,用意何在?擔(dān)憂我漢人之軍隊會危害到他的統(tǒng)治罷了。得倭國,則得一倭國;死士卒,皆死我漢人之士卒。此是為驅(qū)狼吞虎、借刀殺人,這個計策何其毒辣!不體恤軍士,這便是為忽必烈東征失利之最主要原因。又且,兩次東征,其軍隊都連船為城,不思用登陸為根基,而全以海船為依賴,遂兩次皆遭颶風(fēng),大敗而歸。

“從另一方面來說,像蒙元軍卒這樣,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以船為走,沒有勇敢的斗志,縱然無有颶風(fēng),又怎能獲勝?誠如先生之言,這卻也是蒙元軍隊‘出師無名’的一個表現(xiàn)。因為師出無名,所以軍無斗志。”

鄧舍的著眼點又和洪繼勛有不同。

洪繼勛是從天時、地利、人和出發(fā),而鄧舍最看重的,卻是“體恤士卒”和“出師有名”。出師有名,其實也就是有了人和。以天時、地利、人和來講,天時難測,地利共享,而只有人和,才是單方面的。

吳鶴年說道:“所謂‘人定勝天’。主公真知灼見。‘師出有名’與‘體恤士卒’,實為沙場獲勝的不二秘訣。”

趙過拿眼看了吳鶴年一眼。也不知堂上別人有無感受,反正趙過是隱隱感覺到了。這吳鶴年的溜須拍馬,在海東可算一絕。但是,就今夜議事而言,他的拍馬屁卻也是很明顯、區(qū)別對象分有不同的。對洪繼勛的奉承,吳鶴年是阿諛之外,暗藏為難;而對鄧舍的奉承,他卻是全心全意。

鄧舍笑了一笑,說道:“本來在議濟(jì)南戰(zhàn)事,怎么忽然就說到倭國上去了?”

說到倭國上去,卻是吳鶴年起的頭。他忙諂笑說道:“是臣該死。不該因洪先生說及倭寇,便由之轉(zhuǎn)開話題。不過,卻實在是因為臣在平壤日久,日常多聽聞倭寇之事。所以一時之間,嘿嘿,有些情不自禁。”

洪繼勛似笑非笑,瞧了瞧吳鶴年。他豈會瞧不出吳鶴年的那點心思?借機(jī)岔開話題,說及倭人,不過是為了想以此來為難他罷了。洪繼勛卻也不屑與他計較,更懶得說破,“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搖晃了兩下。

他說道:“是了,剛才主公問,我軍濟(jì)南獲勝,下步該有何舉措。臣之見,便是那三條。至若余者諸事,不外乎屯糧、籌餉之類,以為備戰(zhàn),此皆有關(guān)后勤,系內(nèi)政事。吳大人曾為左右司郎中,現(xiàn)又為益都知府。益都乃是為山東首府,地位重要。想來吳大人對此必有高見,愿聞其詳。”

吳鶴年愁眉苦臉,說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先生剛才也說了,現(xiàn)今二三月份,正值青黃不接。‘屯糧’之事,啟奏主公,臣實無良策。不過若說起籌餉,但卻請主公放心。臣雖無別能,益都到底大邑,又因主公的支持,與山東各地并及遼陽、朝鮮、南韓,乃至浙西、臺州等處往來通商者甚多。又且,益都周邊礦山也有一些。為前線諸軍籌集軍餉必?zé)o問題。……,又及,即使益都獨力難支,萊州東南各地皆沿海,有漁鹽之利,更兼商船之稅。料來,也都定能為前線籌集到不少的軍餉。”

糧食沒辦法,但軍餉卻還是可以支撐的。

如今,海東的課稅與徭役大部分依然遵循元制。田賦之外,又有鹽、茶、酒、醋、各類礦產(chǎn)、竹、木、棉、窯、皮革等等的課稅。以及還有商稅、市舶課、雜斂。

吳鶴年斂財還是有一手的。他原先任行省左右司郎中的時候,一年所得之稅,不但可供軍政用,能夠軍餉、能支百官俸祿,能修路賑災(zāi)、能辦地方學(xué)校,而且還能盈余一些。海東現(xiàn)在的地盤,也就南韓富庶點。能做到這個程度,又且沒有激起百姓的特別不滿,已經(jīng)算是非常不錯的了。

鄧舍說道:“如此甚好。龜齡,你在行省左右司時做的不錯。所以我調(diào)你來益都,改任益都知府。就是希望能借助你的才智與能力,為我解后顧之憂。如今我益都才經(jīng)戰(zhàn)亂,民間凋敝,與浙西等地的通商較之往前,也多有減少。只依賴南韓、朝鮮、遼陽之力,怕還是難以恢復(fù)繁榮。

“羅李郎雖說也是很有能力,但是在這方面,畢竟沒有你的經(jīng)驗多。你有閑暇的時候,不妨與羅李郎多見見面。漢高能勝項羽,多虧蕭何。自永平以來,我所得你的助力甚多。只要咱們君臣同力,海東何愁不興?”

