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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yè)霸主 701 贖罪
讓我們把目光從遙遠的南美拉回到中國,在潯陽市漢華重工的董事長辦公室里,今天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曾經(jīng)擔任過江實電副廠長,又因為貪腐而入獄,出獄后遠赴非洲去淘金的金建波。他曾經(jīng)是那樣輕浮傲氣的一個人,但此刻,林振華從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一種安寧與沉穩(wěn)。
“建波,咱們可是有很多年沒見了?!绷终袢A一邊給金建波倒著茶,一邊笑著說道。
“自從我去非洲吧,算起來……有將近10年了吧?”金建波不確定地說道。在他想來,非洲這幾年的經(jīng)歷,簡直就像是幾十年一樣漫長,以至于當他重新踏上中國的土地,尤其是回到江南省的時候,幾乎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振華在金建波身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來,把茶遞給金建波,然后問道:“怎么,建波,你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回來過嗎?”
金建波道:“最初的一兩年,我主要是做中非貿(mào)易,把中國的東西賣到非洲去。那一段倒是經(jīng)?;貋恚看味际莵砣ゴ掖遥叫∩唐肥袌鋈ミM貨,然后裝上集裝箱,隨后就返回非洲去了。后來,我開始在非洲本地承接一些工程,與國內(nèi)的聯(lián)系少了,也就沒有回來過了。”
“我聽我們集團駐拉各斯銷售中心的陸啟宏說起過,說剛去的時候,在街頭偶遇了你,然后你給他們提供了很多便利。我還一直說要當面向你致謝呢?!绷终袢A說道。
金建波擺擺手:“振華,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到非洲去的時候,你也給了我很多幫助,我說過一個謝字沒有?小陸他們在拉各斯建銷售中心,我給了他們一些幫助,那也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p/>
“呵呵,我聽陸啟宏說。建波你在那邊的買賣做得可是挺大的。照理說,業(yè)務做到這個地步,也不需要你這個大老板時時刻刻盯著了吧?你怎么不抽時間回國來看看呢?”林振華好奇地問道。
金建波道:“在我離開江南省的時候,我發(fā)過一個毒誓。如果不能在外面混出一點名堂,我就絕不回來?!?p/>
“這么說,你現(xiàn)在是混出一點名堂了?”林振華呵呵笑道,“我記得陸啟宏跟我說起你的時候,就說你已經(jīng)在拉各斯擁有了一座樓,還有很多工程,資產(chǎn)怎么也得過億了吧?這樣的身家。擱在什么地方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金建波搖頭道:“資產(chǎn)過億還不夠,我要辦的事情,不是一個億能夠辦到的?!?p/>
“這么夸張?”林振華笑道,“不知道金總想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個億的身家,至少在中國,想辦點什么事都不存在障礙了?!?p/>
金建波把身子湊過來一些,對林振華說道:“振華。說真的,我這次回來,還真有事要托你辦呢。你無論如何得幫我這個忙。”
“什么事???”林振華詫異道。
金建波問道:“振華,你記不記得,我當年是怎么進監(jiān)獄的?”
“這個……”林振華有些尷尬了。金建波進過監(jiān)獄的這件事,他都不方便在金建波面前提,想不到金建波居然自己提起來了。至于金建波進監(jiān)獄的原因,林振華當然是清楚的,不就是貪腐嗎?可是,金建波這樣問,是什么意思呢?
金建波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唉。這種丟人的事情,想必振華你也不會太清楚吧。我當年是因為在江實電當副廠長期間,貪污受賄,而被判了刑。我始終記得,調查組最終給我確定的貪污金額是10萬元。當年的10萬元啊……”…,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xiàn)在建波你不是已經(jīng)洗心革面。重新站起來了嗎?這些事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吧?!绷终袢A勸道。
金建波道:“別人可以忘記這件事,但我不能忘記。好端端的一個江實電,就是敗在我們這些人手上的。牛北生已經(jīng)死了,不用對這件事負責了,但我還活著,我想對過去的事情有個交代。”
“什么意思?”林振華嚇了一跳,“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打算怎么交代?”
金建波道:“我一直有一個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把我們這些人敗掉的這份家產(chǎn),再還給國家?,F(xiàn)在江實電已經(jīng)沒有了,變成了漢華制冷設備公司。我知道,你振華也不可能允許我再還錢給制冷設備公司,因為你也不缺這點錢,是不是?”
“呃……”林振華無語了,“這不是缺不缺錢的問題,而是……這話怎么說呢,我怎么覺得這事怪怪的。”
金建波等人的貪腐,導致了江實電資產(chǎn)流失,但這樣的錢,怎么可能讓當事人來賠償呢?再說,就算要賠償,這個價值如何計算呢?當年江實電流失的資產(chǎn),充其量也就是千把萬吧,但那時候的千把萬,放到今天又如何計算呢?
