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390章 入許都(三)

許都，皇城。

自從曹操敗走之后，漢帝劉協(xié)的日子，頓時好過了許多。

他從深宮走出來，第一個動作便是把宮中羽林軍全部趕出皇城，旋即命伏完從金祎手中接過兵權(quán)，率部拱衛(wèi)皇城。想當初，董承衣帶詔事敗之后，曹操命羽林軍接手皇城的守衛(wèi)事宜。而今，曹操已經(jīng)敗走，這皇城守衛(wèi)自然要做一番變化。哪怕那些羽林軍當初也不過是聽人調(diào)遣，并非全都是曹操心腹。可即便如此，漢帝依舊不放心，改由讓伏完來負責守衛(wèi)。

從這一點而言，漢帝對伏完的信任，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旋即，他拜金祎為后將軍，命金旋為太尉，伏完則拜車騎將軍，也等于是將皇城中的勢力重又梳理了一番。再之后，漢帝也就放下心來，坐等劉闖打敗曹操之后，派人向他前來上表臣服。只要劉闖臣服，便大局已定。到時候他便可以想辦法，再從劉闖的手里將兵權(quán)奪回。

劉協(xié)的設想非常美好，可是卻未想到形式卻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劉闖非但沒有和曹操余部火并，反而兵發(fā)許都，喊出‘清君側(cè)，誅奸妄’口號，目標直指許都。

劉協(xié)，害怕了！

“他劉孟彥想做什么？想要造反不成！”

安樂宮內(nèi)，劉協(xié)嘶聲咆哮，如同一頭受了傷的野獸。

“他也不想想，當初若不是朕與他皇叔之命，他焉有今日地位？現(xiàn)在，他發(fā)達了，竟敢不聽朕的詔命，更發(fā)兵來犯，難道他想要造反？想要效仿那曹操，挾持朕做他的傀儡不成？”

大殿里，狼藉一片。

劉協(xié)面目猙獰，透著濃濃的恨意。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劉闖想要做什么？

可是，劉協(xié)心中同時又有一絲恐懼……別說，以劉闖今時今日之地位，便是效仿曹操，也算不得出奇。更重要的是，劉闖是大漢皇叔！如果他真要奉天子以令諸侯。也不會讓太多人抵觸。這也是劉協(xié)最為擔心的事情。他心里非常明白，他這皇位說起來并非名正言順。當初是董卓行廢立之事，廢掉了他的兄長，把他扶立起來……也許在普通人而言，他的皇位并無問題。但是與宗室而言，卻是另一個味道。董卓是反賊，那他扶立的皇帝，有是否合法？

就劉協(xié)皇位這個問題，其實一直都是爭執(zhí)不休。

甚至說，從當年靈帝開始，他父子的皇位。似乎都不是特別穩(wěn)固。

若不然也就不會有漢靈帝時期，冀州刺史王芬造反，扶立合肥侯的事情；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劉協(xié)稱帝長安，袁紹卻想要讓幽州刺史劉虞做皇帝的想法……總之。劉協(xié)心里非常慌張。在朝堂上，他還能夠保持一絲穩(wěn)重。可是回到了后宮，他這心里面也就變得忐忑起來。

伏皇后和伏完，匍匐在地，噤若寒蟬。

劉協(xié)好不容易發(fā)完了火，總算是冷靜下來，“國丈，可否與朕解惑，那劉闖究竟意欲何為？”

伏完沉默片刻，輕聲道：“說起來，此事非劉皇叔無禮。

此前陛下派人前往官渡犒軍，結(jié)果卻被發(fā)現(xiàn)，那酒水中有毒，令劉皇叔險些喪命。本來，劉皇叔正打算出兵征伐，這件事一發(fā)生，劉皇叔又豈能善罷甘休，于是才命人兵發(fā)許都……”

“下毒？”

劉協(xié)在深宮之中，并不知曉此事。

而金祎等人，則以為下毒之事乃劉協(xié)所為，所以也沒有在朝堂上揭破。

以至于直到現(xiàn)在，劉協(xié)才知曉此事……他心里先是一喜，隨后又有一種莫名的失望：為何沒有毒死那劉孟彥？

但旋即，他又感到憤怒，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惶恐。

多變而復雜的情緒，不足為人道。

劉協(xié)半晌后道：“朕派顏織前去犒軍，又怎可能對皇叔下毒？”

