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紀(jì)事 第六百六十三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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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聽涵因說要管永泰錢莊借錢，這一點他倒沒什么異議，現(xiàn)在差四千兩，憑唐國公府的名頭，相信永泰錢莊也會借，況且唐國公府在永泰錢莊也存了不少錢，現(xiàn)在只是太夫人和大總管都在長安城中，憑票和銀票都拿不出來，但就憑這一點，永泰錢莊也不會不借。

其實這筆錢根本不需要借，管事真就不信了，這位三夫人從洛陽回來就沒隨身帶著首飾珠寶，就他所看，三夫人頭上那一對嵌碧璽麒麟戲珠金簪，更不用說腰間那塊水頭極好的翡翠了，就算她舍不得動用自己的珠寶，武功別館里也有不少值錢的東西，怎么湊湊不出四千銀子呢。

唐國公府外面的產(chǎn)業(yè)和總進(jìn)項有大總管和下面大大小小的管事專門負(fù)責(zé)，要想處置需要現(xiàn)在的家主李湛點頭，因李湛是弟襲兄爵，而且太夫人很心疼自家侄女早早做了寡婦，又為了兒子不肯改嫁，內(nèi)院管事權(quán)就歸了大夫人，而且當(dāng)時李湛的原配劉氏身體不好，加上太夫人曾經(jīng)回過太原一段時間，因此管事權(quán)在幾個兒媳之間流轉(zhuǎn)，從來沒到過三房，因此按照家中的規(guī)矩涵因要想動這些東西，需要經(jīng)過大夫人的同意，一些很重要的還要跟太夫人說才行。但是事權(quán)從急，大公子是太夫人鐘愛的嫡長孫，是大夫人的獨苗，全家的心尖子，涵因就算動了這些東西，難道太夫人和大夫人還舍不得用這些東西換大公子的一條命嗎？

再說了，借就借好了，何必非要永泰錢莊的總大管事過來？區(qū)區(qū)四千兩，一個分號的掌柜還定不下來嗎？

之前管事提出來催逼那些族人、佃戶的欠賬只是不想涵因為難，現(xiàn)在見她燒了債務(wù)，又要借錢，說道：“夫人。這永泰錢莊的總大管事可不好找啊，您要借多少錢，寫張條子，我給他們分號的掌柜說一聲，應(yīng)該能給您拿出來……”

涵因說道：“十萬兩，他一個分號的掌柜也能做主嗎？”

“啊？！”管事嚇了一跳，說道：“可是這……您為什么要借這么多錢啊……”

“自然是有用處，你只要聽我的吩咐就行了。”涵因說道。

“可是錢莊有規(guī)矩，如果要是借大筆的銀錢必須要有東西抵押。夫人打算那什么來抵押？”管事腦門子上冒汗，繼續(xù)問道。

涵因沖紫鳶一點頭。紫鳶拿出一只匣子，放在涵因手邊的小幾上打開。涵因說道：“這是唐國公府除了永業(yè)田之外所有的地契，太夫人都交給我了。并且同意我見機處置。”

管事皺了眉，說道：“夫人，唐國公府的產(chǎn)業(yè)地契放在太夫人那里，是因為三老爺在武威，但產(chǎn)業(yè)處置只有家主能做主。就算太夫人也不行，太夫人同意您管家里的事情，您可以處置內(nèi)院的東西，但是要動這些產(chǎn)業(yè)，恕小人不能從命。”

涵因說道：“你可能對咱們家老爺和王相的矛盾有所耳聞，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是從洛陽逃回來的，唐國公府形勢非常不妙。安祿山打過來，皇上還未滿周歲。這次北巡完全被王通操控，王通向來忌憚老爺，一定會找機會鏟除異己，咱們唐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條命懸于一線，必須想辦法自保才行。至少也要堅持到老爺回來。本來這件事我不用跟你解釋，但是你家是唐國公府五世的忠仆。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這是事關(guān)家族存亡的大事，我希望你把這件事辦好。至于這件事的責(zé)任，我會一力承擔(dān)，以后就算出了問題，也不會落在你的頭上。但是如果你不肯好好的配合我，我就只能免掉你的管事之職，讓愿意做的人去做。”

管事聽涵因這樣說，頭上的汗出得更厲害了，不一會兒，便順著面頰流了下來，他很是猶豫，畢竟女人都管的是內(nèi)院的事情，現(xiàn)在她公然插手外面的事情，但這個女人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還有封號在身，如果忤逆她的意思，她很可能先把自己打發(fā)掉，自己一家老小都在這個府中，幾輩人為奴為婢的經(jīng)驗，讓他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違背主人的意思，什么主人可以讓他欺負(fù)，什么人又絕對忤逆不得，這個三夫人顯然就屬于最后一種，看她語氣淡淡的，一副好說好商量的樣子，但是下人間早就流傳這位三夫人不好惹。雖然三夫人跟他保證，出了問題她一力承擔(dān)，但是他仍然難免受牽連，但他不去辦，這位夫人真的會說到做到，現(xiàn)在就免了他的管事位置，說不定還要把他趕走。等將來太夫人、大夫人回來，誰知道還記不記得他呢。

