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十七章 洗劍血成川(六)

丁一很無奈地提著長刀離開了，沒有說一句話，盡管他心中不住狂笑。

過了幾天，這些俘虜之中活著的人就更加不想離開了。

因為他們跟著丁一，再次攻擊了一個部落。

活著的人分到了戰(zhàn)利品，牛羊，女人，食物，武器。

有一個殺了兩個敵人的俘虜兵，額外得到一個女人和三只羊的賞賜。

雖然沒有巴特爾他們多，但這很公平，他們早就知道會這樣。

更讓他們恐怖的是：草原上，哪里能找到一個首領(lǐng)不要戰(zhàn)利品的部落？肯定是首領(lǐng)先挑選戰(zhàn)利品，然后再由其他人去分啊。可是丁一自己除了替換掉一匹瘸了腿的備馬之外，一點戰(zhàn)利品也不要，無論是牛羊還是女人或其他。

似乎找到合適的籍口殺人，是他唯一的興趣所在。

招惹一個以殺人為樂的妖魔，還是跟隨著這個不會違反自己原則的首領(lǐng)，努力去作戰(zhàn)，公平地獲得戰(zhàn)利品呢？

似乎這不需要選擇。

而在一個多月后，到達貝加湖附近時，巫都干覺得自己當時沒有反對遷徙是對的。

七月的斜陽披在嘎達斯那沾著一片片血污的袍子上，都陰部落，或者說“丁”部落，沒有一個人的身上，是不染著血的；盡管都是一人三騎，沒有一匹馬的身上，不是濕透的。

但巫都干卻是心中極為興奮，部落在壯大，不論丁一告訴她的那些關(guān)于“上天”的事，是不是真的，毫無疑問，部落在這個明人那顏的帶領(lǐng)，這一個多月來已經(jīng)和先前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們的部落里已經(jīng)有一千七百人左右。

那些只能放羊的膽怯的人，那些只會擠馬奶做飯的人，都死在路上了。

包括那些敢于對抗的丁一的人。

三百人到一千七百。

雖然。一千七百人的部落是個小部落，比他們原來的部落還要小一倍。

但這一千七百人都是青壯男女和小孩，至少有六成人能夠殺敵——不是上馬開弓，而是在丁一射出一箭時，有八成人能跟著向方向射出手里的箭，形成一片箭雨。其他的四成，是小孩和女人。

這一千能殺敵的成年人里有五百多人是男子。其他四百來人則是女人。不可否認女人若是開弓射箭倒也罷了，如要持刃沖鋒體力上、刀法上都好，就不太可行了，但這些女人一路過來能到這里，也不容輕視。

巫都干很清楚，如果按正常的部落來算。擁有五百多戰(zhàn)士的部落，得接近六七千人的部落了。

一個萬人部落里，必定有老人、小孩、病弱等等，青壯男女占個六成就差不多了，若有一半是女性，那丁壯也就是三千人左右。不是所有能上馬開弓的人，就是戰(zhàn)士；也不是所有男人就全都悍不畏死。除去這些人。真正的戰(zhàn)士應該至多也就千多人。

不要覺得很不可思議，也先在土木堡之役中，統(tǒng)領(lǐng)的也不冇過是兩、三萬軍隊！

當然也先統(tǒng)一瓦剌，進而再統(tǒng)一蒙古諸部，連大汗都是他的傀儡，手下戰(zhàn)士自然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絕非丁一此時這六百類似于新丁的手下可以相比。

“你們現(xiàn)在不練習作戰(zhàn)的技巧，死后的靈魂就會永墮地獄。因為你是廢物，你的靈魂也同樣是廢物！”薩滿教本來是沒天堂地獄的說法的，后來吸收了藏傳佛教經(jīng)義才有這些東西，不過明顯這不是喇嘛講經(jīng)也不是薩滿舞蹈，而是丁一又在開始他的洗腦大忽悠，他向圍坐在身邊，被他提拔為總旗的青壯說道。“死了就結(jié)束嗎？不，那只是開始，那是決定你墮入地獄飽受折磨或是成為英靈得到重新戰(zhàn)斗機會的開始！不要害怕死亡，如果你有足夠的忠誠和英勇。”

那些總旗似懂非懂地點頭。

“上天掌管一切。而我掌管你們在俗世的命運，如果你展現(xiàn)給我，足夠的忠誠和力量，我將給予你所應得到的東西，而不是象那些小汗、那顏一樣，隨意奪走你的戰(zhàn)利品，你的女人。”事實上他不單這么說，而且也這么做，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很多時候就沒有拿什么戰(zhàn)利品或女人，如果某一次拿了馬或弓箭，也遠遠不及他殺死的敵人數(shù)量所應得的物品。

如果說死后的事，這些總旗還似信非信，那么對于丁一說的這個，他們深信不疑。

而在離紫荊關(guān)大約兩天路程的地方，一個不足百人小小的部落里，許牛正在安撫著焦急的魏文成：“不要急，先生讓我們在這里集結(jié)，必要有大事做。”不可能百多人都去小部落里當上頭領(lǐng)，也許草原上遠遠不絕百多個二三十戶的小部落，但陳三他們不可能用所有的時間去尋找。

