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第一百零九章 百無禁忌

大雨先是象用瓢潑，此時變成了象用篩子往下篩。起雨時的風(fēng)也變得弱了很多，雨點落下的斜度也在變小。

“明軍既不后退，也不扎營，難道要冒雨進攻？”線國安睜大眼睛，仔細觀察著營寨前唆巡不去的明軍。

“他們搭起了遮雨棚，難道是要做法破陣？”幕僚滿腹狐疑，晃動身體，把蓑衣上的雨水甩了甩。

“莫不如派軍沖殺一陣，搗毀敵人的遮雨棚？”線國安轉(zhuǎn)向幕僚詢問道。

幕僚搖了搖頭，說道：“出營作戰(zhàn)，勝敗難料。且這遮雨棚，毀了再建，也不過片刻之事。說不定，這是敵人誘兵之計，趁我營寨門開，便來奪取。”

“言之有理！”線國安本不堅決，聽了幕僚之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摸著胡子思索不已。

驀地，遠處似乎有喊聲傳來，線國安等人急忙舉目觀瞧。

雨還在下，但閃電已少，雷聲也近消失。遠處的聲音越來越近，劃破雨幕，越來越清晰。

“向前！

向前！

我們的隊伍不可擋，

腳踏著華夏的大地，

背負著中興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

我們是不屈的男兒，

我們是國家的武裝，

從無畏懼，

絕不屈服，

英勇戰(zhàn)斗，

要把韃虜蠻夷消滅干凈，

大明的旗幟高高飄揚。

一個個身影從雨幕后閃現(xiàn)出來，朱永興率領(lǐng)著幾千步兵終于趕到了。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這并不是一支疲弊的隊伍，而是精神飽滿，踏歌而來的軍隊。

精神作用啊，還真是管用。朱永興也跟隨著士兵一齊高唱，心中更把思想宣傳鼓動提高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在你郁悶時，吼兩嗓子，踢打一番，可以發(fā)泄；在你高興時，可以狂呼亂喊，蹦跳揮拳。而唱著振奮的歌曲，也是潛意識的精神作用，會讓一個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產(chǎn)生一種真的振奮感覺。人的感覺上去了，精神亢奮起來，自然在做事的時候就更有動力。

“殿下，您何必自苦若此。”白文選等將領(lǐng)迎上來，才發(fā)現(xiàn)朱永興沒有騎馬，而是步行而來。他的親衛(wèi)也都成了馬僮，張國用等人不管心中怎么想，也只能步行相隨。

“不妨事，走走更健康。”朱永興笑著示意眾將不必多禮，然后讓軍官收攏整頓部隊，安置傷兵。

等到馬匹被一一收回，朱永興跳上戰(zhàn)馬，在眾將的陪同下，奔向清軍的營寨。

“殿下請看。”白文選指點著給朱永興解說，“敵人寨墻上盡是污穢之物，雖無裸×體婦人，亦可看出乃陰×門陣無疑。厭陣厭勝，不可輕視。”

朱永興臉帶嘲笑，對清軍的布置根本不屑一顧。

馬寶看到朱永興的表情，以為朱永興不懂其中關(guān)竅，趕忙輕咳一聲，說道：“箕器和掃帚乃日常沾染污穢之物的器具，亦可加強陰×門陣的厭勝功能。清將倉促間能布此陣，可見頗有韜略。”

朱永興張了張嘴，但看見白文選等人都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把“扯淡”兩個字咽進了肚里。

裸×體婦人嘛，如果漂亮，倒還有可能。至少能讓炮手心旌動搖，想入非非，發(fā)揮失常。至于這些糞汁、箕器和掃帚，除了增加臭氣外，屁用也不頂。

朱永興沉吟了一下，知道此時開展科普教育顯然不是時候，而且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還要加上實例證明，才能說服這些在思想上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將領(lǐng)。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較簡捷的方式。

“邪道小技，不足為慮。清軍燒殺淫掠，罪惡昭彰。我軍替天伐罪，百無禁忌。”朱永興充滿自信地下了結(jié)論，能看到眾將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松，如釋重負，不禁心中一嘆，勒轉(zhuǎn)馬頭直奔遮雨棚下的炮兵陣地。

“殿下。”錢邦宸等人迎出棚外，施禮問候。

朱永興點了點頭，跳下馬來，大步走進了遮雨棚，四下觀察。

遮雨棚搭得基本符合他的要求，長有三四十米，寬亦有七八米，棚頂除了茅草，還有很多蓑衣和油布，幾乎沒有雨滴漏下。

看到錢邦宸等人身上都是濕的，且沒有遮雨之具，朱永興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輕輕拍了拍錢邦宸的肩膀表示贊賞和鼓勵，接著便檢查火炮和炮彈。見幾十匹馬馱帶著物品都在棚下，火炮和炮彈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由得輕輕點頭。最后他才轉(zhuǎn)身走到棚前，伸手開始測量到清軍營寨的距離。

雖然下著雨，但制造出來的炮彈都采用了細竹管式的內(nèi)置導(dǎo)火索，只要火藥不受潮，在飛行過程中和落地后，被澆滅的可能性便很小。當(dāng)然，朱永興可以等到雨停之后再進攻，可那就對他要使用的戰(zhàn)術(shù)有所影響。

戰(zhàn)象怕火，怕火器，在雨中清軍想阻止戰(zhàn)象沖鋒便會很困難。而且營寨中清軍數(shù)量不少，炸開營寨后的廝殺也可能很激烈。如果使用轟天炮，再加上戰(zhàn)象的突然沖鋒，則可以減少明軍作戰(zhàn)時的傷亡。

朱永興觀察完畢，認(rèn)為自己在路上想的作戰(zhàn)計劃完全有可能實現(xiàn)，便把白文選等人招到面前，開始講說。

“時間很緊，要在清軍援兵到來之前攻下營寨，吾就越俎代庖，望趙王莫怪。”朱永興先向白文選告了聲罪。

“殿下必然已經(jīng)成竹在胸，吾便得個空閑，偷會兒懶。”白文選不以為意地拱了拱手，笑著表示并不在意。

朱永興輕輕點了點頭，開始正色布置作戰(zhàn)計劃，“我軍先用轟天炮轟擊清軍營寨，打開缺口后，便派出步兵猛攻，占領(lǐng)寨門后步步為營，緩慢推進。吾剛才看見了那幾具用竹子做的簡易投石器，如果清軍在營中反攻，或者抵抗激烈，錢邦宸——”朱永興伸手一指，說道：“你帶著炮兵就用它抵近投射炮彈，進行近距離轟擊，繼續(xù)殺傷清軍。這次與上次不同，我軍暫不作全殲敵軍的計劃。而是爭取擊潰敵軍，驚破敵膽，然后用騎兵追殺。汝陽王馬寶，蜀世子劉震，廣昌侯高廣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