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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行記 第七十五章 夢醒問道黑白中
云沐陽拂袖朗聲大笑,只覺體內(nèi)一道無形枷鎖轟然松開,一身修為又是突破一層禁錮,他臉上喜意不掩,大有年少志得之感。他步履沉實(shí),不知不覺間又已行了十?dāng)?shù)里路,卻仍舊望不見竹林盡頭,他也不惱不急,腳下步伐隨心而動(dòng),一副悠哉模樣。
“一路行來只偶見幾只山獸野禽,不知齊姐姐與梁兄弟二人可破了幻境?”云沐陽正自思忖,忽聽得一陣笑聲,口中驚訝道,“一路走來不見人影,哪來的人聲?莫不是又是妄境心劫?”云沐陽停住步子,暗哼一聲,“管他心劫妄境,我自抱元守一,固我心神,堅(jiān)我求道之心!”云沐陽不做猶豫,只大步往前。
重重幽竹隔小路,不多時(shí),云沐陽便已尋到笑聲來處,但見一男一女兩位道人相對盤膝而坐。那男子看起來二十年紀(jì),豐神俊朗,飄逸出塵,那道姑看似雙十年華,嬌俏清麗,風(fēng)姿綽約。二人中間臥坐一只石雕白虎,背負(fù)棋盤,望之白虎栩栩如生,威猛非凡,似若要從石雕之中躍出。再一看棋盤,只見棋盤之上又落了百十枚黑白棋子。
云沐陽見著此情此景,不敢出聲,拱手而立,少時(shí),那兩位道人也不見有甚動(dòng)靜,便站立一旁。云沐陽不懂圍棋之道,但見那貌美道姑兩只玉指拈著一顆白子,黛眉緊蹙,遲遲不見落子,而那棋盤之上明顯是黑子多于白子,想必是落在下風(fēng)。忽的那貌美道姑斜眼看了一眼云沐陽,頓時(shí)眉間舒展,手中白子落入棋盤。白子方一落入棋盤,云沐陽便覺天旋地轉(zhuǎn),心中暗自后悔,瞬息之間,云沐陽睜開雙眼,但見頭上烏云密布,不知日月,又見萬馬齊奔,千軍吶喊,兵鐵交接,而他自己此刻卻是披了一副白色鎧甲,手執(zhí)長劍,立于眾兵士之中。云沐陽稍一定神便知自己已入幻境,成了那道姑手中棋子,心中惱怒,又無可奈何,少時(shí)方自鎮(zhèn)定下來。
云沐陽正待尋機(jī)出了陣法,誰知忽的戰(zhàn)場之上殺聲四起,一股黑甲騎兵奔馬而來,一時(shí)殺機(jī)盈野,如置死地。云沐陽不敢猶豫,當(dāng)下長劍一揮隨著眾將士共同御敵,劍氣若虹,旋轉(zhuǎn)飛舞,一劍落處血飛濺,劍過之后無活士。一身雪白鎧甲染上朱紅血漆,如是者大戰(zhàn)一日一夜,勝負(fù)終見分曉,黑甲退去。云沐陽雙目猩紅,目之所及之處可謂伏尸百萬、流血漂櫓,不敢直視,強(qiáng)忍心中不適,更覺蒼涼。云沐陽本道戰(zhàn)后便可稍歇片刻,哪知瞬息之間又有數(shù)千黑甲兵士奔襲而來,云沐陽一看己方,只能困守等待援兵。如此十?dāng)?shù)場戰(zhàn)役,云沐陽早已麻木,一雙眼睛將要滴出血來。
“師兄,好棋藝,不過這一局卻是小妹贏了!”云沐陽忽聽得一女子清聲笑,只覺如蒙大赦。
“師妹棋藝精湛,為兄遠(yuǎn)遜矣!方才為兄還沾沾自喜,只道必贏之局,誰想師妹計(jì)謀迭出,力挽狂瀾,如今想來竟是師妹引我入彀,棋局盡在師妹手中!”
云沐陽聽得二人談話,不禁驚訝,不曾想竟是白子贏了,此刻醒轉(zhuǎn),汗流浹背,面色微白。
“晚輩云沐陽拜見兩位前輩!”云沐陽對著二人深深一禮。禮畢之時(shí),驟變突生,其身上所著衣衫竟然盡皆腐朽,化作飛灰,此變一生直驚得云沐陽肉跳心驚,急忙一手掩住下身,一手撤了金烏綾纏在腰間以作遮攔。
道姑見了此景不禁失聲笑了出來,拊掌嬌笑道,“古有觀棋爛柯者,今有觀棋朽衣赤體人,樂事樂事!”道姑話語剛落,閃了一道彩光,已沒了蹤影。
云沐陽面紅耳赤,羞愧不已,急忙從金烏綾中取出一套衣衫穿上,又對著那道人深深一禮。
“不遠(yuǎn)萬里自宋國而來,一路艱辛坎坷,不知你所求為何?”那道人見云沐陽穿好衣衫,淡然問道。
“晚輩…”云沐陽稍作猶豫言道,“晚輩原先也不知曉一路行來所求,后在夢中十年忽有所得,如今想來,我只所求不過長生爾!”
“不過長生爾?哈哈!”那道人聽后灑然一笑,又道,“汝之念甚是苛求,萬年以來也唯有一人破界飛升全了長生路!”
“破界飛升?”云沐陽一聲驚呼,他實(shí)在不曾聽過這四字,此時(shí)一聽心神為之顫抖?!把?!不知這人是誰?”云沐陽聽著又是心喜又是激動(dòng),只道雖難卻也有一分希望。
“這人復(fù)姓鐘離諱挽霞,修道界都稱其為鐘離仙子?!蹦堑廊丝跉獠粺o羨慕?!帮w升之道千難萬險(xiǎn),你想的卻是早些了!”
