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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國色 第五百二十章 永年城降
劉黑闥愿意降了,消息傳出趙軍士卒都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劉黑闥乃是何人,河北義軍繼竇建德之后的領(lǐng)頭人物,趙軍之前數(shù)路大軍,在劉黑闥手頭都是吃盡了苦頭。
而眼下這位鐵錚錚的漢子,真的愿意獻(xiàn)城投降。
眾人有言,這可能是劉黑闥的權(quán)宜之計(jì),更有人言劉黑闥這是要麻痹我軍,好乘機(jī)突圍。
一切謎底最后都留到了次日。
這一天輕雪飄飛,天地靜謐。
永年城城門打開,一葉小船從城門處劃水而出。
夏軍大將軍劉黑闥,如鐵塔一般站立于船頭上,他穿著一黑披風(fēng),靜靜矗立,船上除了船艄后一名掌舵的劉軍士卒外再無他人。
“果真是劉黑闥!”
城東土山上裴矩確認(rèn)了對方身份,當(dāng)下趙軍水師將劉黑闥本人迎到了土山上。
李重九劉黑闥二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趙王!”
“大將軍!”
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相視一笑。李重九對著桌案言道:“軍中沒有美酒,只有河?xùn)|干和,兩年的陳釀,可否飲得?”
劉黑闥摸了一把胡子,言道:“干和酒三年的最好,趙王憑地小氣了,不過有酒總比無酒好。”
李重九笑了笑,當(dāng)下二人相對而坐,劉黑闥舉杯一飲而盡,十分豪邁,李重九笑了笑又給劉黑闥添了一杯。
劉黑闥摩挲酒杯言道:“此酒是趙王準(zhǔn)備攻下永年城,平定河北后,慶功用的吧?!?p/>
李重九言道:“事先是沒有預(yù)料這么快結(jié)束河北戰(zhàn)事。所以慶功的酒還是路上,這不過是用來對數(shù)的?!?p/>
劉黑闥雙目一凝??聪蚶钪鼐?,寒笑一聲言道:“趙王這話不實(shí)吧。敢問突厥人打到哪了?”
李重九微笑言道:“邊界上縱有小寇,但不足為患?!?p/>
劉黑闥面上皆是不信之色,但隨即一笑,言道:“此刻再說這些也是無用,其他就不問了,敢問趙王要如何待某這些追隨多年的弟兄?!?p/>
李重九言道:“愿留者留之,不愿留者釋之?!?p/>
劉黑闥言道:“我還要河北免賦三年,趙王能答應(yīng)嗎?”
李重九言道:“吾有心免賦,但此乃趙國朝廷之恩德。與你何干,你若是求之,將來河北百姓只會(huì)感念你劉黑闥的恩德,無益于孤,不能答允?!?p/>
劉黑闥嘿嘿笑道:“趙王好不給我老劉面子,信不信,你即便現(xiàn)在殺了我,永年城也不會(huì)降,城內(nèi)仍可據(jù)一個(gè)月。到時(shí)候就等著突厥人打到城下吧?!?p/>
李重九言道:“孤不殺空手無刃之人,放了你又何妨,永年城在孤眼底,覆掌可下。遲上十日又如何,你大可回城整兵備戰(zhàn),看看你期盼的突厥援軍會(huì)不會(huì)打到城下。”
李重九之言擲地有聲。劉黑闥臉上亦是鐵青,從李重九的臉上絲毫也猜不透突厥人。攻到了何處,不得到確切的消息。如此永年城士卒就沒有信心堅(jiān)守。好個(gè)李重九城府也太深了,連最后的機(jī)會(huì)也不給我。
或者這就是天命吧,劉黑闥仰起頭,飛雪片片落下,臉上一涼,猛然深吸了一口氣,一竄白氣長長于面前吐出。
劉黑闥看向李重九言道:“趙王怎么說也是河北人,不要便宜了李唐?!?p/>
說完劉黑闥手腕一翻,一柄匕首露出在手間,見此一幕簇?fù)碓诶钪鼐抛笥业难θf徹,秦瓊,羅士信等大將一并拔劍,死命護(hù)在李重九身上。
姬川在一旁喊道:“護(hù)衛(wèi)王上。”
“讓開?!?p/>
李重九一聲大喝,將侍衛(wèi)推在了一旁,但見這時(shí)匕首已插在了劉黑闥的心窩處。
眾將動(dòng)作頓時(shí)停滯,但見劉黑闥的身軀緩緩向后倒下,重重地砸在地上。
李重九上前一步,見劉黑闥已是就死于自己面前。
隨即噗通一聲水響傳來,劉黑闥的隨從,亦在舟上橫劍自殺,墜尸水中。
“大將軍!”
城東城墻上,夏軍將士一陣悲呼。
李重九走到劉黑闥尸身前,對著其長長一揖,言道:“劉兄走好!”
左右眾將見之,亦是紛紛鏘鏘地收劍,一并抱拳言道:“走好!”
見此一幕,永年城城頭上傳來悲哭之聲,隨即一杠白旗長長挑出。
永年城降!
“罪臣凌敬叩見趙王!”
城東土山上,李重九笑著將凌敬扶起,言道:“玄素一直在我面前推薦凌祭酒你,眼下得你,我如添一臂?!?p/>
凌敬苦笑言道:“趙王謬贊了,罪臣先后仕夏王,大將軍皆是兵敗。吾有何面目再仕趙,但求歸老于田園。”
一旁李重九言道:“天下趙鄭唐三分未定,孤正需要凌祭酒這樣的賢臣來助,何必著急退隱呢?”