“可是，那毒酒確實實在在……劉皇叔而今尚在滎陽靜養(yǎng)，只派出了他的妻弟諸葛亮率部前來。”

劉協(xié)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難不成，是……”

伏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也讓旁邊的伏皇后一怔，眼中閃過一抹困惑，但旋即便消失無蹤。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昨日，金祎在劉協(xié)口中，還是國之棟梁。

可這一夜的功夫，金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東西’。劉協(xié)努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這心里面，卻始終惶恐，難以安定。金祎下毒，若成功了，劉協(xié)定然會萬分欣喜。但問題是在于，金祎失敗了，甚至還引發(fā)了劉闖極為激烈的反彈。這也讓劉協(xié)感到恐懼，不知該如何是好。

“陛下也不必太擔心，今前將軍已率部前往阻敵，只要能攔住對方，陛下到時候在派人前往滎陽安撫，定然可以和劉皇叔化干戈為玉帛。臣相信，劉皇叔還是忠于漢室，絕不會生出貳心。”

伏完侃侃而談，一副為劉協(xié)出謀劃策的模樣。

劉協(xié)閉上眼睛，良久后輕輕點頭，“但愿得前將軍能旗開得勝！”

可是，世事無常。

劉協(xié)一個晚上都在想，該如何安撫劉闖。

哪知道天方一亮，他就被內(nèi)侍喚醒，“陛下，大事不好……車騎將軍傳信，劉皇叔大軍兵臨城下。”

“什么？”

本因為睡眠不足，有些惱怒的劉協(xié)聽完內(nèi)侍的稟報，頓時被嚇住了。

開玩笑，張繡不是出兵抵擋了嗎？

他手下的西涼兵，不是號稱西涼精銳，百戰(zhàn)雄獅嗎？

國丈昨日還信誓旦旦說，便勝不得劉皇叔，也能抵擋些時日……怎么這一個晚上，劉闖兵馬就兵臨城下？張繡去了何處？難不成，他那號稱精銳的百戰(zhàn)雄師，已經(jīng)被劉闖給擊潰了？

劉協(xié)忙不迭換上了朝服，甚至沒有來得及與那和他一夜的美人說話。便匆匆來到金鑾寶殿。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惶恐氣息，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國丈，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完邁步走出朝班，先深施一禮，而后輕聲道：“陛下，劉皇叔帳下先鋒官趙云、夏侯蘭。率部六千兵臨城下。臣方得到消息，昨日前將軍于洧水畔遭遇劉皇叔先鋒人馬。并且主動挑釁，冒然攻擊……結(jié)果，雙方一場惡戰(zhàn)，前將軍戰(zhàn)死于洧水畔，韋司直則被對方俘虜。”

大殿之上，回響起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張繡出兵迎擊劉闖，人盡皆知。

哪怕是最不看好張繡的人，也沒有想到張繡竟然這么不堪一擊……他手里，可是有兩萬精銳大軍。結(jié)果遇到劉闖的先鋒人馬，便被打得丟盔棄甲。連張繡自己，也戰(zhàn)死于疆場之上。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劉皇叔兵強馬壯，根本無人能夠抗衡……

有一些人開始琢磨，仔細回憶過往是否有過得罪劉闖的事情。看樣子。劉闖入許都，已經(jīng)是無人可以阻擋。這種情況之下，若繼續(xù)和對方對抗，很可能會家破人亡，落得凄慘下場。

這世上，固然是有那忠貞不二的人，但更多人會懷有小心思。

家業(yè)越大，想的越多，考慮的也就越復雜……之前，這些人跟著金祎等人把曹操趕走，還懷著幾分僥幸的心理。但現(xiàn)在，誰又再敢有那種僥幸想法？劉闖人還未到許都，這聲勢已經(jīng)無人能夠抵抗。大家低著頭，開始考慮后路。劉皇叔若進了許都，我是該迎接呢？是迎接呢？

這，還真不是一個太困難的選擇！

“那趙云夏侯蘭兵臨城下之后，還送來了兩件禮物，說是逞于陛下。

他們派人告之，若陛下能答應他們幾個要求，便不會繼續(xù)圍攻許都，并且兵退三十里……”

