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第一百零一章 鐵腳板和轟天炮

陣前撤退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考驗的是指揮官的智慧與軍隊的堅強。一旦搞不好，撤退就會變成潰退，或者是潰敗。

帶著大量的傷病，還有近萬的輔兵，張勇想快也快不起來，何況還有一個線國安在拖后腿。即便如此，張勇還是做了盡可能周密細致的安排。分兵不斷撤退，三十里一個營寨，差不多是一天的路程，這樣還使撤退的路上不再無險可守。而負責斷后的部隊不斷依寨堅守，不斷撤退向后，又能得到下一個營寨的庇護和接應(yīng)。

現(xiàn)在固東的營寨中，有胡顯策率領(lǐng)的兩千綠營官兵和一千輔兵，兩千戰(zhàn)兵中有一千是騎兵。線國安在張勇撤退后，暴跳如雷，但也無計可施，正象張勇所估計的那樣，他不敢獨自從龍陵撤退。但時間卻被線國安耽誤了，他等著前往龍陵方向打探的騎兵部隊回來，才率軍撤退，這樣就給了明軍出動決戰(zhàn)的時間。

當然，線國安也不傻，他知道斷后部隊關(guān)系大軍的安危，便也留下了一千騎兵在營寨之中。這樣一來，固東大營里便有了三千清軍，而這三千清軍計劃著明天天亮后便要棄營而撤。

張勇和線國安基本上是按照當前明軍的騎兵數(shù)量而決下斷后兵力的，無論是守營、陣戰(zhàn)還是交替掩護著撤退，這三千清軍對上兩千明軍也是足以自保。

但張勇和線國安都沒有想到明軍說來就來，只不過多耽擱了一天，便使他們的撤退計劃實現(xiàn)起來變得十分因難。

一天行軍七十里。在朱永興看來，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在大多數(shù)明軍將領(lǐng)看來，卻是非常令人吃驚的速度。

只不過是一天而已，而且輜重帶的很少。但看軍隊的狀態(tài)，要保持這個速度，恐怕兩天就垮了。朱永興腹誹不已，不禁為紅軍能日行百里，且經(jīng)常連續(xù)行軍而感到不可思議。

而白文選提前得到通報，再加上騰沖的騎兵和輜重隊先行趕到，已經(jīng)為大軍扎好了營寨，可以讓士兵盡快地得到休息。

“……宿營之后先燙腳，打了腳泡及時挑；小針頭發(fā)對過穿，切忌把皮來剪掉……”

簡單易懂的行軍歌已經(jīng)在全軍推行，特別是軍官，一定要會，這是朱永興所要求的必須的考核標準。要知道，這可是紅軍練就“鐵腳板”的秘籍。

吃飯、燙腳、烘鞋襪，士兵們加緊休息。朱永興卻還要和眾將布置作戰(zhàn)，當然，他是騎著馬趕路，要比步兵輕松很多。

“清軍大部已經(jīng)撤出了固東大營，只留下數(shù)千守軍。”白文選根據(jù)這幾日打探的情報，向朱永興做著匯報，“而且從跡象分析，這數(shù)千守軍也很快便要開始撤退。等到敵人撤退之時，我軍便可以趁勢追擊。”

朱永興沉吟了一下，白文選提出的是穩(wěn)妥辦法，但會給清軍提供更多的撤退時間。大軍的出動本來就已經(jīng)晚了些，如果再等下去，恐怕戰(zhàn)果有限。只是這天又下起了雨，不知道何時能停。

“我軍兵力已占優(yōu)勢，是不是應(yīng)該直接攻擊敵營，然后迅猛追擊先行撤退的清軍。”馬寶提出了相對積極的策略，似乎有些急于開戰(zhàn)。

朱永興用手指在桌子上叩擊了幾下，沒人知道他敲出的是一首搖滾歌曲的節(jié)奏，但眾人都閉上了嘴，把目光投向朱永興。

“如果雨停了，那便全軍出動，直攻敵營。”朱永興斷然下了決定，“如果雨一直下，那就搭棚，或者按照趙王的意思，在敵人撤退時進行追殺。”

“殿下，如何行動跟下不下雨有關(guān)系？”白文選有些詫異，已經(jīng)逼退了清軍，說是勝利也不為過，他便想多保存實力，比較反對攻營作戰(zhàn)。

“當然有關(guān)系。”朱永興詭秘地一笑，說道：“現(xiàn)在先不說，容吾賣個小關(guān)子。但是——”他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雨一停，半個時辰內(nèi)各軍必須整頓完畢。至于進攻的布置，現(xiàn)在也要定下來，以免耽誤時間。”

雖然不知道朱永興有什么秘密手段，但他說得篤定，且信心十足，白文選等人也就不好繼續(xù)追問不休。而且，朱永興也照顧到了兩個意見，最后的決定因素卻是老天的安排。

作戰(zhàn)作署已定，朱永興又讓白文選派出騎兵，保護他和錢邦宸去觀察清軍營寨。清軍已經(jīng)決意撤退，根本不出營寨，但監(jiān)視和防守也還嚴密。只是朱永興和錢邦宸卻不是尋找營寨的弱點，而是仔細地測量距離，勘察地形，選好了既相對安全，又能打擊到清軍的陣地。

“在寨門外先列兩排騎兵，作出攻擊敵寨的姿態(tài)，炮架在騎兵之后，等清軍聚集過來，騎兵兩邊一分，再開炮猛轟。”朱永興再跳眼法再次估測下距離，指著腳下對錢邦宸說道：“二百多米的距離，嗯，也就是六百多尺。炮用四十五度角，十斤的火藥彈。你看怎么樣？對了，再挖道淺壕，這東西危險，點著火便躲進壕溝里。”

錢邦宸肚里那點東西都是朱永興教的，包括跳眼法測距，何為四十五度角等等。而且“轟天炮”只有兩個實驗數(shù)據(jù)，都是一個角度，只不過火藥彈的重量分為五斤和十斤。所以，他背得很熟，回憶了一下，便是連連點頭。

“等時間充裕了，得多做實驗，把各種數(shù)據(jù)都記錄下來，作為培養(yǎng)炮兵的教材。”朱永興心中嘆了口氣，在明軍中找出識字的都不容易，更不用說精通數(shù)學的了。也只能用這種笨方法，列出表格，然后死記硬背。

“轟天炮”的原理很簡單，也很早就制造出來了，但朱永興并沒有倉促作用，而是督促和指導工匠們做了很多的改進。

比如：為了減小空氣阻力，把火藥包捆扎成尖頭炮彈形；為了增加氣密性，火藥包的底部捆扎上圓形的硬木板，以契合炮筒；為了飛行穩(wěn)定，又給“炮彈”加了四個木制尾冀；導火索也內(nèi)置在炮彈內(nèi)，減少碰擊滅火的可能；而由鐵匠手工打制的四十公分口徑的炮筒，又被加長加箍，使轟天炮更堅固，“炮彈”射出的彈道更穩(wě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