益都分省左右司郎中羅李郎,要比能力,不如吳鶴年。

羅李郎是甚么樣的人?規(guī)章制度定好,他能嚴(yán)格執(zhí)行。但是若論靈活機(jī)智,還得說吳鶴年。但是,隨著海東地盤的擴(kuò)大,只有一個吳鶴年,卻也還是遠(yuǎn)不足用的。因此,鄧舍就希望吳鶴年能夠幫一幫羅李郎,有甚么好的意見與辦法,便去給羅李郎說一下,也好能開拓一下羅李郎的思路。

羅李郎是羅官奴的父親,鄧舍可以說他才干不足,但是吳鶴年卻不愿意得罪他,圓滑地說道:“羅大人之才,勝臣多矣。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不用主公說,如果臣忽有所得,必定會是去請羅大人指正的。”

“軍餉既不成問題,唯一可憂的,就是糧食了。方從哲出使浙西,借來十萬石糧,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所剩不多。滿打滿算,只夠前線將士一兩個月的所用。若是察罕反撲、戰(zhàn)事持久,這糧食,怕還真會出現(xiàn)緊缺。”

實際上,就算軍餉不夠也沒關(guān)系。如今這年月,人所圖者,不過一口飯吃罷了。只要有糧食,就會有軍卒。但是如果糧食出現(xiàn)緊缺的現(xiàn)象,鄧舍深為之憂,也許今天棣州的窘狀,便是益都將要面臨的困難。

吳鶴年長期擔(dān)任行省左右司郎中的官職,對海東的稅收、田賦都非常清楚。他說道:“益都雖然糧食不足,但是海東還是有些存儲的。便在前數(shù)日,濟(jì)南戰(zhàn)前,主公不是已經(jīng)下令,命朝鮮、南韓等地運糧西來了么?”

“此只可解燃眉之急,怎能以為長策?長途運糧,損耗太多。”

鄧舍長嘆一聲,說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龜齡,你的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對了。”主位之席,正對堂門,他抬起頭,看了眼堂外的夜色,見夜色迷離,說道,“方從哲出使大同,也不知道孛羅會不會按照約定行事。如他果能出軍,牽制察罕,使得察罕無力反撲。……,我也不需要太久,只要能再多給我半年的時間,等到秋收之后,那就是最好不過。”

洪繼勛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主公毋須多憂。今我軍取濟(jì)南,本不得已之舉。各項備戰(zhàn)的事宜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了。先前益都之戰(zhàn),察罕十萬精卒驟然來犯,最終不也是無奈敗歸?既有前次交手的經(jīng)歷,這次又是我軍主動開戰(zhàn),早有準(zhǔn)備。且前線之諸軍,亦盡皆為我海東之精銳,較之前番,更是遠(yuǎn)勝。縱其再來犯我,又有何懼?

“更且,生為男兒,當(dāng)頂天立地。察罕若非強(qiáng)敵,敗之何味?大丈夫應(yīng)該迎難而上,挫強(qiáng)敵、揚(yáng)國威,方為快事!豈有遇強(qiáng)敵,便成狐疑作態(tài)?”

如果察罕不是強(qiáng)敵,即便打敗了他,也沒甚么意思,不足以顯海東的威風(fēng)。能以弱勝強(qiáng),戰(zhàn)勝強(qiáng)敵,這才是人生快事。洪繼勛的為人,激越鋒銳。只從這簡單的幾句話中,就可看出他斗志昂然。絲毫不以察罕為懼。

趙過與吳鶴年等對視一眼,都想道:“用狐疑來做批評,雖明知其是在激勵,但卻也忒是膽大!無有人臣之禮。”有心斥責(zé),但卻都把話咽了下去。

鄧舍端正了一下坐姿,正襟危坐,如對大賓,嚴(yán)肅地說道:“先生所言,誠為正理。”乃振奮精神,再去看堂外夜色,雖漸深沉,然終會退去,等朝陽東升,光芒必重現(xiàn)大地,他說道,“無論孛羅是否依約從事,我軍已得濟(jì)南,不容狐疑。察罕不來,我且待之;察罕若來,我便戰(zhàn)之。……,阿過,即傳我軍令,明告山東,動員百姓,全省備戰(zhàn)!”

