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謀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內(nèi)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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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住這一點關(guān)鍵，春荼蘼興奮得更睡不著了，草草穿上衣服，就著還沒有撤掉的炕桌，拿著紙寫寫畫畫。找時間軸，畫犯罪行為地的連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春荼蘼拉了白世遺和她在春家這邊的院子里單獨(dú)吃早飯。

“安西大都護(hù)府的官員，都是朝廷委派的嗎？”她殷勤的給白世遺裝了一碗粥。

“吏員有我從本地任命的，正式的官員當(dāng)然是朝廷委派?！卑资肋z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外甥女，“安西四鎮(zhèn)雖然孤懸于外，畢竟是大唐的疆土。”

“我來時，皇上曾經(jīng)嘆息，安西的官員都很辛苦。有心三五年一輪換，又怕熟悉地方事務(wù)需要很久時間，導(dǎo)致西部邊界不穩(wěn)，所以很多官員甚至是在任上十幾二十年了。”

“守衛(wèi)邊疆的將士可不就是如此？”白世遺嘆了聲，眼睛一熱，想起多年未見的老父，手中的筷子就放下了，覺得喉嚨哽著，根本咽不下食物。

春荼蘼很為難，可有些事，就算不得已勾起舅舅的心思，也是得問。

“就是說這么些年，安西四鎮(zhèn)沒有新來的官員？”

“軍器監(jiān)趙暖趙大人才來了沒多久，算是新人?！卑资肋z想了想，“還有長史佟東瑞，是慶平十六年到的安西。原來的長史告老，他是從遼東任上到的這里。”

“沒了？”

“還有幾個人來了不足三五年，但記不太清楚了。”白世遺想了想，“衙門里有紀(jì)錄。你若要，回頭找佟長史交與你。舅舅一心鋪在軍隊上，地方政務(wù)全是由佟長史一手處理。若是沒有他，安西地方上哪來這么平順。此人大才。是舅舅的左膀右臂?！?p/> 意思是，佟東瑞不可能有問題？

她問起安西的吏治，舅舅不可能覺察不到她的意思。她是懷疑有內(nèi)鬼，但舅舅卻說得很有道理。佟長史負(fù)責(zé)整個安西四鎮(zhèn)的內(nèi)務(wù)，他為什么要招個賊來？舅舅這么信任他，他隨便手底下動點心思，銀子就大把大把的。只要不是巨貪，舅舅想必會睜一眼、閉一眼。邊境艱辛，撈點甜頭也沒什么，只要地方安寧，軍隊安寧，忠于大唐就行了。

而此地富庶。來往商旅又多。他若求財。大可不必如此承擔(dān)風(fēng)險。再者。雖說有兵將在邊韁駐守幾十年的，但但凡回京里，就是天大的功勞。佟東瑞做內(nèi)鬼。得不償失啊。腦子得進(jìn)多少開水，才會這么做？長史好歹也是從四品上。算是朝廷大員了，和賊合作？太沒品了！

“那么，安西官員是不是不得私自離開任上？”她再問。

“官員都不能隨便離任的。”白世遺答得認(rèn)真，“文官離開任上等同抗旨，武官隨意離開任上等同于謀反。當(dāng)然，出公差是不同的，所在衙門會出具文書，公干的地方也留有紀(jì)錄?！?p/> “咱們安西大都護(hù)府的出公差紀(jì)錄，可有地方查閱？”

“也在佟長史那里，你可要調(diào)來看看？”白世遺問。

“可以嗎？”

白世遺略蹙了蹙眉，“若你是憑我‘女兒’的身份，自然是不可以。但你離開長安時，皇上有口諭，讓你幫著調(diào)查西域大盜案。所以，你身負(fù)公事，我自然會配合你的。”

春荼蘼想了想，搖頭，“不，我不想看。今天和舅舅說的話，請您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你只是問問？”白世遺很疑惑。

“我心里有點念頭，但還沒想好呢。”春荼蘼打了個馬虎眼，“若有了懷疑的對象，自然要和舅舅說明白的?！闭f著又把筷子遞到白世遺手中，“您是帶兵的，早上一定要吃飽吃好，別為了我?guī)讉€問題就影響了胃口?？禳c吃，不然就涼了?！?p/> 看著外甥女一臉討好的笑容，甜絲絲的像浸在心田里似的，白世遺微笑道了聲好，重新開動。春荼蘼在一邊忙活著遞包子，又送上小咸菜，剝開煮的雞蛋，細(xì)心侍候。于是一頓在長安權(quán)貴們看起來非常粗糙的早飯，白世遺吃得很開心。

等瀨了口，準(zhǔn)備去前面衙門時，春荼蘼想起了什么又問，“從前奉國公府杜家的長孫，如今就在大都護(hù)府任職，您知道吧？”

白世遺點了點頭，“我很討厭杜家，但那個孩子不錯。無論如何，他祖父和父親算是償還了血債，他如今不過掙扎度日，我就沒多計較。怎么，他有問題？”

“舅舅不用草木皆兵啦?！贝狠鞭滦χ鴵u了搖白世遺失的衣袖，“我就是隨便問問，因為那天大都護(hù)府被盜，佟長史第一時間帶人趕到，保護(hù)內(nèi)院，我看到杜東辰跟在后面。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應(yīng)該是趙大人從嶺南帶來的吧？”

