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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fēng)歌 第七十一章 晉陽大戰(zhàn)(七)
沖出敵營之后,陸遙等人打馬急奔,借著復(fù)雜的地形擺脫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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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匈奴部隊(duì)由不同部族拼湊而成的弱點(diǎn),在此時顯露無遺。除了喬晞的親信部下以外,絕大多數(shù)羯胡和烏桓人似乎并沒有為主將復(fù)仇的強(qiáng)烈意愿。他們咆哮著沖出軍營,卻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茫然策馬,不到半個時辰就各自收兵了。堅(jiān)持追逐陸遙等人的居然不過三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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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固然都是矢志復(fù)仇的兇悍馬賊,但在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并州騎兵們眼中,并不難應(yīng)付。陸遙等人且戰(zhàn)且走,在途中接連殺了幾個回馬槍,成功地殲滅了其中半數(shù)以上,剩余的人不得不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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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等人這時終于可以稍許放心些。他們沿著一道狹谷行進(jìn),月光沒能照進(jìn)狹谷的深處,因此沿途顯得非常幽暗,距離高舉的火把數(shù)丈開外,就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將士們靈巧地駕馭著戰(zhàn)馬,穿行于谷底的碎石灘,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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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河床漸漸升高,他們撥馬向東,又拐進(jìn)了一個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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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山坳,所有的將士們都松了一口氣。這里便是事先與薛彤所在后隊(duì)約定的匯合地點(diǎn),此地與胡人的營地直線距離大約四十里,由于道路順著起伏的地形伸展,因此實(shí)際走過的路程幾乎要多出一倍。除非有精通地形的向?qū)罚駝t今夜胡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趕到這里。更不要提他們正陷入群龍無首的窘境,根本沒有辦法做出適當(dāng)?shù)膶Σ吡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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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派遣了幾名精干的士卒登上山頂放哨,讓其余的將士們稍事休息。接著,他立刻清點(diǎn)人數(shù)。在突襲中,將士們當(dāng)場戰(zhàn)死了四十二人,撤退的路上又有六人戰(zhàn)死,六人重傷。此刻在山坳里連陸遙在內(nèi)尚有九十三人,其中還能作戰(zhàn)的共八十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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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傷亡慘重,可是將士們的士氣卻空前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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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以來,官軍面對匈奴人的作戰(zhàn)連遭敗績。曾經(jīng)擁眾五萬、以兵強(qiáng)將勇自矜的并州軍,如今只剩下編入劉琨晉陽軍的殘兵敗將若干。雖然越石公從不偏袒,但是將士們著實(shí)遭了些白眼,面對越石公的嫡系將士們總覺得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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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們不過是一支前敵探查的小部隊(duì)而已,卻能以一百五十騎的單薄力量夜襲四十倍之?dāng)常〉昧藬耻姶髮⑹准墸@是何等輝煌的大功,這是何等揚(yáng)眉吐氣的戰(zhàn)績!哪怕是重傷到不能動彈的幾名士兵,臉上都泛著驕傲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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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鏖戰(zhàn)的沈勁鎧甲盡裂,渾身血污,用粗布胡亂裹著的傷口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怖,他自己倒似乎渾然不覺,仍舊是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此刻他鼻孔朝天,打著哈哈道:“我說嘛,這幫胡人是烏合之眾……要不是道明你已經(jīng)得手,老子準(zhǔn)能把他們的屎都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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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yuǎn)處有士兵應(yīng)聲道:“沈軍主,弟兄們只要胡人的腦袋就夠了。‘干’出屎來這種事情,您自己多受累吧!”將士們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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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勁瞪眼道:“哪個兔崽子,敢開爺爺?shù)耐嫘Γ 彼S手將頭盔砸過去,只聽哎呦一聲慘叫,也不知砸到了誰。士兵們笑得愈發(fā)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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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正坐在沈勁身邊。他的左肋在激戰(zhàn)中被利刃劃出深長的傷口,當(dāng)時渾若無事,可這會兒講話稍許大聲都感覺筋膜抽搐著疼。他強(qiáng)忍著大笑的沖動,輕輕踢了沈勁一腳,罵道:“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敢不認(rèn)賬么?我也奇怪了,老沈,你到底在想些啥污七八糟的?”將士們聽了陸遙的話,更是笑鬧歡騰著,就像開鍋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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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軍的將士們,許久不曾這樣歡暢的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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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繞著并州軍數(shù)年之久的晦氣仿佛在這時終于遠(yuǎn)離。歡笑聲中,坡頂傳來哨兵們驚喜的叫聲:“看!看!是咱們的弟兄!他們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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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話音未落,陸遙便三步并作兩步,竄上了坡頂。放眼望去,只見正北方一支兵馬打著松明火把大步前進(jìn),隊(duì)列順著蜿蜒的山路一直延伸,仿佛是一條屈曲盤旋的火龍。