十天里如果沒有找到合適部落下手的人，就會在這里來集結(jié)。

于是這個只有十來頂蒙古包的小部落里就集結(jié)著胡山、陳三他們六十余人。

從截獲的瓦剌探馬、還有來往牧民的口中，他們知道了大明和瓦剌已經(jīng)開戰(zhàn)。

而讓魏文成著急的是，他前幾天干掉那個探馬身上的文書，說是也先的大軍已將大同外圍攻陷！他們這伙人卻呆在這里什么也干不了，甚至連干掉探馬，都要遠離此處才能動手，以免引起瓦剌人警惕，派出兵馬向這邊搜索。

他們有血性，特別是在丁一的忽悠之下，只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哪里甘心安坐于此？

“若先生長久不來，我等便長久在此無所事事么？”魏文成咬著草根向胡山問道。

胡山點了點頭，低聲道：“這是當然的事了。”

“那先生到底什么時候來啊！”

“我也不知道。”胡山答了這么一句，望著遠處的煙塵滾動，拿出炭筆在本子上記錄著些什么，根本就不理會魏文成了。

正在油石上打磨旗簇的陳三，伸手扯住似乎隨時要暴走的魏文成，對他說道：“我知道先生幾時會來。”

“幾時？”魏文成反手握著陳三的手腕。

陳三拍開他的手，“八月。”然后又沉默了下去，繼續(xù)磨著他手上的箭簇。

“先生告訴你的？”胡山聽著也不禁奇怪，便回過頭來向許牛問了一聲，“老二你知道這事不？”

后者搖了搖頭，但卻笑了起來道：“我也覺得老六說的差不多，應該不是八月就是九月。”

“肯定不到九月。”陳三拈起那箭看了，把它放進箭壺里，取出另外一枝來，笑道，“要是大同這邊能撐到八月，先生教那詞怎么說來著？泱泱大明，雄獅百萬，到了八月中足夠有好些將領(lǐng)帶兵來援了，我等到時正好跟著大軍反攻而出……”

“要是大同撐不到八月呢？”魏文成著急地問道。

陳三一邊磨著箭簇一邊說：“那我們還呆這里做什么？無機可趁，先生必定就來領(lǐng)著咱們回關(guān)內(nèi)了。”他認為他們的作用，就是為王前驅(qū)，大約類似于硬探、斥堠之類的角色，為大軍提供前方地形、軍力等等。

“小六說若大同撐不到八月，我等便應回京，我倒是能贊同，但其他的，我卻就不這么想了。”許牛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出他自己的見解，“先生明顯不想依靠廠督的，那就得有大功，若是八月大軍出塞，于瓦剌混亂之中，我等突然殺出，斬將奪旗，立下不世之功方是冇正理！”

“對、對！”魏文成不禁附合起來。

“對你個頭！”胡山看著漸漸黯暗下來的天色，笑罵著，“趕緊和小六一起，帶了人去巡邏，把朱動和刑大合替回來休息吧，不然老四還好說，朱動那廝，指不準要罵你幾天。”

泱泱大明，的確是雄師百萬，陳三和許牛說的并沒有錯，八月英宗就要領(lǐng)著大軍收復大同了。只是他們猜對開頭，卻沒猜對結(jié)局。

而且現(xiàn)在根本不存在大同能不能撐到八月的概念。

因為要藏匿行蹤，丁一出發(fā)前定下的集結(jié)點，都是遠離瓦剌行軍路線的，所以陳三他們的情報已過時。此時被丁一派出去歷練的小旗郝秋，已然從敗兵亂軍之中，拉扯著他手下幸免的七個弟兄，借著天色脫離潰兵大潮，向著丁一所指定的地點奔去……

這一天，大明鎮(zhèn)守大同的右參將吳浩在貓兒莊迎戰(zhàn)，盡管明軍奮力苦戰(zhàn)，但最后還是被瓦剌軍擊敗，右參將吳浩兵敗戰(zhàn)死，大同鎮(zhèn)長城幾乎全線瓦解；而幾天之后，陽河后山，大同總督西寧侯宋瑛將會戰(zhàn)死殉國……

丁一將要帶領(lǐng)他們做的，也絕對不是斬將奪旗。

胡山他們并沒有等到八月，在七月下旬的某日正午，胡山領(lǐng)著那隊錦衣衛(wèi)，正潛伏在泛草長草之中監(jiān)視著四周，便聽得有馬蹄聲往這邊來，方向卻是從草原往大明而來，胡山等人聽得只有幾匹馬，以為是瓦剌探馬經(jīng)過，正好捉個活口。

誰知剛舉起弩弓，便見一人雙馬遠遠出現(xiàn)在視野里，有眼力好的軍士便對胡山說道：“怕是不對，看那服飾似乎是大明衣冠……”胡山連忙叫一眾軍士先放下弩弓，反正來者只有一人，便是馳近了再動手也不會走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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