云沐陽聽著臉色一紅,仍是說道,“晚輩卻覺得正當(dāng)其時(shí)。若無欲無念,不若寂滅!”
“不若寂滅!”那道士微微一怔,又是朗聲大笑,“然也,修仙路上修的可不是斷欲絕念、清靜無為!”道士說著又是一頓,問道,“你既然求道,那何為道?”
云沐陽眉頭一皺,沉思許久,道,“《易經(jīng)》有云,一陰一陽謂之道!”
那道士聽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云沐陽見此恭敬道,“請前輩教我!”
那道士又一搖頭,苦笑道,“道可道,非常道,大道無形、無象,非我能言。各人又有各人的緣法,非我可說,吾只問何為汝之道!”
云沐陽低首自思,良久抬頭欲答話,卻已沒了人影,再一看,四周景色已變,只見一高三十余丈的巨石高聳,石上刻著靈藥宮三個(gè)古樸飄緲仙文,一條古樸石階沿著山門蜿蜒而上,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悵然之感。
“云弟,你總算是出來了!”云沐陽正自沉思忽聽得齊芳喊聲,聲中微帶哭腔,頓時(shí)一喜,心中悵然盡皆掃去。云沐陽一回首便見一道秀麗身影,蓮步而來,眸中七分喜色三分憂慮。齊芳怔怔望著云沐陽,一時(shí)連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我便知以云道友本事出陣本就不難!”梁成見著甚是歡喜,高聲大笑道。
“怎得只有你們二人?其他人去了何處?”
“這你卻是不知了,三日前除卻你之外都已出了陣法,只有云道友在陣中一游便是半月!其他人都已登這天梯往靈藥宮大竹峰去了!”梁成指著那古樸石階說道,“齊道友久等道友,也不見你,心中擔(dān)憂不已,眼見時(shí)辰將至,仍不見你身影,已是哭了幾次了!”
“讓兩位久等,罪過罪過,小生給兩位賠罪了!”云沐陽心中感動(dòng),拱手玩笑道。
齊芳見著“噗嗤”一笑,“饒你一次!”
三人歡笑不已,云沐陽又道,“還是登這天梯要緊,莫要誤了緣法!”
“是也!”梁齊二人齊齊答道?!斑??”梁成說著不由驚訝,隨即大笑,“恭喜云道友,修為更上一層!”
云沐陽笑而不語,齊芳亦為其欣喜不已。
天梯三千三百三十三階,又名問心。三人攀登石階,初時(shí)還覺無恙,往上再行百步之時(shí),便覺腳下如負(fù)千斤重物,心中常有一道聲音喝問,師門有難,可能同渡?大道艱險(xiǎn),可能無畏?如是者種種發(fā)問,已在三人心中種下一粒種子。
次日卯時(shí),天光破曉,月落日升,三人總算到得大竹峰頂。峰頂之上開辟了一處極大的平臺(tái),大竹峰頂祥云浮動(dòng),瑞鳥齊飛,百花爭妍。高山連綿與青天相接,青木成片與天際共色,遠(yuǎn)遠(yuǎn)又見七座高山聳入云間,卻只能窺其一半,山間翠碧,仙氣繚繞,偶有劍光掠影,仙鶴飛渡,想來便是靈藥宮七座主峰。
辰時(shí)已過,天朗氣清,碧空萬里,峰頂之上一片熱鬧。忽的,一群白鶴呈品字飛來,白鶴之上各有一位修士,當(dāng)首一只巨大神駿白鶴,其上一高冠古服,鶴發(fā)童顏的老道士手執(zhí)拂塵。那道士到得平臺(tái)之上,悠悠落下,身后之人也是如此,隨后白鶴清鳴,沖入云霄。
“貧道靈機(jī)院掌院郭明德,領(lǐng)命前來,接引諸位入門!”老道稽首一禮,朗聲道,“諸位過第三關(guān)后,便是我靈藥宮外門弟子?!?p/>
場上諸人頓時(shí)訝然,心道第二關(guān)未過,怎得就第三關(guān)了?只有少數(shù)人心中了然。
“第三關(guān)只論資質(zhì)!”郭明德目不斜視,一片悠然,話語一落,便有十位煉氣弟子上前將參加考核的七十余人分成五列,又分別領(lǐng)著眾人到得五處陣法中,每一處陣法旁各有兩位筑基修士掌陣。便有一人進(jìn)入陣法中,滴入一滴精血,那滴精血便會(huì)自行飛入陣中上方的一枚牌符中,牌符得了精血立時(shí)放出各色光芒,以辨資質(zhì),隨即光芒一斂飛入滴血之人懷中。
待云沐陽上前,劃破指尖飛出一點(diǎn)殷紅沖向一枚牌符,牌符立時(shí)放出赤藍(lán)兩道光芒,光芒之盛遠(yuǎn)勝之前,場上諸人都是一凜,連場上筑基修士都不由側(cè)目。云沐陽全然不理,灑然一笑,那牌符已飛入懷中,隨即便退了出來。
待七十余人各自得了牌符,郭明德老道大袖一擺,臉上笑意甚濃,“恭喜諸位,自此之后便是靈藥宮外門弟子,方才那枚牌符乃是靈藥宮門人憑證,自有大用,還望諸位仔細(xì)保管?!?p/>
其后郭老道又是一番叮嚀、教誨,諸人臉上也是喜色難掩,之后便有弟子呼來靈鶴,領(lǐng)著這七十余人分派到靈藥宮外門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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