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第七十一章 局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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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于正面戰(zhàn)場的短期對峙,遼東戰(zhàn)場則是攻勢不斷.明軍繼續(xù)從山東輸送新兵和物資,濟州島騎兵則輪番出戰(zhàn),繼光復旅順,大連地區(qū)后,又依托壕溝工事?lián)魯×思泵s來增援的清軍,再向北繼續(xù)擴展.

依托旅順在遼南進行軍事行動,有力地牽制了遼東的清軍,盛京將軍昂邦章京達都苦于兵力不足,在東,南兩個方向上左右支拙,只得向清廷屢屢急奏,請求增兵助戰(zhàn).同時,明軍在遼南的攻勢也使在東面朝鮮境內(nèi)的基地得以穩(wěn)固,使清軍無法抽調(diào)足夠兵力.等到天寒江封,清軍再想攻打,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朝鮮方面斬殺清廷派來的使者,正式宣布"助明伐清",廢除"江都和約",不僅為明軍提供糧草物資,還陳兵上萬于鴨綠江邊,叫囂著要集兵十萬"北伐衍".

朝鮮的位置重要,朱永興以其為反攻遼東之基,卻不指望朝鮮的兵將.先不說朝鮮的十萬大軍是否湊得齊,即使有了十萬大軍,憑朝鮮那"四萬守軍被三百清軍大敗"的歷史前科,也無非是烏合之眾罷了.

所以,朱永興對朝鮮的使者很客氣,對顯宗國書中"大義既明,則覆亡何愧","若提兵渡遼,直搗巢穴,王師攻其南,我兵擊其西,則可以掃清腥穢"等語大加贊嘆,直稱大義凜然,并恩賜很多禮物.但在軍事部署上,朱永興卻沒有讓朝鮮出兵,而是在物資上提出了要求,并派出工匠.運送機器,前往朝鮮設立兵工廠.

而東北第一戰(zhàn)區(qū)的設立,則標志著對東北作戰(zhàn)的獨立,也是朱永興設想中的軍區(qū)制的第一步.

"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山呼萬歲后,已經(jīng)晉為黔陽王的皮熊起身恭恭敬敬地接過圣旨,安排好欽使,方才和眾將落座敘談.

"老夫苦爭方才使圣上允準,出任這戰(zhàn)區(qū)總指揮."皮熊笑著指了指廳中的大箱子,感激地說道:"圣上仁厚.怕我這把老骨頭耐不住風寒,又恩賞貂裘毛毯.老夫只能以死相報,方不負圣上天恩浩蕩啊！"

恩賞的可不只是皮熊一人,多少不同罷了.掛總兵銜的最少是皮圍脖,皮手套,高腰皮靴,當時官職泛濫.可以說賞的人可不少,基本包括了現(xiàn)在第一戰(zhàn)區(qū)的中高級將領.

所以,皮熊這樣一說,眾將也趕緊起立,向南拱手道:"萬歲圣明,天恩浩蕩."

皮熊表演完畢,坐定身子,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東北第一戰(zhàn)區(qū)獨立出來,圣上是希望咱們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啊！旅順的港口設施rì益完善.堡壘rì加堅固,以后的后勤物資將直抵旅順或朝鮮.也就是說,咱們的基地將要從登萊直接轉(zhuǎn)到遼地,可謂是向前跨進了一大步.現(xiàn)下韃虜主力被牽制在直隸河間一帶,遼東空虛,正是咱們大展拳腳之時啊！"

兵力空虛是不錯.但地廣人稀也是真的,受制于機動兵力的不足.步兵抱成團出擊固然不太怕清軍,但所需的糧草物資也全部要靠自己.這樣一來.便使得出擊的時間縮短,行進的距離不會太深入.

但第一戰(zhàn)區(qū)的獨立,其編制卻不只是陸軍,還有五百余艘大小艦船,兩千陸戰(zhàn)隊.這樣一來,依托海路的機動和運輸,明軍還是能夠先展開對沿海地區(qū)的攻擊和占領.

"從情報上看,耀州人口還算多一些,劫掠亦可能有價值."遼地荒蕪凋弊,想找人口稠密,又比較富庶的很難,只能是相對而言.

耀州相當于后世的營口地區(qū),北部為海城縣,南部為蓋平縣,滿朝實行漢人,滿人分別治理,蓋平縣主要便是漢人居住.在實行禁關政策的時期,清廷也偶爾有特殊的詔旨予以例外.在順治八年,為使"龍興之地,不致過于荒蕪",清廷曾從山東招遠等地招募了一些民眾移居到蓋平.

皮熊的行動設想是依靠水師,或是在敵人防守薄弱處登陸作戰(zhàn),或是能就近補充給養(yǎng),而陸軍主力則由遼南半島或遼西展開攻勢,或佯攻吸引清軍,或直攻進取.所以,對這個有點偷激摸狗性質(zhì)的行動不太感興趣,他希望來點更大的,更有戰(zhàn)果的,更能占據(jù)有利態(tài)勢的軍事行動.

遼東,準確地說應該是遼河以東的地區(qū),也就是現(xiàn)在遼寧省的東部和南部及吉林省的東南部地區(qū).而之所以稱為東北戰(zhàn)區(qū),便是因為朱永興認為這個稱謂不夠全面,太過籠統(tǒng),常常容易混淆.當然,這也與朱永興的疆域標準有很大關系.

為了東北第一戰(zhàn)區(qū)的成立,朱永興從蕩朔軍中調(diào)出了胡國柱等人,從其他軍也調(diào)出了近百名中低級軍官.借此,也順理成章地打破了一些各軍中可能出現(xiàn)的山頭化跡象.

