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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圓 230 故人至
邱道長私下問過小晴的意思,小晴對錢通的印象也不錯,當(dāng)時含羞地點(diǎn)頭同意。只是不想,就在邱道長與宋遠(yuǎn)山準(zhǔn)備為二人訂下親事的時候,小晴突然就不同意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是那時出了變故。
后來,小蝶才從與小晴感情最好的滴翠那兒知曉,就在小晴答應(yīng)與錢通訂親后的第二日,柴毅便得了消息,說有事要找小晴商議,也在那次碰面時,柴毅憑借自己男子的力氣與武功,強(qiáng)占了小晴。
“據(jù)小晴對師父與我所言,那日之后,柴毅時不時要小晴赴約,若是不肯,就揚(yáng)言要將那事說出去。小晴不敢不從,只得任他欺凌,沒想不久后就發(fā)現(xiàn)有孕了。”
素妍覺得這是自己聽到最駭人的事兒,“晴師姐也是會武功的,任由那人如此欺辱她?”
如果換作是素妍,你傷我一分,我必回以兩分,就算不能狠狠教訓(xùn)你,亦得讓你付出代價(jià)。
小蝶吐了口氣,“小晴是我們師姐妹里,醫(yī)術(shù)學(xué)得最好的,性子又最柔軟。柴毅在俗家弟子里著實(shí)算不得什么,上山五年除了武功好些,其他更是一無所長。便是這樣一個人,也妄圖娶小晴為妻。師父見事已至此,只得同意小晴嫁與柴毅。
哪里曉得,這事被佐師叔知曉了,指責(zé)師父教徒無方,縱容門下女弟子做出這等有傷風(fēng)化的事。那日更是將師父罵得極為難聽,我上山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師父被人罵得不敢爭辯一句。
當(dāng)日,師父一怒之下就令人將小晴趕出師門。柴毅也因?yàn)殓栉郾鹃T女弟子,被他師父派人亂棍趕出鬼谷宮。袁師伯還親自廢了他的武功!”
素妍心頭一顫,自己離開一年,不想山上就發(fā)生這么多事。“玉蘭、阿染、恬恬她們是怎么回事?”
“師父覺得無顏面對宋師叔。但已經(jīng)說好的事不好再改。就問錢通師兄,在我們一干女弟子里可還有喜歡的人。他便相中了玉蘭,玉蘭本是不樂意的,你亦知道她是個性子要強(qiáng)的人,可是看師父因?yàn)樾∏绾眯┤兆佣汲蠲疾徽梗坏脩?yīng)了。二人在山上訂親之后,便跟了錢退師兄回家去了。玉蘭走后,師父為了約束門下女弟子,就備了宮砂,要給眾師姐妹點(diǎn)下宮砂。沒想阿染、恬恬竟點(diǎn)制不上。”
小蝶回想那日,師父一臉的寒冰,眾師姐妹們個個探究而鄙夷的眼神。
恬恬一臉驚慌。痛苦搖頭,一遍遍爭辯“師父,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是清白的。”
小蝶呢喃道:“山上的師姐妹這么多。是自小就取有法號的亦好,還是俗家弟子也好,我們大家的宮砂一點(diǎn)既成,唯獨(dú)阿染和恬恬,昔日師父和瑤芳試了三回,都點(diǎn)不上。”
她頓了一下。閉上眼睛,滿是痛楚,“阿染見再也無法隱藏。便供認(rèn)自己與一位師兄相好的事。可是恬恬一直都在說自己是清白的,當(dāng)時,大伙見阿染認(rèn)罪,也就沒信她,大家反而心生怨恨。認(rèn)為她們?yōu)槲覀儙熃忝媚撕冢瑲Я宋覀儙熃忝脗兊拿暋]想恬恬當(dāng)夜跳下院中那口深井。丟了性命。
多少年了,山上就沒鬧出過人命,不知怎么的,此事連東、西長老亦都知曉了。四長老會合,嚴(yán)斥師父管束弟子不嚴(yán),要重懲師父。那時,五絕師伯外出歸來,說自己是執(zhí)法長老,出了此事,她擔(dān)有最大的責(zé)任,自請長老們責(zé)罰她。
五絕師伯為師父擔(dān)下所有的責(zé)罰,被罰往思過洞禁足三年。而師父和我們一干女弟子,也因這連番的事故,勒令遷出鬼谷宮,從此另置道觀,屬鬼谷宮門下。
五谷觀這名字,是師父定下的,五乃五絕之五,谷乃是鬼谷之意,師伯勸導(dǎo)師父,說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犯錯的。還說,這樣亦好,從此本門女弟子另置道觀,也算是自由。但到底讓眾姐妹們蒙了羞辱,壞了名聲。
師父要在我們師姐妹中選出幾個弟子,愿終身出家為道,了絕紅塵。弱水師妹是知曉的,當(dāng)年若不是五絕師伯將我?guī)仙剑以缇宛I死了,師伯和師父如我的親生父母,我又這么大年紀(jì),早就看透了世間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便想一生留在這五谷觀。
師妹,棄俗世紅妝,著世外道袍,乃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如此,滴翠師妹如此,還有瑤芳師妹也是如此。”
經(jīng)歷了這些事后,師姐們變了,變得更加冷靜,亦更懂得如何維護(hù)師姐妹的顏面,懂得孝敬師父,懂得做出選擇。而在以前,她們想要有所選擇,卻不能選擇,因?yàn)槟菚r,她們在本門男弟子的眼里,是卑微的,永遠(yuǎn)是男弟子的附屬。
自立了道觀,從此便另居一處,可以自己打理觀中之事。
小蝶身為大師姐,現(xiàn)在代理五谷觀事務(wù)。“師妹來得不巧,五絕師伯人在思過洞,不允得見任何人。師父中秋之后亦在谷中山洞內(nèi)閉關(guān),還不知曉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素妍吐了口氣,頗有些遺憾地道:“此次回來,我還真有些事想找?guī)煾负颓駧熓迳套h呢。”
小蝶切切地望著素妍,“什么事?”