管事很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答應(yīng)，支吾著：“這……這……”正在猶豫，忽然他腦子里一個念頭閃過，渾身都繃緊了，李湛的爵位最終是要回到長房的，三夫人現(xiàn)在自己就生了三個兒子，心里難免不滿，她會不會真心實意的去救李令桓呢……趁著這次機會讓歹徒把他撕票了，爵位就自動落在李令弘身上了……他心里抖了抖，家里一直是唐國公府的家仆，平時接觸的除了府內(nèi)的各個主人仆役，還有其他世家的仆役，聽過很多小道消息，這種大家族幾房的內(nèi)斗也有不少是血淋淋的，別看這些貴人們溫文爾雅，張口閉口仁義禮智信，光他聽說害人的傳言就不下十多個。

因為這樣的利害關(guān)系，管事難免這樣而已揣測涵因。

“我沒有時間等你磨蹭，干或者不干，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涵因盯著管事，看他的表情變換，并沒有猜到他正在做如此劇烈的思想斗爭，一字一頓的說著。

管事攥了攥拳頭，心里“咕咚咕咚”的跳著，他不敢看涵因，剛剛浸透了汗水的后背一陣發(fā)冷。這是三夫人在讓自己站隊啊，他暗自琢磨著。看來這次大公子的小命要交代了，那么往后唐國公府就是三夫人的天下，太夫人和大夫人再疼這個嫡長孫也沒用了。豁出去了，反正她才是主人，自己一個下人，胳膊擰不過大腿，何必跟她擰著干，萬一李令桓死了，反倒讓這位夫人推到自己身上，那才是說不清呢，再說沒有兒子的大夫人還有什么底氣跟三夫人斗，于是他咬牙說道：“悉聽夫人的吩咐。”

涵因點點頭，說道：“好，這件事辦好了，我不會虧待你。另外你還要派人到鎮(zhèn)上打探消息，最好派個機靈點的能進(jìn)長安探聽。”

“是，我這就去辦。”出于良心管事還是說道：“呃……只是夫人，那永泰錢莊總管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萬一明天他趕不到，后天規(guī)定時限內(nèi)錢送不到，恐怕那些賊人就要撕票了。”

涵因說道：“大侄子的事情我自有打算，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另外派人去鄠縣，你去吧。”

管事點頭哈腰的下去了，蘭兒待他走了方說道：“夫人，您看這秦管事怎么回事，跟您回個話都不利索，這樣的人怎么當(dāng)上管事的。”

涵因冷笑道：“我看他倒是蠻聰明的，就是喜歡往歪了想……不過，沒關(guān)系，他只要肯好好辦事就行了。先不管他了，你去吧興隆客棧的喬掌柜還有張隊正請過來。”沈瑤不放心涵因，讓喬掌柜留下照應(yīng)，準(zhǔn)備一旦出事，趕緊帶著涵因走。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來了。

涵因請他們坐下，對喬掌柜說道：“掌柜久在江湖上行走，不知道可對鄠縣蛟龍寨有交情？那山寨的頭領(lǐng)叫哥舒翰，不知道掌柜跟他可否說得上話。”

喬掌柜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個人我們聽說過，他這些日子冒出來之后，我們特地調(diào)查過，他從前當(dāng)過長安尉，但很快就辭了差事，我們也沒跟他打過交道，不知道他怎么會去當(dāng)了賊頭。”這也難怪，原先哥舒翰是西北突厥大部落酋長的世子，從前一直在西北，而且到底是富貴出身，就算不如意也不會餓死，不會真在江湖上混，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機緣，竟落草為寇了。

張毅忽然搭腔，說道：“夫人，我家從前倒是跟哥舒部族有交情，只是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從前哥舒部族大俟斤歌舒道元的兒子？”俟斤便是突厥部族頭領(lǐng)的官名。

還未等涵因答話，喬掌柜說道：“是他，正是他，我們都查過了，難道張隊正認(rèn)得他？”

張毅笑道：“正是。夫人，您知道，我本姓曲，其實我父親曾在安西安撫使麾下做個小官，駐地就在龜茲，常跟哥舒部族打交道，當(dāng)時我們都是紈绔子弟，我跟他還算熟識。”張毅原名曲環(huán)，也曾經(jīng)是官家子弟，只是父親死后家也沒落了，若不是鄯州軍出事，他帶著自己軍中的好兄弟逃出來，也不會這樣改名換姓，給涵因一個女人做私兵。

涵因笑道：“哦，是嗎？那他這個人如何？”

“這人喝酒好賭，但為人仗義，說到做到，如果是他綁了大公子，夫人不用怕他出爾反爾，只要給錢他一定會放人。”張毅說道。

涵因點點頭，她并不知道正常歷史中曲環(huán)跟哥舒翰是什么交情，反正現(xiàn)在曲環(huán)既然說了，必定是有些把握，她笑道：“我要你的辦的并不止這一件事……”

“哦？敢問夫人還要在下做什么？”張毅有些奇怪。

涵因揚起一抹笑容：“說服哥舒翰帶著他們蛟龍寨的兄弟跟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