凌敬看了李重九的張玄素一眼,言道:“趙主有張玄素相助,豈非勝吾十倍,吾在不過是畫蛇添足罷了?!?p/>
李重九又挽留數(shù)句,但見凌敬其意甚堅(jiān),當(dāng)下李重九也就不再勸了,對左右言道:“給凌祭酒,贈(zèng)金二十兩,讓其安度晚年。”
凌敬頗為意外,當(dāng)下言道:“趙王真仁厚之主,本臨行前還想勸趙王,善撫河北百姓,但趙王對吾這樣的罪人都如此寬容,又何愁不能如此待百姓呢?自大業(yè)七年后,河北亂了十年,大亂后當(dāng)能大治,真需要趙王這樣的明主鎮(zhèn)之,如此夏王,大將軍一生心血也沒有白費(fèi)?!?p/>
說完凌敬不受李重九贈(zèng)金,長笑而去。
眾將見凌敬如此,不由皆是稱許言道,真是河北多奇士。
之后劉黑闥之弟劉十善在兩名士卒押解下,押到李重九面前。
劉十善未至面前,即高聲言道:“不降求死!”
李重九言道:“成全汝之愿,我會(huì)讓你與兄長葬在一起的?!?p/>
當(dāng)下劉十善嚎啕大哭,言道:“兄長,你當(dāng)初不聽我之言,今日竟有此日啊?!?p/>
“慢著,這是何意?”李重九問道。
一旁裴矩言道:“當(dāng)初劉十善勸劉黑闥從永年城突圍,至山東投徐圓朗,孟海公?!?p/>
李重九擺了擺手,言道:“劉黑闥一世英雄,竟有如此之兄弟!”
說完劉十善被押下處斬。
劉十善押走后,接著就是張君立等為首夏軍守將,這些將領(lǐng)倒是十分通達(dá),明白夏軍已滅,但又不甘返鄉(xiāng)耕田,這些人都愿率部改編為趙軍。
其余就是夏軍文臣了,內(nèi)史侍郎孔紹德當(dāng)下奉著玉璽,符印上前,向李重九一躬倒地言道:“夏國的玉璽,兵符皆是在此,還請趙王過目?!?p/>
李重九點(diǎn)點(diǎn)頭,言道:“辛苦了?!?p/>
玉璽兵符自被姬川收去查看,孔紹德當(dāng)下以一副有功之臣自居,早在李重九攻夏前,他就被張玄素策反,為趙軍傳遞了不少消息。
孔紹德出自會(huì)稽孔氏,乃是江南士族,而孔紹德之后,乃是侍中崔君素,對方出自清河崔氏。
孔紹德,崔君素都是才能平庸之臣,可以說無論是為竇建德,還是劉黑闥麾下做事,可謂都是尸位素餐,但沒辦法誰叫對方背后有一層世家光環(huán)籠罩。
李重九當(dāng)下將二人好生安撫,對于將他們收納為臣,崔君素,孔紹德與十幾名出身世族的官吏,想也沒有想就答允了,盡管這時(shí)候劉黑闥尚尸骨未寒。
李重九見此沒有計(jì)較,不能將出身寒門凌敬與崔君素,裴矩之流這等人并為一談。
無論這河北姓李,姓劉,姓竇,甚至姓宇文,不過是城頭變幻大王旗,這些扎根河北的世家是不會(huì)變的。這一點(diǎn)從歷史上裴矩,虞世南,歐陽詢這些出仕五朝的二五仔身上,可以輕易看出。
歷史上真正的改朝換代,黃巢,朱溫,朱元璋都算,而楊堅(jiān),李淵則只是換了一張皮而已。
而對于出身寒門的李重九而言,到底是要換骨換髓,還是只換皮呢?
“啟稟趙王,竇建德的妻子曹氏,還有竇建德的兒子都在,敢問如何處置?”
李重九轉(zhuǎn)過頭,但見一名婦人抱著一襁褓之中的嬰孩,凜然地看向自己。這位婦人粗布荊釵,絲毫不見夏國王后的風(fēng)姿。
李重九聞道:“汝就是曹氏?”
這名婦人言道:“夫君尚在,請趙王稱奴家為竇夫人?!?p/>
李重九言道:“這倒是孤的口誤了,素聞竇夫人甚賢,當(dāng)年樂壽侯稱帝時(shí),你們夫妻二人屋舍不過數(shù)間,奴婢不過十幾人,實(shí)為清廉。眼下你有何求?”
婦人手捧著懷中孩兒,垂淚言道:“夏國已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奴家就死無妨,但孩子是無辜的,但請趙王寬厚,釋此孩兒寄養(yǎng)至普通人家,平平安安長大好了?!?p/>
李重九言道:“孤連樂壽侯都可以容,又何況夫人,如此孤賜次子世襲樂壽侯之爵位,安排你至御夷鎮(zhèn),與樂壽侯一家團(tuán)圓?!?p/>
婦人聞言僵立住了,一旁孔紹德一拉婦人低聲言道:“趙王恩典,還不快稱謝。”
“免了,”李重九笑著起身言道,“先去御夷鎮(zhèn)委屈一段吧,若是十年后,河北太平,我許諾可讓你們遷回河北老家,雖不能達(dá)為河北之主,但退也不終生為一安樂侯?!?p/>
眾臣一聽暗呼厲害,此一舉兩得,既施仁義,又告誡夏國余孽,若要想在河北挑事,那么就要考慮竇建德一家人質(zhì)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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