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 第三十二章 一片一片

（感謝丨淡灆灬蓶蕥的打賞，你為了打賞而不停的做任務(wù)賺縱橫幣，我都知道，真心的感謝你，心中的溫暖讓我這個粗糙的爺們也為之酸了鼻子。還有像漢庫克的情話，法號星空，fly電線，悲海，記憶，口水熊等等那么多好朋友的支持，我怎么敢不盡心盡力？另：你的名字真心蛋疼，不復(fù)制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上來......）

“你真的不會再來找她？”

答朗長虹的話讓李閑止住了腳步。

李閑站住，卻沒有回頭：“我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而且大多數(shù)情況下說話也不算話，所以你沒必要再問我一次，就算我肯定的回答你說不定將來也有反悔的時候。所以你可以選擇不信然后出手殺了我。”

答朗長虹點頭：“我不信你，所以下次你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我就殺了你。”

李閑笑了笑：“等我再來的時候，你未必是我對手。”

答朗長虹負(fù)手在湖邊，看著李閑背影說道：“叫上你的同伴回去吧，青牛湖往西有一片樹林，你需要的東西就在其中一棵樹下埋著，你只有到天亮前的時間尋找，如果找不到，天亮我就會帶人到那里。”

他最后的結(jié)束語是兩個字：“殺你”

李閑笑了笑：“這算什么？交易？不覺得你虧了？”

沒有回答，因為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李閑沒有耽擱，貓著腰在湖邊草叢中穿行，很快就回到了達(dá)溪長儒藏身的那個高坡。

“您就沒打算去救我？”

李閑看到躺在草坡上閉目養(yǎng)神的達(dá)溪長儒心里不禁有些氣惱：“好歹我也是你唯一的弟子吧，就這么放心我？萬一我被人亂刀分尸了，您不覺得對不起黎民百姓嗎？”

達(dá)溪長儒沒回答，而是簡單的說了四個個字：“走，去樹林！”

李閑怔了一下，隨即嘿嘿笑了笑起來：“就知道您不可能真的在這里裝沒事人！”

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匯合了朝求歌，然后三個人騎上馬直接趕往答朗長虹所說的那片樹林。因為并不是從這個方向來的，所以他們并不清楚那片樹林具體在什么地方。答朗長虹說的話能確定的只有兩個因素，青牛湖以西，樹林。具體找起來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簡單，如果距離超過三十里的話，就算是一片大林子他們都可能因為路線的偏差而錯過去。

當(dāng)然，這個時候他們可不盼著那片林子有多大。

三個人縱馬在夜色中飛馳，雖然有了目標(biāo)，可誰也說不準(zhǔn)是否會有收獲。

李閑也好，達(dá)溪長儒也好，都不知道為什么答朗長虹要這樣做。無論如何，他將隕鐵的藏匿地址說出來都于理不合。那塊隕鐵達(dá)溪長儒從千年不化的堅冰中取出來之后，因為匆忙而墜入了青牛湖。毫無疑問的是，在契丹人追殺達(dá)溪長儒的時候是答朗長虹趁機偷走了隕鐵，然后找了那片林子埋藏起來。

達(dá)溪長儒分析，在他砸碎堅冰的時候答朗長虹就在一旁窺視。他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達(dá)溪長儒的，但他沒有制止。然后他跟蹤達(dá)溪長儒，在第一時間偷走了隕鐵。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動機是什么？

如果說他覬覦那塊隕鐵的話，他已經(jīng)在契丹部落中生活了很久很久，不是沒有機會下手，而且得手之后他為什么不遠(yuǎn)走高飛？將隕鐵埋藏起來，如果契丹人知道的話他的處境很危險，可他還是選擇了留下。

“或許……他留在契丹部落中，根本就不是為了那塊隕鐵！”

達(dá)溪長儒皺著眉頭分析。

“那是為了什么？”

朝求歌想不通。

如果真如李閑所說，這個人來自江南而且是個刀法大家，他隱居在契丹部落的原因按照分析合理的解釋并不多，或者是躲避仇家的追殺，或者是厭倦了中原的生活，或者是對契丹人有所圖謀。

可無論是這三種中的哪一種，答朗長虹都不應(yīng)該去碰那塊隕鐵！

他如果不是圖謀那快隕鐵的話，根本就沒必要冒著危險那樣做。一旦暴露了的話，他都無法再留在契丹部落。

“或許…….”

李閑嘆了口氣：“他并不是要躲避什么，而是為了守護(hù)什么。”

“怎么說？”

朝求歌問。

李閑整理了一下思緒后解釋道：“他來自江南，歐思青青的娘親，也就是何大何部的埃斤摩會的妻子，也是來自江南，并且應(yīng)該和南陳皇族有著很深的關(guān)系，有可能就是陳氏皇族出身。”

“答朗長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冒充契丹人找到了她，然后就留了下來守護(hù)在她身邊。”

“也許你是對的。”

達(dá)溪長儒點了點頭：“他偷走那塊隕鐵，說不定只是不想隕鐵回到契丹人手里。”

“不想了！”

李閑啐掉嘴里的枯草：“天亮前怎么也要找到那片林子，不然都對不起人家忍痛割愛的好意。無論如何，這樣要是還空手而回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他的語氣沒有什么凝重，心里對那塊隕鐵其實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來之前的熱切。其實，在小樓里得知真相的時候，他甚至想過放棄這快隕鐵就當(dāng)是告別自己第一份朦朧感情的禮物留給她。

想到她的時候，李閑的心微微一疼，細(xì)微到幾乎覺察不到，細(xì)微到他自己都不覺得刻骨銘心。

青牛湖畔

木小樓

顧盼凝眸，青絲亂。

“他走了？”