金建波呵呵地笑了起來:“振華,我也知道我挺奇怪的。其實,我坐了幾年牢,已經(jīng)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國家也不需要我再去贖罪。我完全就是自己有個心結,總覺得自己犯過錯,在人前抬不起頭來,我希望能夠用錢來洗涮掉過去的過錯,讓我能夠坦然地面對江實電的工人們?!?p/>
林振華愣了片刻,啞然失笑道:“建波,我一直以為你蹲了幾年監(jiān)獄,又在非洲呆了10年,身上的毛病應當是改完了。聽你這一番話,我才知道,你還是你啊,滿腦子的小資情結。所謂中二青年……指的就是你這種人了。”
“什么叫中二?”金建波問道,“這是國內(nèi)新近出現(xiàn)的說法嗎?”
林振華笑道:“所謂中二青年,定義是:由于想讓自己得到他人的承認而無意義地擺酷的青年。建波,你想想看,這個定義是不是符合你的特征?”
金建波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振華,你還別說,經(jīng)你這樣一分析,我還真有點這個意思。過去我為了讓別人承認我,就天天想著要做出一番事業(yè)。要超過你林振華。時隔多年,我現(xiàn)在還是為了讓別人承認我,就想著要拿錢贖罪??雌饋恚媸墙揭赘?。稟性難移啊?!?p/>
“想明白了就好,大家其實早就不在乎過去的事情了,你不用太往心里去的。”林振華勸道。
金建波搖搖頭道:“不行,振華,你說我中二也好,說我好面子也好,這件事如果我不做到。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活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成全我吧?!?p/>
林振華身上惡寒了一個,這么大一條漢子在自己面前扮嗲,擱了誰也受不了。他說道:“好吧,算我怕你了。你說說看,你想怎么做?”
金建波道:“當年,江實電有2490名職工,因為包括我在內(nèi)的領導層的。而遭遇下崗待業(yè)的困境,那幾年,江實電的職工生活慘得很。還有一些老職工因為廠里報銷不了醫(yī)藥費,而提前亡故了?,F(xiàn)在,我想對所有受我們連累的職工請罪,我知道任何語言上的請罪都是蒼白的,我想向每一位當年的職工發(fā)放10萬元人民幣的補償金,振華,你能不能幫我辦到?”…,“每人10萬元!”林振華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2000多人,這就2個多億啊。建波,你居然想拿出2個億來……來贖罪?”
“錢算什么?”金建波聳聳肩。似乎自己說的不是2個億,而是2塊錢,他說道:“如果只是為了個人的生活,我早就已經(jīng)掙夠幾十輩子花的錢了。我這些年在非洲拼命,就是為了掙到這2個多億的補償金。不把這筆錢還給大家,我良心不安。”
“建波。其實,你也不用這樣極端的,如果你想向大家表示一些歉意,我想……一兩萬就可以了,即使是每人一兩萬,算起來也有5000萬了,這筆錢不算少了。一下子拿出來2個多億,你的公司能受得了嗎?”林振華好心好意地規(guī)勸道。他著實被金建波的大手筆給嚇住了,盡管漢華的產(chǎn)業(yè)規(guī)模遠比金建波的企業(yè)要大得多,但要讓林振華一下子拿出2個億來分發(fā)給舊日的同事,恐怕也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金建波自負地笑笑,說道:“振華,實不相瞞,如果放在一年前,我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心,我會想再等幾年再說。但去年以來,國際鐵礦石價格暴漲,我在非洲的幾座礦山收益頗豐,2個多億的現(xiàn)金,對我來說,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了?!?p/>
“你居然也在搞礦山?”林振華好奇地問道。
金建波笑道:“說出來你可不許笑話我,我所以搞礦山,完全是受了漢華的啟發(fā)。我在非洲的時候,注意到漢華不斷地在收購當?shù)氐牡V山,我雖然看不到采礦業(yè)的前景,但我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振華你的決策絕對是不會有錯的。所以呢,我也就利用手上的閑散資金,買了幾座礦山,結果,振華你還真沒讓我失望啊,哈哈?!?p/>
“不行,你得給我付信息費!”林振華惡狠狠地說道。
“不至于吧?振華,咱們倆的交情……”
“拜托,金建波,你能不能不要說這種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解的話?”
“什么誤解?”
“呃……算了?!绷终袢A不敢再開那些兒童不宜的玩笑了,他說道:“我還是幫你辦這件事吧。老江實電的職工名單和他們現(xiàn)在的地址,在集團的人力資源部都有存檔,我回頭讓畢敏去幫你調出來吧。錢你是打算怎么發(fā)放?要不要我把所有的老職工集中起來,由你金廠長一個一個地發(fā)紅包?”
“不必了?!苯鸾úㄕf道,“我也帶了幾個助手過來,就請振華你安排幾個人,幫著一起把錢送給各位職工吧。對于那些已經(jīng)不在世的職工,錢就交給他們的家屬好了,就說是我金建波向大家表示的歉意。”
“建波,我不得不說,你真是一條漢子。”林振華由衷地說道。
金建波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欣慰地說道:“振華,能夠得到你這句評價,我這2個億就花得值了?!?p/>
金建波花錢贖罪的事情,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漢華重工集團,盡管原來的江實電僅僅是今天漢華集團的一個分公司,但從江實電里出來的職工已經(jīng)遍布了整個集團。受到觸動最大的。莫過于金建波的前妻,漢華集團的王牌電焊技師沈佳樂。
“媽媽,我今天去見了我爸,他讓我把10萬塊錢給你帶回來了。”女兒紅紅走到沈佳樂的身邊。遞給她一個大紙包。
沈佳樂尷尬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丈夫方延武,對紅紅說道:“他如果給你錢,你就接著吧,可是,我不能拿他的錢?!薄?
