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朱重八 一一零、新的開始

當天晚上，朱元璋的小山洞中間扯起了一張簾子，這簾子把本來就不大的山洞分隔成了內(nèi)外兩半。山里物資稀缺，連塊布也找不到，所以這簾子是用樹葉編成的，十八個丫鬟辛苦地編了一天，好不容易編出這么一張樹葉簾子，就用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張櫻仙讓丫鬟們輔了兩張床，一張床在簾子里面，一張床在簾子外面。她其實還是有點忐忑，害怕朱元璋看到兩張床沒有合并在一起的時候會發(fā)火，沒想到朱元璋看到兩張床分得很開，中間還有簾子的時候，居然不怒反喜。

不過就算這樣，張櫻仙仍然不放心，當晚衣服都沒敢脫，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她的貼身丫鬟也跟在旁邊，緊張地守護著她。張櫻仙還把秋葉硬拉來，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擠著，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她打算拿秋葉當自己的護身符用。

她連臺詞都想好了：“你想要女人的話，可以要秋葉啊，她喜歡你，也愿意服侍你，何必非要我……”

有些看官可能會覺得奇怪，張櫻仙已經(jīng)被朱元璋強搶來了，她手下這些丫鬟何必還聽她的話？大家已經(jīng)可以平起平坐了啊！

咳，有這種想法的同學(xué)們，你們的想法沒錯，但是用的是現(xiàn)代的思維方式，在古代，主仆關(guān)系是一種很微妙的關(guān)系，近乎于家人，又不同于家人，并不是說你把人家的主人打下云端，丫鬟們就會反水的，哪怕張櫻仙一貧如洗了，也會有不少丫鬟忠心耿耿地跟著她，因為這些丫鬟打從內(nèi)心深處，就把自己當成了她的下仆。

這是民智未開的時代非常普遍的事情，處于社會底層的人根本沒有打破階級束縛的覺悟。

一夜無事！

第二天，朱元璋還是像平時那樣，天微微亮就起了床，打算去鍛煉一下身體，他剛剛一起身，簾子那邊就傳來緊張的“嗯”聲，原來張櫻仙一夜沒睡，緊張地注意著簾子這邊的動靜，聽到朱元璋起身，她差點沒嚇個半死。

朱元璋搖了搖頭，走出了山洞……

山中的清晨十分爽利，山風(fēng)清涼，他在山頂?shù)钠降厣洗蛄艘惶巳蛑蛑磉呌侄嗔藘蓚€人，原來是王二和拼命三郎，三人相視一笑，一起練拳。

又一小會兒，身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起來，他的三十五個心腹，兩百多名士兵都來了，大伙兒居然自發(fā)地排起軍陣，開始演練……與鄉(xiāng)勇隊的那一場交戰(zhàn)，使得士兵們信心大漲，他們看到了大半年來軍陣演練的成效，開始懂得了訓(xùn)練對于戰(zhàn)斗會帶來多大的好處，因此已經(jīng)有了主動參與演練的想法，這是一件好事，朱元璋非常欣慰。

不過這些主動來晨練的士兵馬上就要后悔了，等朱元璋鍛煉完了身體之后，士兵們也想停下來休息，卻見朱元璋嘿嘿一笑道：“別停，繼續(xù)練！剛才的晨練是你們自發(fā)組織的，不在我的安排之內(nèi)，你們現(xiàn)在必須按我的安排，進行今天的操練了！”

“啊？”馬小天大驚道：“朱八哥，咱們剛才的晨練應(yīng)該就可以當成今天的操練了吧，何必再練？”

“不！必須得練！”朱元璋搖頭道：“軍隊不是兒戲的地方，不是你們想什么時候練就什么時候練，而是必須服從長官的安排，在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點進行操練，如果你們自己高興高點練就早點練，自己高興晚點練就晚點練，那成何體統(tǒng)？”

朱元璋揮了揮手道：“你們自己要晨練是自己的事，我不管，但是在我規(guī)定的操練時間里，還得再給我練一次，現(xiàn)在開始練吧。王二，拼命三郎，你們在這里看著，誰要是偷懶，給我飽打他一頓，而且不給他吃飯。”

“哇！”士兵們發(fā)出慘叫，不過他們是真的信服朱元璋，雖然嘴里在慘叫，但還是排好隊列，又開始辛苦地操練起來。

這時李初九走了過來，他是隨第一批糧食到的，現(xiàn)在主要是負責(zé)給朱元璋管理各種雜事，因為他曾經(jīng)擔任過馬家偏院的管事，所以做一些雜事倒也得心應(yīng)手，尤其是擅長管理窮人。他走到朱元璋身邊，低聲道：“朱八哥，昨天我花了一整天時間統(tǒng)計，又用了一晚上來整理，終于把咱們的人數(shù)給統(tǒng)計好了。”

“說吧！”朱元璋揮了揮手。

“經(jīng)過與鄉(xiāng)勇隊的一戰(zhàn)，咱們有輕微的損失，接受過訓(xùn)練的士兵還有兩百三十一名。”李初九報告道：“另外的鄉(xiāng)民，則計有青壯年六百四十八人，小孩一百零五人，婦女五百六十五人，老人五十四名。”

