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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變 第二十四章 不要忘記我的身份
如東陵中,響起了整齊肅殺的鐵蹄聲,七百名身上散發(fā)著唯有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戰(zhàn)陣之后才會擁有的鐵血?dú)庀⒌暮诩总娛浚嫔渚尿T馬行走在城中主道。
隊伍的中央,有十幾輛沉重且大的馬車。
顧云靜旗下的這支完全有著正面殺死大國師階修行者的軍隊,在多繞了大半天的路后,終于在一日黃昏時,抵達(dá)了如東陵。
因為前線戰(zhàn)事緊張,這些時日進(jìn)出如東陵的軍隊極多,所以沿街的云秦百姓見到這支氣勢似乎特別不凡的軍隊,只是贊嘆叫好,卻是沒有人知道,這中列的一輛馬車之中,卻是正坐著這一段時間最讓他們狂熱崇拜的小林大人。
有些官員清楚這一列軍隊是護(hù)送林夕到來,但是因為各種原因,這些官員卻是都裝作并不知曉,使得這一支軍隊的行進(jìn)有些顯得格格不入的肅冷。
“放輕松一些好了。”
林夕在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忽揚(yáng)忽落的車簾縫隙中打量著如東陵的建筑和風(fēng)景,看著在自己車外,依舊極其警惕和身體緊繃著的袁天諭等人,他微微的一笑,傳出聲去。
若是換了別的貴人,在此時說這樣的話,袁天諭斷然不會放松警惕,因為對于他這種極有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而言,兩側(cè)街巷的危險程度和山崖峽谷的危險程度是一樣的,然而說這句話的是林夕,袁天諭眉頭微微一皺之后,身體便真的松弛了下來,甚至真的下了一句軍令:“好了,沒有什么問題了…大家可以放松些。”
就在這支護(hù)送著林夕的云秦軍隊直直的朝著陵署中的軍部行去之時,在遙遠(yuǎn)的唐藏古國,一支唐藏的軍隊行進(jìn)在一片到處都是黑色森林的半沙化荒原中,然后進(jìn)入了一個布滿著許多古塔的山谷。
這個山谷,是唐藏最強(qiáng)大的軍隊神象軍的駐扎地,應(yīng)該到處都是龐大至極的身軀。
神秘而強(qiáng)大的神象軍,是唐藏一支極為特殊的軍隊,相傳原為一些護(hù)國寺的苦行僧侶創(chuàng)建,延續(xù)許多年下來,還是維持著最早的傳統(tǒng),白色神象的繁殖養(yǎng)育和訓(xùn)練之法,全不外傳,所有的戰(zhàn)象純粹由神象軍自己培育和訓(xùn)練,除了神象軍之外,唐藏其余的地方,也沒有這種極為獨(dú)特,不怕火焰,力量巨大,厚皮連箭矢都無法洞穿,比一般妖獸還要強(qiáng)大的白色神象。
而且神象軍獨(dú)有的白色神象,還有一個和唐藏其余種類的大象相比,最為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耐力極好,能夠通過咀嚼許多荊棘類植物補(bǔ)充水分,長時間不飲水,都不會衰竭而亡。
神象軍的軍士,也是由神象軍自己挑選之后,再由唐藏皇宮冊封。
原本的神象軍,就像是一支獨(dú)立的,皇廷供奉軍。
然而任何事物都不會一成不變,這一代的神象軍不知因為什么原因,而選擇像唐藏皇叔蕭湘效忠,并在唐藏皇叔蕭湘被谷心音和云海聯(lián)手殺死之后,依舊孤立在唐藏皇宮的管轄之外,面對鳳軒皇帝的數(shù)次宣召,也是保持著沉默的態(tài)度。
這樣一支強(qiáng)大至極的軍隊,雖然整個國度都不想放棄,不忍心將之直接抹殺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然而因為其武力足以對整個帝國造成威脅,所以唐藏皇宮的忍耐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此刻這支駛?cè)肷裣筌婑v扎地的唐藏軍隊,便是帶著鳳軒皇帝的旨意,給這支神象軍下最后的通牒。
若是神象軍還是抱著和先前一樣的態(tài)度,那唐藏皇宮給神象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交出所有神象,然后所有的軍人解甲歸田。另外一個選擇,便是徹底剿滅,將神象軍從此在唐藏抹殺。
在云秦帝國長孫錦瑟的執(zhí)政下,龐大的云秦帝國對于唐藏古國而言,也始終是強(qiáng)大的威脅,鳳軒皇帝和唐藏朝堂中的所有睿智之士,也并不認(rèn)為唐藏皇宮、般若寺和青鸞學(xué)院之間有過合作之后,便萬事大吉。
所以在云秦帝國和大莽王朝大戰(zhàn),無暇顧及唐藏之時,剿滅神象軍,是最合適的時機(jī)。
然而這支帶著唐藏皇帝最終旨意來到神象軍駐地的唐藏軍隊,所有人,卻是全部變了臉色。
因為這山谷之中空空蕩蕩。
神秘而強(qiáng)大的神象軍,竟然在唐藏軍方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如同清晨的露珠蒸發(fā)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前往了何處。
唯有山谷中一些河流旁,一些巨木組成的象廄旁,大堆大堆如干木漿般的干涸象糞,才昭示著他們的確沒有摸錯地方,這個地方,先前的確是有大量的白色神象活動著。
身穿監(jiān)軍處官服的秋墨池站在門口臺階前,和六七名官員看著沿著青磚路走來的林夕。
看著只是身穿普通青衫,卻正巧顯得和地上干凈的青磚顯得分外相配的林夕,他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冰冷的眼神也變得更加復(fù)雜起來。
他清楚林夕在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中之前,已經(jīng)被安排著見過莫尋花等人,而且現(xiàn)在莫尋花和那六名士官也就跟在林夕的身后,也就是說,林夕顯然已經(jīng)清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而且應(yīng)該見到了今日故意安排的那么多看守犯人一般的守衛(wèi)。
然而讓他沒有料想到的是,比自己還要年輕的林夕,目光卻是極其的平靜,清澈如深潭,讓他根本看不透。