趙過接令。

門外侍衛(wèi)入來,稟告:“集賢院已將露布寫成。”

鄧舍道:“拿來我看。”

露布,就是獲勝后的告捷文書。露而不封,以布告眾人。由專人快馬,肩扛手捧,傳送各地。供軍民閱覽,鼓舞士氣。

侍衛(wèi)手舉過頭,捧著集賢院寫成的露布,經(jīng)過洪繼勛、趙過、吳鶴年等人的中間,來至鄧舍座前,屈膝跪拜,呈請觀之。

鄧舍接過來,展開觀看。見上邊寫道:

“往者宋祚衰微,胡賊入侵,肆虐華夏,亂我百年。齊民涂炭,煎苦讎孽,至使六合殊風(fēng),九鼎乖越。我皇神武圣哲,繼宋之統(tǒng),起事潁上,撥亂反正,拯其將墜,復(fù)我傳承。晉冀察罕,……。”看至此處,他微蹙眉頭,也不抬頭,攤開手,令隨從道:“拿筆來。”

左右自案幾上取筆,放入其手。蘸了濃墨,他盡數(shù)將“我皇神武圣哲”前邊的幾句盡數(shù)抹去,只留下了“胡賊入侵,肆虐華夏,亂我百年,齊民涂炭”幾句。并在下邊續(xù)寫道:“吾也不德,忝荷戎重,奉旨節(jié)度海東、益都。”寫到這里,停下筆來,又接著方才抹去之處,往下去看。

“晉冀察罕,以命世英才,先興軍以犯我,勞動我境內(nèi),侵?jǐn)_我百姓。吾以少擊多,將之擊退。雖失濟(jì)南,今已復(fù)得。不足五日之戰(zhàn),敗察罕萬人之軍。弧矢一飛,則酋渠相滅;戰(zhàn)才接刃,即賊將見擒。”云云。

其下的內(nèi)容還有甚長。

鄧舍不耐細(xì)看,說道:“是寫給百姓看的,又不是寫給我看的。我皇宋起事的經(jīng)過,天下百姓皆知;我濟(jì)南獲勝的詳情,益都百姓也不需細(xì)知。何必如此累贅!”拿起筆,把“晉冀察罕,以命世英才,先興軍以犯我”下邊的內(nèi)容也都給盡數(shù)抹去了。略一思忖,寥寥補(bǔ)寫數(shù)句。

又從頭到尾,念與諸人聽:“胡賊入侵,肆虐華夏,亂我百年,齊民涂炭。吾也不德,忝荷戎重,奉旨節(jié)度海東、益都。晉冀察罕,以命世英才,先興軍以犯我,為我所敗。不思前車之鑒,今又興師動眾。

“為安我境、為撫我民,吾乃迎戰(zhàn)於濟(jì)南。未及五日,已獲全勝。敗敵萬人,關(guān)保、郭云見擒。所得繳獲,積甲成山。露布以宣,咸使知之。”

問諸人:“如何?”

洪繼勛等都是有見識的,從中聽出了名堂,皆道:“主公此文,甚為妥當(dāng)。”

鄧舍改寫的這露布,語句不多,但是卻點出了三個重點。其一,已有圣旨,命他節(jié)度益都。其二,此次濟(jì)南之戰(zhàn),是察罕先犯海東。其三,不到五天,益都就大獲全勝,并擒獲了敵將關(guān)保、郭云。

話語越少,重點就越突出。較之原文,確實強(qiáng)出甚多。不過鄧舍也知,這么寫,文采似有不足,把改后的露布交給那侍衛(wèi),道:“著集賢院潤色,便發(fā)去各地。”

侍衛(wèi)應(yīng)命,轉(zhuǎn)身而去。

集賢院所擬的原文,雖未得鄧舍滿意,但是幫助潤色,實為小事。倚馬可待。未及半個時辰,發(fā)送露布的宣使們便策馬驅(qū)騎,連夜出城。露布先行。一個時辰后,奉鄧舍之命,集賢院又?jǐn)M出了一個備戰(zhàn)的通告。仍由等候多時的宣使們,踏著月色,帶出城外,八百里加急,馳送各地。

先后兩道文書,一個告捷,一個備戰(zhàn)。隨著一撥撥的宣使夤夜飛騎,呼嘯而過,凡其經(jīng)過的地方,無不喧鬧沸騰。才從戰(zhàn)亂中平靜下來不到數(shù)月的益都,在被振作了士氣的同時,又隨之轉(zhuǎn)入了臨戰(zhàn)之前的緊急狀態(tài)。

三天后,楊萬虎、王國毅押送著關(guān)保、郭云,抵達(dá)了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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