這，可是裸的威脅！

劉協(xié)聞聽勃然大怒，“好大膽的狗賊，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莫非以為朕好欺負不成？”

嗯，你真的挺好欺負！

有那臣子在心里默默念叨，偷眼看了漢帝一眼，旋即有迅速低下頭來。

劉協(xié)強按住內(nèi)心中的憤怒之情，“國丈，那趙云和夏侯蘭，送得什么禮物？”

伏完道：“兩個匣子，上面有火漆封印……趙子龍說，這兩樣東西必須要呈送陛下，臣不敢專擅。”

“呈上來！”

劉協(xié)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伏完立刻命人把兩個匣子捧到大殿之上，自有內(nèi)侍上前接過來，走上丹陛玉階。

“打開！”

劉協(xié)看那匣子精美，也不禁感到好奇。

又有兩個內(nèi)侍走過去，當著眾人的面把火器封印拆了，然后慢慢打開了匣子……只聽得大殿之上傳來兩聲尖叫，緊跟著匣子落地，從里面滾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和滿地的石灰粉。

劉協(xié)看到那兩顆人頭，也是嚇了一跳。

伏完則勃然大怒，厲聲喝道：“爾等焉敢亂我朝堂，來人，把這兩個無膽的閹貨拉出去，斬首示眾！”

自有金殿衛(wèi)士沖進來，二話不說便把兩個內(nèi)侍按住，而后拖出大殿。

“是韋郎君！”

“這不是前將軍的首級嗎？”

便是伏完，也沒有想到趙云和夏侯蘭會用這么暴烈的手段，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漢帝劉協(xié)也是經(jīng)過場面的人，殺人的事情他見過不少，在片刻慌亂之后，便迅速穩(wěn)定下來了情緒。

“這劉皇叔，究竟是什么意思？”

劉協(xié)做出憤怒之態(tài)，拍案而起。

不過任他如何掩飾，許多人都能看出，他色厲聲荏的本質(zhì)，“朕還是大漢天子，他劉孟彥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伏完輕聲道：“只怕此事非劉皇叔差使……今劉皇叔在滎陽養(yǎng)病，根本不可能知曉前方發(fā)生的事情。臣以為，這還是因為，有人意欲毒害劉皇叔，才使得劉皇叔的手下如此憤怒……趙云，是劉皇叔妻兄；夏侯蘭，更是跟隨劉皇叔的元從老人。劉皇叔身中劇毒，趙云和夏侯蘭想必是感同身受。故而喪失了理智。若劉皇叔也在軍中，以他知書達理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這件事，劉皇叔的確是有失妥當，但若不是有人下毒在前，也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臣以為，可以派人前往滎陽。斥責劉皇叔。

但這幕后之人，也不能輕易放過……趙云和夏侯蘭說了。若不交出那下毒元兇，定血洗許都城。”

伏完說完，便退回朝班。

大殿之上，頓時一片寂靜，只聽得一陣陣沉重的呼吸聲。

劉協(xié)的身子在顫抖，一方面是因為憤怒，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恐懼……

“劉皇叔被人下毒了嗎？”

他故作鎮(zhèn)靜，實則聲音里還是帶著些許顫音，仿佛自言自語道：“此事，為何朕毫不知情？”

說到這里。劉協(xié)突然提高了嗓門。

“劉皇叔是朕的皇叔，更是我大漢頂梁柱，朕怎可能毒害與他？

是誰？

是誰敢如此大膽，竟然意圖毒害皇叔？金將軍，你可查探過此事？”

金祎心里面。一直在發(fā)顫。

他見劉協(xié)目光游轉(zhuǎn)，更肯定此事，是劉協(xié)所差。但問題是，他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面，說這個事情是你劉協(xié)所為，我怎么查找？聽到劉協(xié)的問話，金祎猶豫一下之后站出來道：“臣正在查探此事，但尚未找到線索……可不管怎樣，劉皇叔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終究是有悖臣綱。臣以為，此事查探，但也不可因此便繞過劉皇叔。若不然，這天子顏面，又當何存？”

劉協(xié)聞聽，頓時沉默了！

而伏完則在心里，冷笑不停……

“臣以為，可以命人先出城安撫趙云，待家父所部抵達之后，徹查此時，定能夠找到線索。”

