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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 第425章 棒打鴛鴦
第二日墨紫回元府,銘年就說家里來了客人,在和敬王府一墻之隔的草廬,也就是原來元澄常請客烤兔子的那片野地。
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幾位客人,她怪銘年,“直說是黃大人在不就得了,賣什么關(guān)子。”
黃大人就是皇帝。
銘年神情不善,“不止黃大人,還有你的未婚夫婿呢。我本來挺尊敬黃大人的,但他隨手給你賜了婚――”哼了一聲。
墨紫笑,“那可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皇帝管國家大事黎民生計,又不是月老,還給人亂牽紅線。”銘年忠元大人而不忠君,這是受元府小環(huán)境影響。
贊進(jìn)突然噓聲,“前面已有高手,別再說這些話。”
銘年撇撇嘴,居然轉(zhuǎn)頭就這么走了。
“不得了。”墨紫對贊進(jìn)說,“一個個牛脾氣上天,唯我獨(dú)尊。”
贊進(jìn)唇動,聲音低密,“都是為你和大公子真心著想。銘年聰明,不過私底下發(fā)發(fā)牢騷,在人前是不會這般說的。”
“我何嘗不知?”對皇帝的賜婚,她私底下絕對沒少抱怨。
剛近前,侍衛(wèi)將她攔住,“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擾他和元大人說話。”
墨紫看著草廬中那兩道人影,又見劉寧朝自己匆匆而來,眼眸輕瞇。
“墨紫姑娘,皇上說今日天氣好,你和蕭將軍可以四處走走,再回來共進(jìn)午膳。蕭將軍就在那道拱門后面。”這也是旨意。
墨紫心想,銘年說得不錯,這位皇帝可以改行當(dāng)月老了。連約會都一手包辦。
“是。”但她答應(yīng)了。走個路,說個話,還是在元府里頭,沒必要為了不會吃虧的事去沖撞天子。
劉寧見她懂事,點(diǎn)頭贊許。“墨紫姑娘一向進(jìn)退得宜,將來福氣多著呢。”
墨紫淺笑,走到拱門之后。面對高大俊逸的男子,笑容卻無影無蹤,“蕭將軍想到哪里逛?”
蕭維知她心里不痛快。所以看她冷面冷語。當(dāng)然忍了,“隨你。”
“要是隨我的話,就干脆哪兒不去,在這兒候著吃飯。”墨紫本就不想跟他逛園子。皇帝不賜婚,她也許還能當(dāng)他是個朋友。現(xiàn)在這種尷尬的關(guān)系梗在中間,不知怎么相處。
“那還是去湖心亭吧。”蕭維認(rèn)識路,抬腿便走,確定墨紫會跟上。
“蕭將軍果然是大男人。說是隨我,結(jié)果還不是我得隨你?”她承認(rèn)蕭維正在改變,但有些東西根深蒂固。比如對“未婚妻”的支配。“現(xiàn)在在你眼里,我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友。所以可以無視我的話,對吧?”
“你多想了,我并無此意。”蕭維腳步一頓。
墨紫勾勾嘴角,“今后,別說什么隨我的話,如果明明不是真的要隨我。”幾個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了。
蕭維想去捉她的手,突然一道快影從后插上來,將他的手擋開。他抬眼一看,是贊進(jìn)。
“請將軍自重。”贊進(jìn)說罷,轉(zhuǎn)身跟上墨紫。
蕭維深攏眉頭,為何她那邊的人都對他無好感?
湖心亭,碧波蕩漾。
蕭維暗示有話要單獨(dú)和墨紫說,讓贊進(jìn)離開,但贊進(jìn)分毫不動。
“蕭將軍要聊天,人多一些熱鬧。更何況贊進(jìn)是我兄弟,并非外人,沒什么話是我能聽他卻聽不得的。”墨紫自然立場堅定,“蕭將軍,皇上雖然安排了我二人婚配,該守的禮節(jié)還是要的,贊進(jìn)在場不會讓人說閑話。”
“未婚夫妻說話,兄弟也能聽嗎?”不想強(qiáng)橫,但墨紫的態(tài)度逼他不得不這么做,“墨紫,我無半點(diǎn)惡意,你為何不能平心靜氣?”
“平心靜氣?”墨紫呵笑,“我怎么沒有?這不是在跟你好好說話嘛?動刀還是動槍了?”噼噼啪啪的問號砸過去。
“贊進(jìn),別站在那兒,坐下喝茶。”拿起杯子一飲,白開水。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徹底。不但戒酒,茶都改成限量供應(yīng)。
蕭維嘆口氣,“墨紫,我在改,不是嗎?你想要的尊重和自在,我會給你的。你不喜歡在王府里住,我們就像老三他們那樣分府單過。綠碧紅羅的事,也可以再商量。我這人其實(shí)不擅長討女子喜歡,有時脾氣直嘴巴笨,說的和心里想的意思容易岔開去。要是讓你覺得不痛快,你告訴我,我不對就改。”
蕭維放低了姿態(tài),墨紫就不能冷嘲熱諷,“你跟我有很多地方本質(zhì)的不同,能做朋友,但成不了夫妻。”
“好比――?”他看不出有何本質(zhì)不同。
“我問你,如果婚后我不想造船了,但發(fā)生了戰(zhàn)爭,皇上非要我造戰(zhàn)船,你會怎么做?”例子舉不勝舉。
“……我會幫你向皇上推托。”猶豫出口。
“如果推托不了呢?你會否辭官歸隱,與我過清閑逍遙日子?”她給他一個不錯的選擇。
蕭維這次猶豫的時間更久,“就算我想,皇上未必會允。”
墨紫笑容加深,“那么皇上說我如果不造船,就要問你全家人的罪,然后你祖父祖母,爹娘兄弟都來逼我造船,你又會如何做?”