頭靠著窗口，微風(fēng)拂過額前發(fā)絲，正如他手指的溫度。

歐思青青已經(jīng)擦干了淚，臉上也沒有什么悲傷的表情。只是垂著頭，像是在欣賞著夜色中根本就看不到的湖光山色。她不知道為什么李閑走的時候忽然變得那么決絕而無情，給自己帶來半夜歡樂后用冷言冷語為歡樂畫上了句號。前后的反差之大她其實根本就適應(yīng)不了，此時的平靜，其實只是用咬破嘴唇這種方式才換來的短暫安定。

“走了”

答朗長虹依然站在二樓的窗外，抱著雙臂，眼睛盯著遠(yuǎn)方。

“他為什么來？”

她問。

“為了那塊隕鐵，不是因為你。”

他答。

“是呢，他只是來偷隕鐵的，他自己說過，來青牛湖其實跟我沒有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可他為什么要把我當(dāng)成朋友？答朗大哥，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

“他只是在利用你。”

答朗長虹轉(zhuǎn)過頭看著歐思青青憔悴的臉：“他不是把你當(dāng)做了朋友，他只不過是想利用你隱藏身形罷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你當(dāng)做朋友，無論是在那座無名山，還是在青牛湖你的小樓。他之所以出現(xiàn)在你面前，僅僅是個巧合而已。你應(yīng)該知道，從那座山分開之后，他絕對不曾想起過你哪怕一次。”

雪貂在歐思青青的懷里動了動，似乎很不滿意主人為什么用水滴來戲弄自己。

那不是水滴，是淚珠。

“我真的是個白癡嗎？”

她笑了笑，淚水順著嘴角流進(jìn)嘴里，很苦。

你不是個白癡，你是個笨蛋。

幾十里外，李閑狠狠的甩了甩頭，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現(xiàn)在不得不懷疑，那個答朗長虹是在騙你。”

策馬飛馳了一個時辰，樹林依然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看著空曠的原野，朝求歌嘆了口氣后說道。

“他不是在騙你玩，就是在逗你玩。”

朝求歌勒住戰(zhàn)馬：“可以肯定的是你被玩了。”

李閑笑了笑，出奇的沒有說什么。

達(dá)溪長儒搖了搖頭：“答朗長虹沒必要說這個謊話，如果他是想你趕緊離開的話，拔刀遠(yuǎn)比說謊來得實在。他更沒有必要透露出他知道隕鐵下落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就算摩會很看重他，偷了圣物這件事太大，摩會也保不住他。”

“可是樹林在哪兒呢？”

朝求歌嘆氣，他指著不遠(yuǎn)處那兩棵長得很難看的雪松說道：“難不成會是那里？”

青牛湖

小樓窗邊

“你很難受？”

答朗長虹問。

歐思青青點了點頭，然后倔強著搖了搖頭。

“那好，我去把他給你殺了，這樣你就不難受了。”

答朗長虹看著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溺愛，充滿了長者的慈祥：“天快亮了，埃斤馬上就回來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埃斤回來之前追上李閑殺了他。”

歐思青青抬起頭，笑了笑：“何必呢？”

“他說以后若是再相見，也要裝作誰都不認(rèn)識誰。既然如此，便是形同陌路，殺不殺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昂起下頜，臉色堅強：“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耶耶知道我不開心。他有好多事要做，沒有必要因為這件小事去煩他。”

答朗長虹點了點頭，眼神中有一絲歉意一閃即逝。

他不想讓歐思青青將李閑的事告訴摩會，否則，那個同樣溺愛著她的父親會帶上騎兵，就算千里萬里也要追上去將李閑大卸八塊，哪怕正在跟奚人開戰(zhàn)，他的選擇也不會有什么猶豫。對于摩會來說，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部族，不是他埃斤的位子，而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子。一個，是他的妻子陳婉容，一個，是他的女兒歐思青青。

正因為如此，他這么多年來才沒有下手。

因為，在他答朗長虹心里，最重要的不是什么報仇，也不是什么重建家國的抱負(fù)，同樣的，也是這兩個女子。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在歐思青青的頭頂上揉了揉：“去睡一會兒吧，如果你不愿意相信他是一個壞人，那么就試著想一想，他這樣做是為了你好。”

說完這句話之后，答朗長虹心里便后悔了。

“真的嗎？”

果然，歐思青青的眼睛立刻明亮了起來：“對啊！他說過，騙我是為了讓我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壞人，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相信！我知道了！”

少女揮舞了一下拳頭：“他又是在騙我！”

答朗長虹張了張嘴，最終無聲一嘆。

他看著歐思青青微微上翹的嘴角，在心里說，好吧，孩子，如果這樣認(rèn)為你會快樂，那么你便把他當(dāng)成一個朋友吧。

魚和飛鳥？

想起李閑的話，他的心里忽然一疼，疼的撕心裂肺，他想起另一個女子，一直在他心里，一刀一刀的割著他的心。

“答朗長虹這個白癡！”

從樹下拖出那塊沉重的烏黑色的隕鐵，李閑累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大口喘氣。他看著面前這個最起碼有百十斤沉重的鐵疙瘩一邊嘆氣一邊咒罵：“兩棵矮樹，就他媽的算是一片樹林了？我能問候你家女性親屬胸口的一片乳房嗎！”

“二木成林，其實他說的不算錯。”

達(dá)溪長儒替答朗長虹說了句好話：“如果不是他告訴你，這次咱們依然無功而返。”

他拍了拍李閑的肩膀，笑了笑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運氣確實好的離譜。”

朝求歌點了點頭，很認(rèn)真的說道：“來的時候肯定踩了臉盆大那么一坨狗屎。”

李閑撇嘴：“對，還熱乎乎的，咖喱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