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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第一百五十九章 西國千里亦誅除(9)
(前面一百六十二章中時間錯誤,修改為六月二十二日)
弘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休整了兩日時間,弘中隆包解散了二千三百余農(nóng)兵后,率領(lǐng)三百武士加入了伊達軍,政衡整編了一番之后再一次起兵準備攻打都濃郡的沼城。
先手部隊甚至在政衡出動之前已經(jīng)擊敗了江良賢宣的機動部隊,將其趕入了沼城之中,占據(jù)了小遷堰,沼城方面生怕伊達軍使用水淹的方式,伊達軍同樣害怕沼城方面當不利局面下掘開堤壩水淹攻城部隊。
政衡親自在大之原山頂擺下主陣指揮全軍,而攻打沼城的主力則由野山益朝率領(lǐng)三千人馬再加上安藝六人眾一同攻擊。如此一來,即使大內(nèi)貞明想要前來救援,伊達勢也可以在城外將其截住,不使他們進入沼城支援山崎興盛和江良賢宣。
雖然政衡的戰(zhàn)法不甚光明,但是效果卻令人嘆為觀止。按照弘中隆包的方法,政衡使用白米購買來大量的竹席包,沼城外的沼澤很快如履平地,集中了全部鐵炮對著沼城一陣射擊,打得沼城無人敢于抬頭。
射擊了一日一夜,打得沼城士氣大跌,大內(nèi)義長身死的消息早已經(jīng)傳遍了全軍,現(xiàn)如今伊達大軍到來,如果不是三面環(huán)山、另外一面全都是伊達軍的話,守軍怕是早已經(jīng)出現(xiàn)逃兵了。
是夜,山崎興盛、江良賢宣等將領(lǐng)齊聚一同,討論該如何應(yīng)對伊達軍的進攻,其實考慮的是戰(zhàn)還是降,戰(zhàn)則必死無疑,降的話就要有人出來負責(zé),在場能夠負責(zé)的除了山崎興盛、江良賢宣外,沒有他人。
江良賢宣自從櫻山城一戰(zhàn),聲譽掃地,膽氣也被打得喪失了不少,和弘中隆包訴說的不同。他是大內(nèi)氏中少有的和議派,私底串聯(lián)想要投降的家臣,想要在會議上逼迫山崎興盛負起責(zé)任來。
會議室內(nèi)充滿了悲觀色彩,江良賢宣望了一眼眾人。特意與私下交流過的幾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后,方才說道:“現(xiàn)如今大內(nèi)介戰(zhàn)死,四五千精銳幾乎喪失殆盡,伊達大軍已經(jīng)無人可制,大內(nèi)氏如同強弩之末。沼城傾覆在即,還請山崎君決斷。”
眾人看得江良賢宣出口,紛紛贊同,他們口口聲聲請山崎君決斷,還不是讓山崎興盛出面負責(zé),開城投降,保全他們的性命,他們的話說一半留一半,打住話頭觀察山崎興盛德臉色。
但見得山崎興盛眉毛擰得烏堵堵卷起黑云似的,臉色陰得滴溜溜要下雨一般。他又不是傻子,哪里會聽不出來眾將的意思,只是讓他一人出來負責(zé),實在是讓他有點兒為難。
山崎興盛原是大內(nèi)義隆的家臣,跟著陶隆房起兵作亂,本質(zhì)上他是大內(nèi)氏的家臣,而不是大內(nèi)義長的家臣,大內(nèi)義長戰(zhàn)死,他也沒有殉死的想法。現(xiàn)在眾將口口聲聲請他決斷,這不是逼他去死嘛。
江良賢宣見得山崎興盛猶豫不決。他知道一旦過了今夜,再是想要開城投降,就不僅僅只要城將來負責(zé)了,就算是他也要出首負責(zé)。想到這里,不由得圖窮匕見,他低聲說道:“還請山崎君憐惜沼城上上下下的性命,還有您的家人,我們也會好生照顧,不會讓他們流落街頭。死于非命的。”說著說著連死于非命的影話狠話都說了出來。
眾將臉色驟變,雖然不想背叛山崎興盛,可要是山崎興盛不想負責(zé),要將全城老小上前口一起陪葬的話,他們也不會肯的,見得江良賢宣連打眼色,紛紛急迫道:“還請大人決斷。”
山崎興盛如遭雷擊,臉色蒼白:“你們,你們……”表情木然,腳下猛地一個踉蹌,癱坐在了冰冷的榻榻米上,直愣愣地望著眾將官,有一些人還是他的族人和親信。
江良賢宣聯(lián)合眾將逼迫山崎興盛之時,一員小將突然闖將了進來,見得會議室內(nèi)氣氛凝重,他的臉色驟變,忙上前跪倒在地,稟報道:“叔父,這里有一份剛剛城來的箭書,小侄不敢私藏。”
山崎興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抓住小將遞上來的書信,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興盛兄弟鈞鑒:
你我本以大內(nèi)氏安定穩(wěn)固為由舉義旗跟隨陶隆房為首結(jié)束大內(nèi)介之政權(quán),世代乃大內(nèi)氏家臣,非一般賤民可比。伊達弾正少弼政衡上對朝廷恭敬,下對平民百姓賢德,審時度勢,已有席卷西國之勢,蓮花山城一戰(zhàn),陶隆房全軍盡歿,已無回天之力。周防、長門兩國已成定局,兩國經(jīng)過累戰(zhàn)已精疲力竭、家家?guī)剩傩者B糟糠這樣粗劣的食物都吃不飽,對于大內(nèi)氏之統(tǒng)治已到了深惡痛絕之境地。身為原大內(nèi)氏之家臣,弟深痛之,請求伊達弾正少弼,以己身剩余時間出仕伊達氏換取陶隆房子嗣性命,以全君臣之義。兄弟一向愛民如子,當年反叛大內(nèi)介亂政也正是看到大內(nèi)介已無力為百姓帶來實利,保全大內(nèi)氏。現(xiàn)在伊達弾正少弼賢明英武,對兄長的文治韜略一向仰慕,時常對兄說起兄弟的能力超群,如果能讓如此英才為己所用將己之所幸,民之所幸!望兄弟三思!
弘治元年六月二十六日
弘中三河守上
山崎興盛哪里想到他竟然在伊達政衡那里掛了號的,再抬頭看江良賢宣等人的時候,眼中不再是凄涼,一股自信重新涌現(xiàn),全身上下洋溢著自信,全都是來自于這封書信。這封書信不僅是他的救命稻草,還是他的保命符,和自信的來源,他清楚如果信內(nèi)沒有確切說是交給山崎興盛的,怕是江良賢宣等人為了以后的安寧,狗急跳墻,先殺了他再提其他。
山崎興盛生怕眼睛看花了,又看一遍,不覺驚中生喜,再看一遍,不覺喜中帶望。他連看三遍,心里就像蛤蟆窩里攪了一棍,撲通撲通地跳開了。驚,是喜。是有望,他說不清楚。
伊達政衡現(xiàn)在不過二十一歲就已經(jīng)有了一統(tǒng)西國如虹的氣勢,勢不可擋的氣勢,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開始傳言“三十歲前當可取得天下”。如果能夠跟隨著他的腳步。山崎氏將很可能再進一步,取得先輩們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就算無法取得成就,能夠成為新的統(tǒng)一政權(quán)的一員也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
山崎興盛環(huán)視眾人,重重的看了江良賢宣一眼。然后舉著手中的書信,高聲喊道:“看,看,這是弾正少弼大人送進城來的勸降書,既然諸位懇求,那么我就果決的決斷一次,開城,投降。”
江良賢宣本就懷疑山崎興盛手中的書信是勸降書,沒曾想到真的會是,原本山崎興盛怕是不會如此爽快的選擇開城投降。剛剛他們諸人的逼迫實在是太過了,想要開口解釋,卻看到山崎興盛眼中的冰冷,喏喏著說不出口,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徹底得罪了山崎興盛。
想要逼迫山崎興盛負責(zé),但最后倒霉的事卻攤到了自己頭上。江良賢宣知道一旦山崎興盛降了伊達氏,進一些不利于他的讒言,怕是立即就會遭到生命的代價,借口都是現(xiàn)成的,他的弟弟江良房榮還在厚東川輔佐大內(nèi)貞明。江良賢宣心懷大內(nèi)貞明,刺探伊達氏軍情。誰曾想到伊達政衡在取得覺得勝利之后還會發(fā)出如此一份措辭平實的書信來。
江良賢宣眼神中透著惶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的嘴張了開來,雙唇哆嗦著,想說些生命,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僅僅是在喉間發(fā)出暗啞的咕噥。
眼前的視野忽然歪斜,江良賢宣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平衡。可越來越近的地面清楚地告訴他,自己的確是摔倒了。當他摔倒的一刻,終于有人上前扶住了他的,這些人全都是他的親信。
更多的人冷漠的看著江良賢宣的摔倒,山崎興盛和江良賢宣的斗爭,一封書信的到來,一百八十度調(diào)轉(zhuǎn),天堂和地獄的轉(zhuǎn)換,山崎興盛獲得了最后的勝利,他們?nèi)坎桓业米锱矢缴狭艘吝_氏大腿的勝利者。
深夜,江良賢宣終于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族人,聲音有一些冰冷,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族人異常沮喪,抬起頭回道:“大概子時了吧!”
