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裝 第四章 煉化

朱兒和可兒的情緒宣泄得差不多了，總算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蘇唐身上，而蘇唐一直在裝昏迷，本就有些百無聊賴，加上可兒的動作很溫柔、體貼，使得他在不知不覺間墮入了夢鄉(xiāng)。

在夢中，他看到了一幅幅詭異的畫面。

由合金制成的堅固而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了，一條人影緩步走了進(jìn)來。

門內(nèi)與門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房間內(nèi)，一個三十左右的壯年人端坐在長桌前，默默的享用著餐點(diǎn)，他的神態(tài)很恬淡，燭臺上有十幾根銀白色的蠟燭，散發(fā)出搖曳不定的光芒，讓這里的氣氛充滿溫馨。

而在房間外，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尸體，鮮血在尸體間緩緩流淌著，顯然他們死去沒多久。

那壯年人無動于衷的繼續(xù)品嘗食物，剛剛走進(jìn)來的不速之客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動作，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壯年人突然笑了，抓起餐巾擦了擦嘴，隨后用一種很慵懶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知道么？進(jìn)化出自我意識并不完全是好事，你可以象人類一樣自我思考，可也繼承了人類的一些缺陷，譬如，你滋生出了喜怒哀樂的情緒，再譬如，你擁有了好奇心。”

不速之客依然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站著。

“你沒有立即作出機(jī)械的殺戮動作，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你愿意聽我說這些廢話，是因?yàn)槟阍谙硎軇倮南矏偅胫牢疫@個失敗者會說些什么，是啊……你已經(jīng)學(xué)會享受了……”那壯年人微笑道：“但，你低估了我們的決心。”

就在這時，一道道激射的電弧極其突兀的從地下鉆了出來，沿著地板四處亂竄。

“電子信號全面失靈，你已不可能把自我意識以脈沖的方式傳輸回基地了，然后，周圍幾十公里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會被撕裂成基本粒子，包括你，也包括我。”那壯年人眼中露出戲謔的神色。

不速之客的身體動了一下，眼中突然散射出紅芒，就在這時，地板裂開了，一道白色的半圓形光幕從地下升了起來，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膨脹開，前一秒鐘，光幕只是剛好把整個房間吞噬掉，而下一秒，光幕已沖上數(shù)千米高的高空，把一片片飄蕩的云朵絞得粉碎。

膨脹開的光幕蘊(yùn)含著無可比擬的毀滅性力量，要把整個世界撕開，大地在劇烈起伏著，周圍幾十公里范圍內(nèi)的空氣如海浪一般瘋狂激蕩。

這個世界似乎再承受不住了，光幕卻又突然開始向內(nèi)核坍塌，眨眼間便凝縮成一道黝黑色的漩渦，當(dāng)最后一道震蕩的光線被吸入漩渦后，漩渦迅速溶解，隨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唐只覺眼前一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一望無際的星空中，接著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靈煉法門，共八十一篇，可開八十一靈竅，待得功行圓滿，就算諸天神魔，也要讓汝幾分。”

“老祖，靈煉之術(shù)可得長生否？”一道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震得蘇唐頭暈?zāi)垦！?p/> “靈竅不隕則身不滅，長生易爾，汝可愿學(xué)？”

“愿學(xué)愿學(xué)，多謝老祖栽培！”

蘇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有些發(fā)直，那里有一棵巨大無比的古樹，距離這么遠(yuǎn)，他又努力仰起頭，居然看不到古樹的頂冠，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樹葉，隨便摘下一片，都足以給蘇唐當(dāng)被子。

在古樹前方，一個老者盤坐在虛空中，他的體型倒是和蘇唐差不多。

如果把古樹比成山岳，那老者就象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但奇怪的是，洪鐘般的聲音是古樹發(fā)出來的，而且聽口吻，對那老者極為恭敬。

就在這時，那老者的雙手?jǐn)[動，一道道奇異的金色符文憑空出現(xiàn)，接連轟擊在古樹巨大的枝干上，震得無數(shù)枝葉簌簌發(fā)抖。

過了片刻，古樹突然發(fā)出大笑聲：“靈煉法門忒也簡單，不過百余息，吾已連開兩個靈竅，老祖，不用多久，吾即可功行圓滿了！”

“功行圓滿？談何容易……呵呵，日久自知。”那老者嘆了口氣，隨后臉色變得肅然：“汝需謹(jǐn)記，靈煉之術(shù)奪天地之造化，侵萬物之靈機(jī)，這大道……必不容你！魔有劫火，神亦有黃昏，靈竅開后，汝將有一場劫難，熬得過，脫胎成圣指日可待，熬不過，萬事俱休！”

“老祖莫要唬人。”古樹笑道：“此處一團(tuán)混沌，不在三界，不干五行，天不收地不管，又哪來的劫難？”

那老者剛想說話，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算，神色變得愣怔，良久露出苦笑，嘆道：“天意啊，天意……”說完，那老者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星河之中射去。