作為比較熟悉遼東的將領,胡國柱認為這可能是自己能夠繼續(xù)晉升的機會.因為,只要是在蕩朔軍中,他最高的職位也高不過指揮,而要壓倒或排擠夏國相,顯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愿.而蕩朔軍多是吳三桂的舊部,朱永興再三抽調(diào),一是有些人確實是熟悉遼東,二則是打亂原有的體系,安插講武堂軍官,培養(yǎng)新的忠誠鏈.

身為副總指揮,上面只有一個已經(jīng)八十多歲高齡的皮熊,胡國柱覺得前途很坦蕩.當然,他還要建立功勛,以便在rì后能夠接過總指揮.[,！]的權柄.

在權衡了遼東明清兩軍的實力后,胡國柱提出了比較積極,而且相對穩(wěn)妥的作戰(zhàn)計劃,"我軍在旅順,金州現(xiàn)有步兵一萬三千名,驃騎五百,龍騎兵一千四百名,這還不算上水師和朝鮮的新兵.按照情報分析,遼東清軍只有盛京將軍所統(tǒng)領的不足八千兵將,還要駐防盛京,興京,鳳凰城,義州,牛莊,錦州,金州,遼陽,熊岳,復州,寧遠,廣寧,鐵嶺,開原等地.即便只留最少量的駐兵,除去已經(jīng)被我軍陸續(xù)消滅的兩千余人,現(xiàn)在清軍總共也不過五千余人."

停頓了一下,胡國柱看了一圈眾將,并注意到了皮熊贊賞的目光,便開口繼續(xù)說道:"不如諸位可看過講武堂第四十三期的文章,說的是戰(zhàn)略機動,戰(zhàn)術機動和戰(zhàn)場機動的."

"末將看過."于七自成為高級將領后,深知自己資歷淺,時間短,要迎頭趕上便要努力學習,奮勇作戰(zhàn),所以對講武堂的期刊特別關重,廣為搜集,勤加閱讀,"上面說:若論戰(zhàn)術機動和戰(zhàn)場機動,在陸地上我軍缺少騎兵,肯定不如韃虜;但在戰(zhàn)略機動上,我軍水師強大,如果不是深入內(nèi)陸且缺乏河流的話,韃虜是不能比的."

"于將軍真是強記."胡國柱贊了一句,手指在地圖上劃動,說道:"諸位請看,由旅順出動水師,則遼西遼東廣闊的海岸線何處皆可去得,且比清軍騎兵要快.如果把襲擾耀州作為牽制,再令鳳城,寬甸的部隊佯攻,我本部面對的清軍又會減少.則我大軍出動,克復州,攻蓋州,與岫巖,鳳城,寬甸聯(lián)成一線,則遼東態(tài)勢便大有利也."

"既然在長距離機動,嗯,也就是戰(zhàn)略機動上我軍要強于清軍,末將以為可以多實施幾次登陸作戰(zhàn),讓清軍更加疲于奔命."楊衍鋒一直在思索,此時有些領悟,便開口說道:"比如遼西,象錦州地區(qū),反正咱們叫東北戰(zhàn)區(qū),不必分什么遼東遼西吧"

"不錯,東北戰(zhàn)區(qū)是不分遼東遼西的."皮熊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圣上英明,讓咱們無所顧忌.依老夫看,可先占覺華島,然后駐兵,再攻寧遠(現(xiàn)興城地區(qū)),既是襲擊騷擾,又能策應大局."

覺華島位于寧遠東南十余公里,距海濱九公里的海中,呈長葫蘆形,面積十三平方公里,地勢南高北低,是遼東灣第一大島嶼.依靠水師,加上覺華島清軍很少,明軍完全能夠一舉奪取.一旦奪取了覺華島,近可攻寧遠,遠可襲廣寧前屯衛(wèi)(現(xiàn)綏中縣),錦州,甚至是山海關.

也就是說,明軍以覺華島為基,便可直接威脅遼西走廊上的軍事要點,造成切斷滿清出關退路的態(tài)勢.這對目前正面戰(zhàn)場上的作戰(zhàn),是很有幫助的.

朱永興單獨成立東北第一戰(zhàn)區(qū),并沒有將作戰(zhàn)任務規(guī)定得十分具體,主要是想使前線將領有更大的發(fā)揮余地.但整個戰(zhàn)爭的形勢,卻會以通報形式按時傳達,作為將領們作戰(zhàn)方向的依據(jù).

皮熊是從總參謀部出來的,對于朱永興的思維和行事特點相當了解.所以,他要比在座的將領們看得更廣,想得更深,也更能體會朱永興及總參謀部的意圖.

"總指揮——"于七和楊衍鋒的目光交會,都有同樣的疑問,但楊衍鋒作為下屬,顯然更適合問出一些不太合適的問題,"如果我軍鋪開的面兒太大的話,韃虜如果急調(diào)援兵,我們的壓力——"

胡國柱暗自搖頭,這就是不了解皇上的結(jié)果,這種問題看似在維護本戰(zhàn)區(qū)的利益,實則卻是相反.

"我們"皮熊意味深長地看了楊衍鋒一眼,淡淡地說道:"此消彼長,全國一盤棋,我們都是明軍,這邊壓力大了,圣上會不管嗎"

"末將失言,請總指揮責罰."楊衍鋒悚然一驚,趕忙離座謝罪.

"楊副將,不必如此."皮熊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多看看邸報,多想想圣上所言,你會知道圣上最討厭什么,也會明白圣上的苦心和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