紅紅道:“我爸說了,這筆錢是他拿來向原來江實電的職工贖罪的,他說你也是江實電的職工。所以也應當拿一份。還有,我外公外婆那邊,也有的。”
“這……”沈佳樂不知所措了,她本來也不是擅長于待人接物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主意。10萬塊錢對于沈佳樂目前的家境來說,根本算不上一個大數(shù)目,但問題在于。這錢是她的前夫給的,而她現(xiàn)在的丈夫,就坐在一邊看著呢。
方延武看看妻子。笑了笑,說道:“佳樂,這筆錢你得收下。我聽振華說了,金建波這一次拿出了2個多億,就是想買一個心安的。說實話,我還真有點佩服他,從哪里摔倒,能夠再從哪里爬起來,這樣的人,的確值得尊重啊?!?p/>
沈佳樂顧左右而言他:“我光聽說他去非洲了??刹恢浪谷荒軌驋甑竭@么多錢,他這些錢都是怎么掙來的?”
紅紅道:“我聽我爸說了,他這些錢,都是一滴汗水摔八瓣掙來的。他說,他剛到非洲的時候,窮得連方便面都舍不得吃。經(jīng)常就是一碗白飯加點鹽就抵一頓了。他還跟我說,他在外面做生意非常危險,非洲那個地方,經(jīng)常有戰(zhàn)亂。有一次,他站的地方還中了一顆炮彈呢,把地上砸了這么大一個坑?!?p/>
“真的?他人沒事吧?”沈佳樂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這樣關心金建波似乎不太合適,忙偷偷地瞟了方延武一眼,卻發(fā)現(xiàn)方延武也被紅紅的講述給吸引住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tài)。
紅紅道:“不是當時中的炮彈,是事后。他說是他剛剛離開之后沒多久,就有一發(fā)炮彈落在他剛剛站過的那個地方了,如果他走得晚一點,就沒命了?!?p/>
“這樣的事情,我們的工人也遇到過。”方延武評論道,“不管怎么說,金建波這些年在非洲是吃了不少苦頭,所幸一切都已經(jīng)熬出頭來了,聽振華說,他現(xiàn)在的企業(yè)發(fā)展得不錯,手上還有好幾個礦山呢?!?p/>
“我爸說,他現(xiàn)在身家有10個億了,是按人民幣算的?!奔t紅說道。
“呃……真不錯……”方延武的表情有些僵了,心里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紅紅接著說道:“對了,爸,媽,我爸說,要資助我出國留學,等我大學畢業(yè),他就讓人給我聯(lián)系美國最好的學校。你們說,我去還是不去???”
紅紅的稱謂上有點混亂,她管方延武叫爸,管金建波也叫爸,一個是這些年撫養(yǎng)她長大的,另一個則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從感情上說,她離方延武的距離更近,畢竟金建波入獄的時候,她才四五歲,記憶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殘留了。
沈佳樂有些不高興地說道:“紅紅,你要出國留學,咱們家里的錢也足夠你去了,不用他給你資助吧?你爸在美國也有不少同學,要聯(lián)系一個好學校,也沒什么困難的。這件事過去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你怎么又變了?”
紅紅看了方延武一眼,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想要他幫我聯(lián)系,主要是我覺得,我爸可能想給我一些補償,我不想讓他傷心,所以就答應了?!?p/>
“嗯,我支持你,他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他愿意給你資助,你完全可以接受。這樣他心里也會很高興的。”方延武拍拍紅紅的肩膀,大度地說道。這種事情,也就是男人才能理解男人,方延武完全是以己推人了。
紅紅歡天喜地地走了,方延武和沈佳樂兩口子守著桌上的10萬塊錢,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好半晌,沈佳樂才沒話找話地問道:“延武,你覺得,建波他……真的有10億的家產(chǎn)嗎?”
“我想,應當有吧,聽振華說,他是搞礦山發(fā)了財,否則的話……可能就沒有這么多了?!狈窖游淇目陌桶偷卣f道,說完,他沉默了一小會,然后小心翼翼地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如果把在集團的股份變現(xiàn),也有10個億的……”
沈佳樂無聲地笑了,她走上前,撫著丈夫的手,說道:“怎么,你吃醋了?”
方延武有些難堪,他支吾著說道:“不是嘛,我只是陳述一個現(xiàn)實而已。真的,如果我想要錢的話,這些股份真的值10個億的?!?p/>
沈佳樂搖搖頭,說道:“是10個億,還是100個億,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延武,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嗎?我想要的,只是燒電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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