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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一千八十四章 秘謀兵諫
相王這一次倒真是不想袖手旁觀了,上一次他置身事外,一則是因為太冇子才是事主,可太冇子本人都膽怯畏縮,事主自己都不出頭,卻讓他跳出來冒險替魏元忠說話?相王心中有氣,他又不是圣人,同樣不想惹禍上身。
可是當時,他并沒有意識到母親對二張是如此庇護,竟連十惡不赦之罪也一味包庇,群臣合力對二張發(fā)動戰(zhàn)爭,在占據(jù)法理的基礎(chǔ)上,依舊因為母親的偏袒而鎩羽而歸,相王感到害怕了。
作為李氏家族的重要一員,他現(xiàn)在和太冇子的利益還是休戚相關(guān)的,如果真讓二張控制了皇帝、把持了政權(quán),后果不堪設(shè)想。如今太冇子既然決定出頭,相王自然也是當仁不讓。
要做這種大事,相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太平公主,他知道這個妹子手中掌握著一股極大的政治力量,更清楚要論膽魄、智慧,這個妹子比他和七哥都要更勝一籌。
除此之外,妹子還有武家媳婦的身冇份,而武家現(xiàn)在控制著在京的大半武裝,要想兵諫,就根本繞不過武家,要和武家溝通協(xié)調(diào),妹子又是最合知的人選,所以這件事必須得拉上妹子。
太平公主在書房里會見了她的胞兄。對自己的胞妹,李旦并不遮掩,他一落座,就直言不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李旦先把今日張柬之拜訪他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又對太平公主道:“二張如此受寵,實在出乎為兄的意料之外。如今母親病情嚴重,二張把持著宮闈,更加令人擔心,我覺得,是該采取特別手段的時候了?!?p/>
太平公主蛾眉微微一挑。問道:“王兄覺得,他們能有多大的把握呢?”
李旦搖頭道:“不是他們,而是我們!他們已經(jīng)向母親諍諫過了,結(jié)果如何呢?只靠一群文官,是斷然不成的,這一次是要施兵諫,只有太冇子、你、我,包括武氏家族,我們有志一同,鼎力合作。才有成功的可能?!?p/>
太平公主又道:“太冇子答應了?”
李旦點頭道:“是!張柬之親口所言!”
太平公主吁了口氣,吶吶地道:“換而言之,這一次是傾舉朝之力對抗天子了。”
李旦苦笑道:“宋璟以‘天子相’之罪彈劾二張的時候,就已是傾舉朝之力了,結(jié)果還不是一敗涂地?這一次。固然需要李武兩家鼎力合作,但最最重要的。既然是兵諫。就需要動用武力,武力才是根本。”
太平公主緩緩站起身,在房冇中踱起步來,裙袂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蕩著,如水之律。李旦知道這樣重大的事,妹子需要好好考慮一下。而她考慮的重點,應該不是是否參與,而是此事成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太平公主踱步許久,倏然站定身子。毅然對李旦道:“眼下,母親病重,久不臨朝,而后宮旨意頻傳,二張黨羽屢獲擢升,朝冇野為之震動。也只有實行兵諫,誅殺二張,以清君側(cè),才能扭轉(zhuǎn)乾坤了。令月愿附兩位兄長尾驥,共行大事!”
李旦欣然道:“為兄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太平公主目光一閃,問道:“你們現(xiàn)在掌握了多少武力?”
李旦搖頭道:“眼下還談不上對武力的掌控,總要先確定有多少盟友,誰愿參與其中,才好分工協(xié)作,商量具體計劃。我現(xiàn)在只知道,不管有多少人參與,我們唯一的辦法只剩下兵諫了,而想要兵諫就只有一條路,試圖通過其他任何通道抵達寢宮誅殺二張,母親都會有足夠的時間調(diào)動兵馬,平息騷冇亂?!?p/>
太平公主沉聲道:“玄武門?”
李旦用力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玄武門!如今守衛(wèi)玄武門的人是千騎,而千騎的將領(lǐng)是楊帆,這個人至關(guān)重要,你……有沒有把握,讓他站在我們一邊?”