江良賢秀握緊了拳頭,猙獰的臉,滿是血絲的眼珠子,看著唯一的族人,說道:“明日一早,山崎興盛便要開城投降,到時候便是我們江良一族的末日,必須要在剩下的時間內(nèi)除掉他,對,除掉他。”
族人愕然抬頭,他沒有想到江良賢秀竟然如此瘋狂。
江良賢秀越想越覺得除掉山崎興盛的可行性,他自顧自地道:“山崎興盛一死,沼城地位最高的就是我,到時候我打開城門前往參降,就說山崎興盛不愿投降,抵抗到底,對,就是這樣。”
現(xiàn)如今情勢危急,江良賢宣顧不得有人通風(fēng)報信,招來了十幾個族人除了自家院子,向著本丸那邊走去。山崎興盛當場要在天明開城投降的消息早已經(jīng)傳遍了沼城,興奮者有之,沮喪者有之,守衛(wèi)相當?shù)姆潘伞?p/>
守衛(wèi)本丸南門的是山崎興盛的侄子,也就是向山崎興盛傳遞書信的那位少年人,他因為遞交書信有功,得了守衛(wèi)本丸的高職,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看到江良賢宣領(lǐng)著人過來,連忙招呼道:“山崎大人,你不在家里好好歇歇,來這邊作什么?”
江良賢宣對著手下做了一個手勢,然后突然壓低語氣低聲道:“這本來是機密至極的任務(wù),因為山崎君乃是伊豆守的親侄子,此刻才透露給山崎君知道的,不過山崎君靠過來一點才方便說話,畢竟是機密的任務(wù)嘛?”
山崎某聽得江良賢宣如此親熱的喚他山崎君,少年人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好似一幅受寵若驚的樣子,又想到天明后叔父開城后水漲船高,他也能夠雞犬升天,想到這里,不由得挺直了腰桿子,將頭靠向江良賢宣,一邊笑著說道:“對對,這樣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太大聲說呢?”
江良賢宣在山崎某耳邊低聲說道:“事實上,我接到了一些密報,得知有些人不甘失敗,想要密謀叛起,誅殺賣主求榮的奸賊山崎興盛。”說到山崎興盛時,他的眼角冷光一閃。
山崎某一聽,看了一眼江良賢宣,心想難道是來告密的,這秘密一定要率先知曉,然后越過江良賢宣前去告密,贊賞獎勵必不可少,想到這里馬上低聲驚呼道:“真的,是誰這么膽大包天!”
江良賢宣右手悄悄地拔出綁于腰背的小太刀,然后很快的說道:“就是我啊!”趁著山崎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江良賢宣馬上左手抓住山崎某的頭,右手的小太刀迅速插進山崎某的頸部。
他的族人很快也得手了。城將山崎興盛宣布開城的消息,使得守軍全都酣睡著,要不是山崎某太過于興奮,沒有睡覺,方覺到了江良賢宣的到來,成了第一個冤死鬼外。
其余人等,事發(fā)倉促,又是自家人的內(nèi)訌,誰能夠反應(yīng)過來,更何況酣睡之際對方動了殺心,當真是躲不過逃不過。木屋內(nèi)傳來十余聲悶哼聲,很快就是安靜下來。
江良賢宣率領(lǐng)十余人如入無人之地,直到山崎興盛的寢室撲了一個空。他的族人傳來一個震驚的消息,他們找不到山崎興盛,或則就是說山崎興盛根本就不在寢室內(nèi)。
江良賢宣低聲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知曉我們的行動的。”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懷疑,卻有將這絲懷疑甩了出去,如果有叛徒的話,怕是早在行動前就會被絞殺了。
他的族人帶回來一個舍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舍人也說不清楚山崎興盛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他清楚,一旦暴露,如果山崎興盛已死的話,要彈壓沼城的話,沒有人會出面反對。只要他同樣開城投降,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鬼,得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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