陸遙眼利,頓時看得清楚:這支隊(duì)伍當(dāng)先是一條威武大漢,此人身披重鎧,背著四五人份量的碩大行囊,上面又橫架著刀劍、槍矛等物,仿佛一個活動的兵器庫——行軍過程中還能替其他士卒負(fù)重的,不是薛彤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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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薛彤率領(lǐng),郭歡為副的精銳步兵六百人,于兩天前的夜間從晉陽出發(fā)。他們一路銜枚疾走,緊隨著騎兵們的路途強(qiáng)行軍,此刻終于與先頭部隊(duì)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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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按著肋部的傷口,大聲笑了。有了這支援軍,就能做更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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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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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夜即將過去。但在黎明將近的時候,夜色愈發(fā)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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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軍夜襲時到處放火,幾乎把大半個營地都燒毀了。晉軍撤退以后,戰(zhàn)士們又忙活了好長時間來滅火。到這時候,各處火頭基本上被撲滅,一些燒焦的帳幕殘骸被歸攏在一起,裊裊地冒著輕煙。許多士兵把兵器橫七豎八地?cái)R著,灰頭土臉地坐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腦袋就漸漸地歪倒,緊接著驚醒,抬頭看看;過了一會兒,腦袋又漸漸地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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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里的旌旗大部分都倒了,奇怪的是惟獨(dú)中軍帳前那面“冠軍大將軍喬”的旗幟還在獵獵飄揚(yáng),也沒人去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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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名中層軍官在帳前或坐或站地等候著。而他們的上司,一位匈奴大酋、一位烏桓大酋,還有三名雜胡渠帥,正在帳中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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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軍官嘎吱嘎吱地嚼著一根草莖,在中軍帳前的空地踱步。這軍官大約三十來歲,鼻梁高挺、眼窩深陷,五官的輪廓非常鮮明,頜下胡子拉碴,似乎很久沒有好好打理了,顯得稍有幾分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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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仔細(xì)去看,會發(fā)現(xiàn)他來回踱步的步數(shù)從來不變,腳步的距離也像是用尺量過一樣精確。往東十七步,轉(zhuǎn)過頭來往西,又是十七步。他已經(jīng)反復(fù)走了數(shù)百遍,中軍帳里的會議似乎還沒有談?wù)摮鰝€結(jié)果,倒是彼此威脅喝罵的聲音,十幾丈以外都能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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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部隊(duì)本身就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既有匈奴人、也有烏桓人、羯人、河西雜胡,由各族酋長分別帶領(lǐng)。就連主將喬晞本人,也不能越過各族酋長直接向士兵們發(fā)號施令。酋長們彼此又沒有嚴(yán)格的地位和職權(quán)高下,喬晞一旦身亡,幾名各擁實(shí)力的酋長們立刻鬧翻。部隊(duì)接下去如何行動?又該聽誰的指揮?他們商討了幾個時辰都沒有結(jié)果,眼看著各人的火氣倒愈發(f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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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不安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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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軍官名叫石勒,字世龍,是上黨武鄉(xiāng)的羯族人。他原名匐勒,其祖、父都是羯人部落小帥,但到他這一代家境十分窮困,以替人做佃農(nóng)為生。太安年間并州饑荒,匐勒打算借此求財(cái),便與友人謀劃往山東販賣諸部胡人牟利。豈料人算不如天算,時任并州刺史的東瀛公司馬騰調(diào)遣軍馬大肆掠賣胡人,反將匐勒抓作了奴隸,販到茌平作牧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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匐勒自不甘心為人奴隸。他召引勢力落草為寇,四出劫掠為生。其后又與冀州巨寇汲桑深相接納,“石”這個姓便是汲桑給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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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追隨成都王司馬穎的部將公師藩在山東起兵,汲桑、石勒引數(shù)百騎前往投奔。然而不久之后,公師藩試圖率軍經(jīng)濮陽白馬渡河,被有“屠伯”之稱的濮陽太守茍晞?chuàng)魯 9珟煼啾姶蟛勘患成=邮眨D(zhuǎn)而收縮兵力到了魏郡內(nèi)黃縣的大陸澤一帶,那里本是朝廷馬苑所在,沼澤密布、地形復(fù)雜,官軍奈何不得。而石勒本人則將麾下的兵馬托付給汲桑,自己帶領(lǐng)若干親信輾轉(zhuǎn)回到故鄉(xiāng)并州,投靠了匈奴漢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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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石勒的心意,是希望借著匈奴漢國的赫赫威名,盡快重整旗鼓,誰知情況的發(fā)展往往不如預(yù)期。匈奴人名義上稱朝建制,但實(shí)質(zhì)依然是部落聯(lián)盟那一套。朝廷中的人物絕大多數(shù)粗鄙無文,缺乏遠(yuǎn)見;而國家制度也完全是一紙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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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匈奴人的軍隊(duì)里,除了大單于劉淵的威望過人以外,底下的族長酋長們誰都不服誰。這樣的粗陋體系在順利時倒也罷了,可稍許受點(diǎn)挫折,立刻就會陷入混亂狀況——事實(shí)也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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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寫作上遇到點(diǎn)瓶頸,不過本蟹定將突破之。謝謝湯丙\Cao玉fh\喝醉了\抑郁之星\很驚訝\陳宇佳等朋友在書評區(qū)的鼓勵和支持。一路看來,為之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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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感謝大柳樹鎮(zhèn)長的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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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為報(bào),惟努力寫作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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