素妍憶起前世里發(fā)生在皇城的那場瘟疫,那時各府都有所傷亡,而她亦是在那場瘟疫后變成了“死人”,被人毒啞,慘遭毀容。“我想在皇城開家醫(yī)館,不是純粹為賺錢的醫(yī)館,對于富人多收診金,若遇貧困百姓,可免收診金。還想跟師父說說,從山上請兩位本門弟子幫忙呢。”
小蝶的眸光一轉(zhuǎn),閃著光亮,“師妹這個想法挺好。可是,師父閉關(guān)前,只讓我管束好觀中弟子,不可再生事端。旁的,我也做不得主。”
素妍溫和一笑,如山花爛漫,“師姐不必往心里去。湊辦這事還需時日。待邱師叔出關(guān),你再替我她就是。我只是覺得,誰說女子不如男,男子能做的事,我們女子也能干成。這才想到,要回來請位師姐妹下山做醫(yī)館郎中。
我既上山了,總要住些陣子,好久沒見南長老、北長老、殷師叔他們,怪想念的。”
小蝶憶起天下第一畫《觀音》,低聲問道:“附庸山人是不是殷師叔。他的字寫得好,而且這幅匾額也是他拿來的。”
素妍含笑搖頭。
小蝶一直以為四進(jìn)院的殷茂林便是名動天下的附庸山人,此刻卻被證實(shí)不是。她細(xì)細(xì)地將鬼谷宮中有才華的人都搜索一番。難不成是無名子?此人雖有些才華,可其書法、丹青遠(yuǎn)不及殷茂林,自然不可能是附庸山人。
小蝶呢喃道:“莫不是住在鬼谷村西山里那位的前輩?”
素妍點(diǎn)頭。
“聽說是個怪人,與他往來的人不多,倒與殷師叔、南長老頗有來往。”
素妍暖聲道:“附庸前輩的修為。絕不在殷師叔、南師祖之下。”
小蝶上山十幾年,見過此人兩回,總穿著一件灰色長袍,頭發(fā)高挽,舉手投足都有一股子仙風(fēng)道谷之氣。在她小時候,就聽說那人在鬼谷村西山住了很多年。只得一個啞巴與他相依為命,據(jù)說他剛帶回小啞巴時,小啞巴約有六七歲的模樣。而今小啞巴已是三十多歲的男子。
“師妹該不會要去拜見他吧?”
素妍搖頭道:“去自是要去的。還得向師姐借幾個弟子幫忙采些果子,讓飛飛幫忙釀些果子酒、百花酒帶去。”
小蝶笑了兩聲,“這里可是道觀!”
“師姐放心,我?guī)Я巳巳ズ笊矫永镝劸疲ú桓襾y了山上的規(guī)矩。”
住在山上的日子。是快樂、自在又忙碌的,次日小蝶便撥了三名觀中師姐幫素妍去山里采摘各式果子。每天都能帶好幾袋子來,一并堆放在后山的茅草屋里。
素妍特意下了山去了縣城,找了相熟的人幫忙備了釀酒用的石磨,安置在茅草屋里。
這處茅屋,相傳曾是一個俗家弟子搭建的,一心想要拜入鬼谷宮出家修道,但他家里又有幾名嬌妻美妾,被拒于門外,便在后山建了茅屋住下來。一住便是六年,終于打動了當(dāng)時的左護(hù)法,將他收入門下。
這人,便是現(xiàn)在的西長老。一個年近三十方出家,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努力,做了道長、長老。
素妍令飛飛按照虞氏所說的法子反復(fù)試驗(yàn),最終有了虞氏所言的那種香味,又有三位師姐的幫忙,酒很快釀制成功了。
素妍并不參與釀酒,只是張羅著買壇子、酒料、石磨等這些工作。
果子酒開壇這日,小蝶與滴翠亦來了,看著柳飛飛與素妍嘗酒,二人躍躍欲試。
素妍笑道:“八仙修道之時,也還飲酒呢,何況這些是山里的野果子、花草釀制。”
滴翠正想試試,笑道:“師姐,弱水師妹說得不錯,不如我也飲上一些。”
話落,只聽林間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們這群小道姑,還是修道之人,怎的這般貪嘴?”
素妍聽到這音,心中大喜,抱拳道:“怪人前輩,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臭丫頭!”有人罵了一聲,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依舊是一襲灰色長袍,綸巾裹發(fā),飄逸如仙的風(fēng)姿。從遠(yuǎn)處款款走來,近了跟前,小蝶這才瞧見,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約莫有五十歲上下,留著胡須,有一雙異常犀厲的眸子,聞著酒香,那眼睛便越發(fā)地明亮了。
素妍道:“師姐,這兩壇果子酒和百花酒不易醉人,但也不可貪杯,帶回觀里慢慢品嘗。”
滴翠笑罵道:“有故人來訪,就趕我們走了?”
素妍笑而不語,給二人一人送了一壇酒,趕著小蝶與滴翠離去。
待她們走遠(yuǎn),素妍又吩咐飛飛炒了幾道清淡的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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