“他做事很利落，正好佟長史有急務(wù)，調(diào)了他去幫忙?！卑资肋z道，“佟長史為人孤僻，不喜歡與人太接近，對杜東辰倒是很是看中?！?p/> 春荼蘼點點頭，雙手輕輕往門外推白世遺，“舅舅慢走，舅舅趕快去衙門，舅舅早點回來?！?p/> 白世遺哭笑不得，先去自己屋里換了官服，這才走了。臨到后來，他印象最深的是外甥女撒嬌著送他出門，其他就暫時扔到脖子后頭去了。

和白世遺談過不足三天，西域大盜再次出現(xiàn)在龜茲城。這一次，是盜了一個當(dāng)?shù)卮蠛郎痰恼?，損失無數(shù)金銀珠寶。那豪商第二天到大都護(hù)府報案，心疼到幾度昏厥。

這事還沒完，緊接著過了兩天，又有一個富戶被盜。然后，是第三件、第四件。一連十五天，共發(fā)生盜竊案七起，簡直猖狂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就在白世遺氣得暴跳如雷，春荼蘼焦頭爛額之時，大都護(hù)府第二次被盜。這一次。丟失的居然是佟長史的官??！

然后，碎葉城來了消息，絲綢之路上的行商被搶劫！

這一下，和捅破天的行為也沒什么區(qū)別了。絲綢之路之所以著名。就是因為連接了東西方的文化，促進(jìn)了東西方的商業(yè)交流，也因為它安全，途中各政權(quán)都保護(hù)這條路的通行權(quán)。雖然也有馬匪搶劫。但從沒有這么囂張的。何況，這還是在大唐管轄的安西四鎮(zhèn)發(fā)生，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大唐臉面的行為，全安西的地方官員都坐不住了。

“能確定是那個大盜干的嗎？”白世遺咬牙切齒的問。若那個大盜在眼前，他會親手把那混蛋大卸八塊的。

春荼蘼點頭。

佟長史卻搖頭。

這是個擴(kuò)大會議，與會者都是旅帥以上的官職。旅帥，是從四品下。而春荼蘼，是作為皇上的女特使身份參加的。

“都說說理由?！卑资肋z鐵青著臉。

春荼蘼垂目不語，佟東瑞只先道。“那大盜獨(dú)來獨(dú)往。沒聽說過他拉起人馬來。別處到還好說。在碎葉城搶劫商隊，而且一夜之間貨物消失得無影無蹤，非有一支強(qiáng)大的馬隊不可?！?p/> 來往于絲綢之路的商旅。都不會攜帶大量金銀，而是以貨易貨。賺取差價。或者收取對方國家的貨幣，再購買當(dāng)?shù)刎浳?，帶返長安販賣。比方，在長安購買一千銀子的絲綢和瓷器，到西域某國換取香料或者其他特產(chǎn)，回長安后就能賺上兩千，甚至翻翻的更多。就算帶著金銀珠寶，也是為了補(bǔ)足辦貨金額用的。古今中外，除了各國自己的流通貨幣，金銀永遠(yuǎn)是硬通貨。

“那大盜之前沉寂了很久，有可能就是發(fā)展隊伍去了。”春荼蘼小聲道，在各位高官的面前，雖然頂著皇上特使的身份，她還是有意要示弱，免得這些大佬心里看不起她，又被她踩在腳下，心中不平之下，辦起事來不配合。

“他也從來不密集作案?！辟￠L史這些日子熬得眼睛都紅了，“這樣辦事，是逼官府出重手?！?p/> “佟大人說的這兩條都有理?！贝狠鞭戮徛暤?，“但，這些案子與西域大盜之前做的那些有更多的相同之處。一，做事利落，不留痕跡。二，從不趕盡殺絕，貨物也好，金銀也罷，取八留二。三，任何鎖、閂、鏈、銷，都是一刀割開，肯定有難得的寶刀。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他身上一種香氣，可能是身上有香包。有苦主共同研究過，是一種叫千里留香的東西，香氣最沉，似能落地，凝之經(jīng)久不散。若說只有前兩樣相似，可能是有人模仿作案，是向西域大盜致敬，那么后兩種情況，寶刀和香料都很難得。兩者同時具備，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嗎？”

眾人紛紛點頭，顯然比較傾向于春荼蘼的說法。

春荼蘼見佟東瑞還有不服，就又道，“人，是會變的。就算盜賊也不會一直用某種手法不變。誠然，那大盜之前的風(fēng)格甚至算是君子的，不在某地搜刮太劇，與人也留后路，但誰知道有什么事刺激得他喪心病狂？至少，在沒有其他嫌疑人的情況下，要得點調(diào)查那個大盜?！?p/> “說得輕巧?！辟|瑞露出諷刺笑意，目光望向白世遺，“下官無能，在任上這么多年，天天研究那個大盜，都不知如果捉到他?，F(xiàn)在說起調(diào)查，下官無能為力。”又面向春荼蘼，“不知特使小姐有什么辦法？”

春荼蘼頓時苦下臉，為難地說，“我也沒有……”

………66有話要說…………

真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說謝謝了。我斷更兩天，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