而最讓他心情復(fù)雜,有一種隱隱的不快不可遏制的泛上來的是,他看到所有隨著林夕前來的人,莫尋花等人,一些領(lǐng)路的官員,甚至先前由他指示派去的那些守衛(wèi)軍士,看著林夕的目光之中,都是充滿了掩飾不住的尊敬。
他心中的不快,來自林夕給他高高在上般的壓力,來自由心的嫉妒。
因為他知道自己恐怕這一生都無法贏得那些人那樣的目光,所以他此刻…甚至和朝堂中想要升遷往上爬的規(guī)則無關(guān),都有些只是因為自己的心情,便希望林夕的那些功績真的只是假的。
林夕的目光對上了秋墨池的目光。
這個世上的人,總是用他們想象的道理,來揣測他的想法和心理。
只是所有這個世間,將他視為對手的人,卻不知道他對于這個世界的看法,所謂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便本身截然不同。他在成為鹿林鎮(zhèn)的林夕之前,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人生,擁有了一個人生,他一度只是用旅人的心態(tài),看著這個世界的風(fēng)景,在經(jīng)過了碧落陵的事,經(jīng)歷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痛之后,成為圣師,殺死聞人蒼月,比起許多雜七雜八的紛爭真是要重要太多…而在和高亞楠一起走出千霞山,有著高亞楠的陪伴和開解,心態(tài)再度平和,知道急也沒辦法改變?nèi)松币矝]有用,連強(qiáng)烈的仇恨都能溫和的等待之后,尋常的一些刺激,對于他而言,真的已經(jīng)不算什么,即便是生氣,他的心情也能保持絕對的平靜。
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能夠更為細(xì)致的察覺出一些隱藏在對方眼眸深處的情緒。
“咳…咳…”
秋墨池看著已經(jīng)走到自己身前的林夕,輕咳了兩聲,然后微笑,準(zhǔn)備開口。
“你是秋墨池?”然而讓他一滯的是,林夕卻是已經(jīng)搶在他面前,干凈簡單的開口。
秋墨池看了林夕一息的時間,收斂了微笑,平靜點頭,“正是。”
“我一直不喜歡廢話,喜歡直接一些。”林夕卻笑了笑,道:“這里這么多官員,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懷疑所有這一百十四名云秦軍人?”
秋墨池身旁那名圓臉官員臉色微變。
只是一句話,便已能夠聽得出林夕的水準(zhǔn),這非但不是一個只有武力的莽夫,也絕對不是一個只有小聰明的人…這一句話,根本便不是問題,而是嚴(yán)厲的指責(zé)。
“里面坐下再談?”秋墨池平靜有禮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經(jīng)常坐著的人,恐怕便不能理解站著的人如何做事。”林夕微笑道:“我看還是站著談,會比較清醒。”
秋墨池眉頭微皺,他身旁那名圓臉官員卻是按捺不住,寒聲道:“林夕,你并非官員,進(jìn)入此種地方,如此作態(tài),似乎也無禮了些!”
林夕微微一笑,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莫尋花以及袁天諭等人,示意他們不要憤怒,然后不急不緩的轉(zhuǎn)頭,看著圓臉官員,收斂笑意,道:“我想你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圓臉官員一怔,沉聲道:“不知你此言何意。”
林夕搖了搖頭,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應(yīng)該知道,我雖然不在軍中任職,但是從我離開邊軍至現(xiàn)在,可是也沒有人說過削去我所有官階,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說我已經(jīng)不是官員,那是你代圣上下了決斷?”
圓臉官員臉色頓時雪白,明白自己的確犯了極大錯誤,一時額頭上冷汗冒出,卻是語塞,說不出話來。
秋墨池微仰頭,出聲道:“林大人可能有些誤會,我們只是…”
“是么?”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林夕平靜但毫不留情的打斷。
秋墨池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袖中的雙手因為隱怒而微顫。
“你要證據(jù)?”林夕卻是看著身旁的高亞楠笑了笑,看都不看他,“我們當(dāng)日所有在場的人,都來了,請問秋大人,你還要不要證據(jù)?”
秋墨池的面色變得冰寒,他原本便是要針對林夕,此刻林夕咄咄逼人之下,他自然更不想讓步,也不看林夕,仰首望天,寒聲道:“他們講述的事情太過離奇,當(dāng)然要證據(jù)。”
“既然如此,那不若我們試一次?”林夕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到兩萬云秦大軍,中軍營帳之中,我來潛進(jìn)去刺殺你一次?刺殺成功,便說明是事實,不成功,便就算是假的,如何?”
秋墨池的身體陡然一僵。
圓臉官員再度變色,驚聲道:“這種事情,豈能用此種方式重演證明,真是荒謬!”
“既然你們也覺得這樣荒謬。”林夕笑了起來,“那所有這些云秦軍人的話,加上我們,還不夠證明?”
秋墨池突然也笑了起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憤怒可以完全不必要,在這件事上,他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立于不敗之地,“當(dāng)然,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屬于功績受益者,在情理上,自然會有串通供詞的疑慮,林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每年我們云秦監(jiān)軍處查處的此類串供,都不下百件,那些人大多也都是前線軍人。”
秋墨池此語一出,袁天諭等人的臉色都徹底黑沉了下來,然而林夕卻搖了搖頭,“你這便是在懷疑我和這些軍人的品格?你不要忘記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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