金祎此時，還存著一絲奢望。

他希望他老爹金旋能夠早日率部前來，也能多一份底氣。

劉協(xié)也顯得有些猶豫……他思忖良久之后，向伏完看去，“國丈，你以為當如何是好？”

一個金旋，便真能夠扭轉(zhuǎn)乾坤？

伏完在經(jīng)過妻子劉華的一番勸說之后，心思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化。

加之漢帝所作所為，也讓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忠于漢室不錯，但他忠于的是漢室江山，而非天子劉協(xié)。以前，他覺得劉協(xié)是天子，無人能夠取代。可先前劉華的一番話，讓他突然感覺到，劉協(xié)這天子之命，似乎也不是名正言順。董卓是叛賊，那叛賊扶立的天子，真的可以代表漢室？自光武中興以來，漢室雄立二百年，終沒于靈帝父子之手，也是事實。

伏完已經(jīng)有了小心思，所以當劉協(xié)問他的時候，他心中曬然，但臉上卻做出一副鄭重之色。

“金將軍所言不無道理，臣復議。”

“那么，誰愿出城，安撫趙云？”

誰愿出城？

無人愿意出城……

漢帝眉頭緊蹙，心中怒氣頓生。

這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一人，躬身一揖，“臣愿出城，勸說那趙云。”

漢帝看去，頓時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

因為他認得那人，正是荀悅。

哪怕金祎驅(qū)逐了曹操，趕走了荀彧，可是他卻不敢說荀氏便是亂臣賊子。荀彧為曹操效力，但一直以來，對漢室忠心耿耿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更不要說，荀氏乃潁川百年望族，哪怕金祎是金日磾之后，在面對荀氏的態(tài)度上，也不敢太過分。不僅僅是因為荀氏是潁川豪門望族，在士族的地位甚至比京兆金家還要高一籌，更重要的是，劉闖的丈人便是荀家老四荀諶。這種情況下，荀彧荀攸雖然隨著曹操走了，可是荀氏其他族人，依舊無人敢動。

荀悅，字仲豫，荀彧堂兄。

此前他曾在南山書院編書，與劉闖一系頗有交情。

同時，他也是荀諶的堂兄，有他出面，哪怕是趙云，恐怕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許都事變之夜，荀彧荀攸離去，但荀悅卻留在了許都。更充分表明了荀悅對漢帝的忠誠……

哪怕是漢帝，對荀悅也頗為尊敬。

而今見荀悅挺身而出，劉協(xié)感動的眼淚汪汪，連連稱贊。

沒辦法，誰讓荀家勢大，誰讓荀悅有個堂弟荀諶，是劉闖的丈人？就憑這個關(guān)系。他荀悅就能夠站穩(wěn)朝堂之上。任憑曹操當政還是將來劉闖執(zhí)位，他荀悅的地位。都不會有人動搖。

“如此，就辛苦仲豫！”

漢帝走下丹陛，拉著荀悅的手道。

荀悅也不客氣，當下領(lǐng)了詔書，便出城前往漢軍大營。

荀悅出城而去，可是金鑾大殿上，氣氛卻依舊緊張。

金祎站在人群中，沉默不語。

不知為什么，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預感到事情。遠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么簡單。這個時候，金祎開始后悔了！早知道劉闖如此厲害，當初把曹操趕出許都后，他就應該第一時間派人前去向劉闖輸誠，并擺出迎接劉闖的姿態(tài)。想著劉闖不足為慮。哪知道卻落到目前局面。

他剛才說什么等他老爹前來，可內(nèi)心里，金祎非常清楚，連張繡手下那等精銳兵馬，在漢軍面前都不堪一擊……他老爹金旋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是劉闖的對手。他弄不清楚漢帝是什么態(tài)度，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今劉闖兵臨城下，這場困局，又該如何解開？

大殿上眾人，各懷心思。

而劉協(xié)則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受。

劉闖的強勢，分明是向他表明了一種態(tài)度：他劉闖來許都，可不是乖乖的向你劉協(xié)稱臣，更不是你劉協(xié)可以隨意差遣。

這，會是一個比之曹操董卓還要強勢的人物！

以前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的時候，或多或少還給他幾分面子。

可劉闖卻不一樣，他上來就圍城，就征伐……聯(lián)想到去年劉闖在遼東大開殺戒，漢帝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可是一個比之曹操，更加兇殘的人物。難不成朕這一輩子，便注定了只能做一個傀儡嗎？