蕭維半晌無言,“如此的事情絕不會發(fā)生,皇上不是昏君。”
“你見識過我的戰(zhàn)船吧?”墨紫挑眉,“不想收歸己用?皇帝如果以你全家性命要挾,你家每個人都想我造船救他們的命,我就是不愿意,你怎么辦?”
“……你是我的妻,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難道眼睜睜看他們因你而死?”蕭維知道這不會是墨紫想要的答案,但他說不出花言巧語。
“因我而死嗎?”墨紫坦然望著不過一個假設(shè)性問題就苦苦掙扎的蕭維,“你還不懂?你的這些家累,責(zé)任,桎梏。讓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喜歡你。和大求王徹底決裂后,我對背負(fù)沉重的男子敬而遠(yuǎn)之。你和他雖然背負(fù)的不一樣,但都是下定決心就很難改變的人。你改了為人處事的方式,但改不了你天生傲慢的性格。這不是你的錯,也不能說這樣你就不是個好男人。可是真得跟我不合適。我就是不肯為你全家人犧牲自己,我就是不想給大周造船,我這么任性不可理喻。你能不能站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讓所有人的指責(zé)而無動于衷?”
他不能!他會勸她不要堅持,勸她為皇上效力。勸她為家人著想。蕭維沉重地閉了閉雙眼。艱難吐出四個字,“出嫁從夫。”
墨紫哈一聲,再不說話。
那邊,皇上一邊下棋,一邊跟元澄說賜婚的事,“朕看來你和墨紫像知交好友多些,蕭維又苦苦請我成全,我覺得他的性子穩(wěn)重。和丫頭的活潑倒挺相配。你如何以為?”
“若說皇上偏心,皇上會砍我腦袋么?”元澄擺弄一顆白子,遲遲不下。
“朕偏心也沒少偏著你。”亭中只有兩人。皇帝不怕真話傳出去,“朕確實(shí)欣賞墨紫。這丫頭比男子都不遑多讓。可正是如此,她的性子誰能壓得下去?你嗎?無法無天你都照樣寵著她,最后就得個怕老婆的名。蕭維家教甚嚴(yán),蕭維一人寵,一家子不寵,她必須收斂。玉不琢不成器。還有墨紫真正的身份遲早揭穿,可她若是敬王府的兒媳婦,朕必能保她的命,別人也不敢亂出主意。元氏平反之后,你得盡快重建元家在文官中的地位,選個世家嫡女更能幫你。朕也幫你上了心,王家十姑娘貌美聰慧,與你性子相合,等行刺案結(jié)了,朕就為你作主。”
“還好皇上不是要我當(dāng)駙馬。”元澄說得心不在焉,今日不想輸棋。
等良久,不見皇帝落子,抬頭看去,皇帝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卻又似乎望出了神,便喚,“皇上?皇上?”
“你……長得真像你父親。”皇上如夢方醒,連忙低頭下子,“看到你,就想起我在這里讀書的那些日子。”
“可小時候聽人都說我較像母親。”元澄垂眸,快放一子。
“是嗎?不過也有這樣的,小時候像娘親,大了更像爹。”皇帝看清棋盤,居然要輸了,直道要悔剛才那步棋。
元澄還不肯。
墨紫踩著飯點(diǎn)來時,兩人仍然爭持不下。
劉寧笑呵呵對她說,“姑娘來得正好,勸元大人讓一步吧,不然誰都別想吃飯了。”
墨紫就聽到一個說起手無回大丈夫,一個說高手不趁人之危,兩人言語鑿鑿,跟開辯論賽一樣。雖然爭,但都不面紅耳赤,語氣皆溫和。這么看起來,皇帝似乎真信任元澄。
“劉公公,不用我勸,過會兒皇上就認(rèn)輸了。一國之君,胸懷天下,那是多大的度量,還怕再輸一盤棋?有人禁在這么大點(diǎn)地方,每日只能看棋譜和自己下棋,有點(diǎn)憐憫心的都不會去贏他。”墨紫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大,故意讓兩人能聽到。
皇帝就道,“丫頭,你都這么說了,朕要再不認(rèn)輸就成沒度量沒憐憫心的人。罷了罷了,元卿,再讓你一回。”去年中秋,也是讓墨紫說輸?shù)摹?p/>
元澄掬禮,“謝皇上雅量。”
吃飯時,皇帝對墨紫道,“丫頭既然已經(jīng)要許人家,再住在元府就不合適了,今日搬回大司正府吧,免得落人口實(shí)。你娘家無人,朕欲封你為郡主,由宮中女官來幫你打點(diǎn)出嫁事宜,你只要記熟有哪些規(guī)矩禁忌就行了。”
開始把墨紫和元澄強(qiáng)分硬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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