“老祖？”古樹沒想到那老者毫無征兆的走了，急忙放聲高呼，可就在下一刻，一道耀眼的光幕從遠(yuǎn)方涌來，古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便在光幕中破碎、化作飛灰。

畫面再次出現(xiàn)變化，蘇唐看到了自己，他的身體在空中飛跌，速度被放得很慢很慢，驀然，光幕再次沖開時空障壁，涌入這個世界，但持續(xù)的時間很短，還不到千分之一秒，而光幕中蘊(yùn)含的能量也已消耗殆盡，沒能引發(fā)外界的效應(yīng)變化，只是把數(shù)以萬億計的基本粒子送了進(jìn)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涌動的基本粒子都在向蘇唐的身體匯集，這種過程太過迅捷，不管是飛跌中的蘇唐、面帶獰笑的老者，焉或是正奮力掙扎的虎妞，還有被嚇得目瞪口呆的錢彪，都沒有任何察覺。

呼……蘇唐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他的心臟跳得很快，因?yàn)樗幸环N錯亂的感應(yīng)。

蘇唐能體會到那壯年人欣然赴死的決烈，能體會到那不速之客發(fā)自最深處的鋼鐵般的冰冷，也能體會到那棵古樹瀕臨死亡的絕望與不甘。

而且，那些情愫非常非常強(qiáng)烈，如同親身經(jīng)歷一般。

彷佛，他就是他們，他們也是他！

房間里靜悄悄的，桌上燃著幾根蠟燭，服侍他的可兒，趴在床沿發(fā)出低低的鼾聲，可能是勞累的緣故，她睡得很沉，蘇唐的起身并沒有驚擾到她。

蘇唐呆了片刻，伸手出慢慢從床內(nèi)側(cè)的被褥下取出白天趁亂藏匿的斷劍，在看到斷劍的瞬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冰冷的聲音：“發(fā)現(xiàn)殘缺的靈器，是否煉化？”

蘇唐被嚇了一跳，斷劍差一點(diǎn)脫手，然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說話的是一種人工智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部分。

蘇唐不理解自己怎么知道這些，但他就是知道。

猶豫了一會，蘇唐嘗試著在自己的腦海中給出回答：“可以煉化。”

陡然，那種頭痛欲裂的滋味又回來了，而且他還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氣力飛速流失著，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斷劍象受到鍛烤一般，發(fā)出柔和的亮光。

蘇唐的氣力越來越衰弱，眼前冒出片片金星，呼吸聲也變得粗重了，就像一條要渴死的魚，嘴巴張得大大的，胸膛在劇烈起伏，最后，他到底堅持不下去了，慢慢軟倒在床榻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蘇唐才恢復(fù)清醒，他第一個感覺是自己的腦海似乎變得無窮寬廣。

斷劍呢？‘贓物’不能讓別人看到！蘇唐想坐起來，剛剛動了動，又頹然軟倒，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又酸又麻，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蘇唐瞇起眼睛，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道奇異的符文，符文飛速掠動著，最后凝成一座恢弘的大陣，絕大多數(shù)符文都呈灰暗色，只有邊緣的兩道符文散發(fā)出光芒，其中一道符文的光芒很柔和，而另一道符文只有光圈，里面好像是空的。

當(dāng)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前一道符文上時，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信息。

殘缺的靈魄。

蘇唐似有所悟，他勉強(qiáng)伸出手，從被褥下把那面具拿了出來。

“發(fā)現(xiàn)殘缺的靈器，是否煉化？”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以煉化。”蘇唐下意識的做出回答，接著便反應(yīng)過來，煉化靈器是需要體力的，第一次煉化，把他折騰的精疲力盡，哪里還能承受第二次？

然而，程序一旦啟動便無法終止，蘇唐只感到陣陣天旋地轉(zhuǎn)，一口氣沒上來，雙眼翻白，隨后真的昏迷不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唐總算恢復(fù)了神智，睜開雙眼，正看到可兒呆呆坐在床邊，他被嚇了一跳，在他的意識里，自己只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但可兒已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原本充滿活力的大眼睛又紅又腫，眼中滿是悲戚與絕望，臉頰整整瘦了一圈，頭發(fā)散亂，就像一個小乞婆。

看到蘇唐睜開眼，可兒呆住了，良久，她用力揉了幾下眼睛，死死閉上，又猛地睜開，認(rèn)定不是自己的錯覺，可兒陡然發(fā)出尖叫聲，接著站起來踉踉蹌蹌向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朱兒姐，少爺醒了！朱兒姐……”

很快，一條人影沖進(jìn)房間，她的動作過于急切，以至于連門簾都被扯掉了，正是身材高挑的朱兒，和蘇唐對視片刻，朱兒的嘴角慢慢下咧，倒退出房間，接著外面?zhèn)鱽肀步患拥目蘼暋?p/> 搞毛啊？！蘇唐開口想喊，卻什么也喊不出來，連嘴都張不開，他想轉(zhuǎn)過頭，脖頸異常僵硬，根本動不了，不過，他的眼角順著扯開的門簾看到外面院子里擺放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