劉協(xié)想到這里，心中突然騰起一種莫名的感傷。

他這輩子，可真是命運多桀……小時候，和兄長劉辯爭奪繼承權(quán)。當時劉辯有何皇后，有大將軍何進支持，到頭來他最親近的奶奶董太后黯然離開洛陽，在前往河間的途中離奇死亡。

后來，董卓入京。

劉協(xié)糊里糊涂的坐上了皇位。

剛開始的時候，他感到非常高興，同時又對那個被廢立了皇位的兄長劉辯，心懷恨意。

于是在劉協(xié)的唆使下，李儒殺了少帝劉辯，從此便再也無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帝位。可董卓是什么人？把他當做傀儡，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劉協(xié)屈辱的在董卓手下當了兩年的皇帝，好不容易董卓死了，卻又有李傕郭汜出現(xiàn)，更是囂張跋扈。后來，劉協(xié)實在是無法忍受那種屈辱，便離開長安，東歸洛陽。建安元年，他抵達洛陽時，洛陽一派凄然景象……

身為天子，劉協(xié)甚至要依靠著臣子乞討，才能吃飽肚子。

好在這個時候，曹操帶著人來了。

原以為這是一個忠臣，自己可以重振天子聲威。

哪知道……

曹操走了，劉闖來了！

劉協(xié)只覺得，自己好像沒了希望。

以前，北方還有個袁紹，還有個劉闖制衡曹操；可現(xiàn)在，袁紹死了，曹操也命不久矣，又有誰能夠再制衡劉闖？沒有人制衡的劉闖，比之曹操更可怕！同時，他又是漢室宗親，豈不是比曹操更危險？一想到這些，劉協(xié)便更加悲觀，有氣無力的坐在龍椅上，早就神游物外……

差不多過去一個多時辰，荀悅回來了！

他看上去非常生氣，大聲道：“趙云村夫，忒以猖狂！”

“仲豫，那趙云究竟怎么說？”

荀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沉聲道：“趙云道，若要他后撤，很簡單。

只要答應他兩個條件，他便立刻退兵。”

“什么條件？”

荀悅道：“趙云說，交出兇手，鏟除奸妄，他便立刻退兵。”

劉協(xié)那張臉，頓時通紅。

他是被氣的臉通紅，坐在龍椅上，身體顫抖，心中如同有一團怒火燃燒，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交出兇手？

鏟除奸妄？

劉協(xié)又豈能輕易答應？

荀悅接著道：“此外，那趙云還說了，若明日辰時沒有答復，便休要怪他不懂君臣之道……”

這，是在威脅朕嗎？

劉協(xié)臉上，露出無助之色，目光在群臣身上掃過，特別是在金祎和伏完身上停留了一下。

伏完站出來，大聲道：“趙云忒猖狂，臣愿為陛下守城，倒要看他有何能耐！”

可就在伏完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大殿外傳來一陣騷亂。

一名內(nèi)侍跌跌撞撞，一路小跑的來到金鑾大殿上，“報……啟稟陛下，城外叛軍援兵抵達，將許都層層包圍。”

“什么？”

劉協(xié)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剛說著要抵擋漢軍，結(jié)果人家援兵就到了，而且還下令圍城……

劉協(xié)顫聲道：“諸公，請隨朕城頭觀看。”

他帶著文武百官，乘儀仗來到毓秀門，在伏完的攙扶下，顫巍巍登上城門樓。站在城門樓上，劉協(xié)舉目向城外觀瞧。就見許都城外，人聲鼎沸，人喊馬嘶。大隊漢軍正源源不斷抵達，并且在城外安營扎寨。從許都城頭上砍去，就看見城外兵馬如潮，旌旗招展，雄壯威武。

劉協(xi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顫聲問伏完，“國丈，朕當如何是好？”

伏完見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陛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誰惹下的禍事，便由誰去承擔。此等情況之下，若不給外面那些人一個交代，恐怕勢態(tài)會更加嚴重，到時候更不好收拾。”

什么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那無非就是讓漢帝交出金祎等人……

人家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他們是來清君側(cè)，誅奸妄！

誰是奸妄？

金祎就是奸妄……之前一手策動許都事變的人，就是奸妄……可問題是，劉協(xié)又怎能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