太平沉默了,李旦也沒有急著催問。盡管作為太平的胞兄,不會有人蠢到去他面前宣揚太平與楊帆的風流韻事,但他多多少少還是聽說過一些,不過他并不認為這層關(guān)系就能保證楊帆站在他們一邊。
他們認為自己是兵諫清君側(cè),可對皇帝來說,這無異于謀反。一旦失敗就是身死族滅的結(jié)局,面臨謀反大罪時,妻子舉告丈夫、兒子舉告老冇子的事,歷史上都曾發(fā)生過的,情情愛愛一類的玩意兒根本無法保證什么。
楊帆有家有業(yè)、官居四品,是理智成熟的成年人,決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就在這么重大的事情上斷然選擇站在對方身邊。所以如果太平輕率地相信楊帆,他反倒要提醒妹子應該謹慎小心了。
太平沉默良久,才緩緩地道:“這件事,我會先探探他的口風,再決定是否對他合盤托出?!?p/>
李旦舒了口氣,露出贊賞的目光,道:“茲事體大,本就該格外小心。楊帆那里是一個關(guān)鍵,還有一個關(guān)鍵就是武家。武家控制著北衙的精銳,如果武家不同意兵諫,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就微乎其微?!?p/>
太平公主點點頭道:“經(jīng)過這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我們在朝中的確積蓄了一支力量,但是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始終沒有機會掌握兵權(quán)。兵諫的時候,沖入宮中誅殺二張或許用不了多少人,但是要控制宮城、皇城,就必須要有兵權(quán)在手。而沒有現(xiàn)在把持著軍權(quán)的武氏家族點頭,我們毫無機會?!?p/>
李旦道:“所以,我們必須得說服武氏家族與我們合作。”
太平公主頜首道:“這件事交給我吧!”
兄妹二人又計議了一番,因為現(xiàn)在是串聯(lián)各方勢力的時候,盟友還未確定,無法確定具體的兵諫計劃,所以二人也討論不了太具體的東西。
李旦來探望妹子,本是很尋常的一件事,但是因為二人現(xiàn)在正策劃著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自然就有些心虛了,李旦不敢久留,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匆匆告辭。
太平把兄長送走,回到書房坐下,沉思良久,仰首望著屋頂承塵,緩緩地道:“高祖皇帝欲立建成,太宗皇帝于玄武門發(fā)動兵變,把他將要失去的一切搶了過來,你覺得,如果我們再發(fā)動一次玄武門之變,我們能不能像太宗皇帝一樣獲得成功呢?”
書房里除了她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可她說這話的語氣又不像是仰天自問,那么她是在和誰說話?
太平公主身后,是一幅“花開富貴圖”的坐屏,屏風上繪著一朵朵嬌艷美麗的牡丹花,隨著太平公主的詢問,屏風后面悄然走出一人,長身玉立,輕衫如雪,俊美之中透著一股勃勃的英武之氣,正是楊帆。
楊帆今日來可不是向太平公主通風報信的,雖然他因為觸手甚多,已經(jīng)隱隱察覺了一些征兆,卻也只是通過他的人,察覺到張柬之等一些人正在秘密地接觸,至于他們磋商的具體冇內(nèi)容自然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下,他不會把那些連捕風捉影都算不上的消息對太平透露,即便他已經(jīng)掌握了全部內(nèi)情,他也不會匆匆上門合盤托出,勢必會想一個更妥當?shù)霓k法再說,否則以太平的智慧,一定馬上就能察覺到,他掌握著一支龐大的力量。
事實上楊帆今日登門,只是因為他察覺到張柬之及其一眾黨羽似乎有所圖謀,冇他不確定太平公主是否也是這個秘密的參與者之一,所以今天是向太平打探消息來了。結(jié)果李旦突然登門拜訪,被他聽到了一切。
太平公主本可以把他安置在別處,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秘密可以瞞著楊帆,不想讓情郎覺得自己把他當成了外人,所以才讓他避到了屏風后面,結(jié)果讓他聽到了欲行兵諫的全部計劃。
從這一點上來說,女人和男人的確在先天上就有著很大的不同,男人總是相對更理性一些,如果換作楊帆,即便不是繼嗣堂這種在太平立場上絕對不能接受的秘密,只要是機密,也不會貿(mào)然讓她與聞。
哪怕楊帆沒有繼嗣堂顯宗宗主的敏感身冇份,沒有任何秘密可以瞞著她,他也寧可在事后仔細斟酌一番再透露給她。而大多數(shù)女人一旦涉及到感情就不是那么理智了,這一點連一代天驕武則天都無法免俗,自然也不能苛求太平。
玄武門是實施兵諫的唯一選擇,楊帆早晚要被拉扯進來,現(xiàn)在楊帆已經(jīng)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太平公主便干脆繞過了試探、接觸、聯(lián)手的正常過程,直接與他商量大事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楊帆說出了他在五丈原觀望葫蘆溝三國古戰(zhàn)場遺跡時發(fā)出的那句感慨。
“再完美再縝密的計劃,也可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或者意外而功虧一簣。但是即便是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如果運氣夠好,也未必不能成功。你現(xiàn)在要考慮的不是事情最終成功與否,而是……是否決定參與其中?!?p/>
楊帆在太平對面坐下,就坐在李旦方才所坐的位置上,臀下的坐墊似乎猶有余溫。
太平公主一字一句地道:“我已經(jīng)決定參與,我決定的事,就決不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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