“嗯，很好，很詳細！”朱元璋對李初九的工作十分滿意，統(tǒng)計人數(shù)是件非常重要的事，關(guān)系到朱元璋掌握整個軍隊的狀況。李初九把人數(shù)統(tǒng)計精確到了個位數(shù)，讓他省了不少心。

李初九皺起眉頭道：“跟著咱們進山的人看起來多，其實可用的人還真不多呢，全是些拖老帶少的鄉(xiāng)親，能用來戰(zhàn)斗的只有六百四十八人，感覺太少了點。”

朱元璋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很正常，鄉(xiāng)親們跟著我走，就是想謀個活路，既然是活路，當然要帶著自己的妻兒老小一起來。若是來投奔我的人就必須拋妻棄女，這樣的人有何人品可言？沒有人品的人，如何敢于重用？”

其實自古以來，農(nóng)民起義軍的人數(shù)都多得很夸張，原因就是把這些老人、小孩、婦女也計算在內(nèi)，例如李自成，號稱擁眾百萬……這數(shù)字其實不夸張，他真有一百萬手下，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些老弱病殘，而且隨著戰(zhàn)爭的不斷升級，他手下的青壯年戰(zhàn)死受傷無數(shù)，使得傷老病殘的比例也不斷地擴大，到了和滿清打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時，他能調(diào)動的軍隊不過十萬左右，另外九十萬都是不能戰(zhàn)斗的婦女兒童和傷兵老人。關(guān)于這一點，大伙兒可以查證一些資料，《東華錄》里記的山海關(guān)大戰(zhàn)，說李自成統(tǒng)兵十余萬。《四王合傳》中說李自成率兵六萬，《山海關(guān)志》里也記李自成率軍近十萬。《吳三桂紀略》里也說李自成統(tǒng)軍六萬。《明史紀事本末》里更夸張，說李自成率兵萬東行。

咱們從這里可以推斷出一個可怕的事實，只要有十萬正規(guī)軍，就足以笑傲天下了！千萬別被史書里寫的什么動不動幾十萬人的大戰(zhàn)給騙了！沒那回事！滿清入主中原，其實也就幾萬人，加上蒙古部族的聯(lián)軍和漢軍才十萬，后來也席卷了天下。

朱元璋算了算，利用手里這些人口，訓(xùn)練出八百士兵是沒問題的，而八百正規(guī)軍已經(jīng)是非常強大的力量了，完全不需要太過擔心自己的實力問題。

“初九，你去山洞里，把大伙兒都叫到山頂?shù)钠脚_上來，我有話對大家說！”朱元璋吩咐道。

“好的！”李初九應(yīng)聲而去。

半個時辰之后，一千多鄉(xiāng)親，男女老幼，全都集中到了山頂?shù)钠脚_上面，大伙兒昨天在山洞里好好安頓下來，吃了飽飯，睡了好覺，今天精神都不錯，對朱元璋的敬佩之情也更多了一分，聽說他要說話，就全都第一時間趕了來。

這時候兩百多名士兵，正在王二和拼命三郎的監(jiān)督下操練呢，軍陣就在百姓們的旁邊嘿哈嘿哈地練習(xí)著變陣，刺槍等動作，倒是平添了一份氣勢。

“鄉(xiāng)親們！請認真地聽我說。”朱元璋站到一塊高高的石頭上，提氣道：“咱們現(xiàn)在暫時安全了，在這片山峰上，可以安穩(wěn)地過一段時間的日子……”

說到這里，場中的百姓們一起笑了，臉上帶起了那種死中求生的快意感。

“但是……”朱元璋話音一轉(zhuǎn)：“這樣能活得了一時，活不了一輩子！我們的存糧有限，頂多只能支撐半年……”其實存糧省著點吃可以用一年，但是朱元璋故意說成半年，以便留下一些緩沖的時間。

“什么？只能吃半年？”百姓們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半年的錢糧，還是我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弄來的，半年以后還能不能弄到這么多糧食，我可沒把握。”朱元璋攤手道。

“嘩！朱八哥，您可得想想辦法啊，咱們可不想再挨餓了……”

朱元璋見鄉(xiāng)親們的情緒已經(jīng)被調(diào)動，沉聲道：“我想對大家說的是，咱們必須想辦法，解決吃飯的問題……”

“搶啊，再去城里搶……”人群里有人大聲叫嚷了起來：“或者再找鄉(xiāng)紳們收稅也行……”

“對啊，再攻縣城，打開倉庫。朱八哥您說過，縣城里沒有，就去府城，府城里沒有，就去京城，咱們總能搶到糧食的……”

“沒錯！”朱元璋道：“要去搶，可是……光靠我們的兩百多名兄弟，能行嗎？府城和京城里有許多官兵……光靠這兩百多名兄弟，打不過官兵……”

“我也參軍……”

“我也參！”

“朱八哥打仗厲害，我也去！”人群里的年輕人頓時嚷嚷起來。

朱元璋要的就是他們這樣說，揮手道：“好，大伙兒都參軍……但是，如果大伙兒參了軍還是沒打贏，搶不到糧食，咱們難道就餓死嗎？這不行！”

他拼命地揮了揮手，指著山上那條小溪道：“這座山里有水，咱們可以開荒種地，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搶上……自己也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