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釘子戶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生牛犢

奉集堡交戰(zhàn)時間雖然只有一天，但是戰(zhàn)況之慘烈，絕對是少有的，而斬獲之豐富，也是超乎想象。

俘虜貝勒一人，擊斃甲喇額真一人，擊斃牛錄額真兩人，撥什庫、專達(dá)、壯大等底層軍官四十三人，白甲兵五十五人，共計斬首四百八十九級！

繳獲盔甲三百一十副、刀劍槍棒等武器四百余件，硬弓一百五十三張，其余旗號、衣服、戰(zhàn)鼓等物無算！

捧著花名單，守備劉希偉眼淚滾滾，高興得像是孩子。

在薩爾滸之戰(zhàn)以后，大明朝的軍隊就像是被打斷了魂兒，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拿得出手的勝利。偶爾的捷報也是殺良冒功，注水夸大的結(jié)果。

可是奉集堡的這場戰(zhàn)斗卻是實實在在，沒有一個人頭是假的，而且還俘虜了一個堂堂的貝勒！

這份天大的功勞要是傳到了京城，怕是老皇帝要激動的去太廟痛哭，當(dāng)然前提是萬歷能爬起來。

想到這里，劉希偉就不由得想起了張恪，這個年輕人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就立下了如此奇功，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要不了多久就會飛黃騰達(dá)，一顆冉冉的將星從奉集堡升起了！

假以時日，張恪絕對是一個厲害的人物，說不定就是第二個戚繼光，下一個李成梁！能和他并肩作戰(zhàn)，也算是自己的紀(jì)元，一定不能放過這個機(jī)會。

劉希偉想了想，咬咬牙，急匆匆地跑去找張恪。

此時的張恪剛剛從臨時的軍醫(yī)院回來，臉上的神色很不好。有兩個當(dāng)初他親手調(diào)教的士兵剛剛死去了。

帶來的三百名士兵，這一戰(zhàn)就有四十五人犧牲，還有十幾個受傷的。帶出來的時候，是活蹦亂跳的大小伙子，回去了就變成了壇子里的一把灰。誰能不辛酸！

杜擎跟在張恪的身后，忍不住勸道：“大人，大丈夫能死在疆場，馬革裹尸，是幸事！何況我們?nèi)〉昧巳绱藨?zhàn)果，朝廷一定重重賞賜。死去的弟兄可以安心了?！?p/> “杜兄，死去一個戰(zhàn)士，一家人都要跟著受苦。光靠著朝廷的賞賜是不行的，等我回大清堡，要把撫恤的制度做好。以后除了撫恤之外。軍中還要安排弟兄們幫著干活，幫著贍養(yǎng)老人，總之要讓軍屬衣食無憂。”

“大人仁慈，杜某這下就放心了！”

張恪頓時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笑道：“杜兄，你放心什么？”

“當(dāng)然是不用怕死的籍籍無名！”

杜擎笑著，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屬下杜擎。請求大人收留！”

張恪對這個勇武的漢子也很欣賞，急忙攙扶起來，笑道：“杜兄。你可是文武雙全的秀才，怕是到了哪個將官的手下，都會得到重用。就怕我的大清堡太小，委屈了杜兄！”

“不會不會！”杜擎連忙擺手，眨眨眼睛，笑道：“大人。我對您有信心，這一仗保證您名揚(yáng)遼東。甚至轟動天下。

這時候喬福和吳伯巖都清點戰(zhàn)場完畢，笑著走了過來。聽到杜擎的話，喬福頓時來了精神。

“恪哥，你說這次朝廷會不會給我升官??？能升多大？”

“升官升官，滿腦子想什么呢！”張恪毫不客氣地說：“你們都聽著，這次是建奴主動攻城，加上犯了輕敵的錯誤，中了計策。如果在野地浪戰(zhàn)，就憑我們，未必能扛得住建奴鐵騎的沖擊。難道以后打仗都要龜縮在城里嗎？有空好好想想怎么對付建奴鐵騎！”

幾句話說的喬福面紅耳赤，忍不住低下了頭，就連吳伯巖也是一樣。他們的確有些翹尾巴，看不起建奴了。

張恪拍拍喬福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打贏了固然值得高興，可是正所謂出頭的椽子先爛，以后上面有什么戰(zhàn)事都會想起咱們。不抓緊時間把自己變成一塊鋼，百戰(zhàn)百勝。只怕要付出血的代價！”

喬福身體一震，他總算是明白了張恪的苦心，小伙子頓時笑道：“恪哥，我懂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驕傲的！”

張恪笑著從他們的身邊走過，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朝廷總要賞一個世襲千戶，要是不然，我就找張公公鬧去！”

喬福和吳伯巖相視一眼，頓時一蹦三尺高，大人還是疼人的！

他們興奮，可是不遠(yuǎn)處一個人更加吃驚，那就是守備劉希偉。

從張恪的話中，劉希偉真正領(lǐng)教了這個年輕人的厲害。面對著如此大捷，能頭腦清醒，就算是久經(jīng)大敵的名將也未必能做到。

尤其是張恪最后那句話點醒了劉希偉，這個年輕人可不一般，他當(dāng)初就搬出了監(jiān)軍張曄，救下了兄長，此事遼東無人不知。

如今張曄已經(jīng)高升司禮監(jiān)，成為內(nèi)廷的檔頭之一，這小子通著天呢！

想到這里，劉希偉咬咬牙，把心一橫。

“張大人，請等一等！”

“劉守備，你有什么事情？”

劉希偉緊走了幾步，撲通跪在了張恪面前。把張恪也嚇了一跳，劉希偉其實和他是平級，哪能受他的大禮。

張恪急忙側(cè)過身子，說道：“劉大人，快快請起！”

“張大人，我給你磕頭并非公事，而是有私事相求。劉某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叫劉全秀，都怪我從小疏于管教，文不成武不就，整天架鷹遛狗，出入花街柳巷，一事無成。我想請張大人幫忙，此子送到您的手下，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哪怕他日后能給您牽馬墜蹬，也算是他的造化！”

劉希偉說著重重的磕頭，張恪心里默默嘆口氣，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當(dāng)?shù)鶍尩囊膊蝗菀住?p/> 張恪急忙把劉希偉攙扶起來，笑道：“劉大人，我應(yīng)下了！”

聽到了張恪的答應(yīng)。劉希偉暗暗欣喜：小子，爹就能幫到這里了，能不能飛黃騰達(dá)，就看你的造化了。

奉集堡的包圍解了，張恪立刻派出了幾路信使。其中一路前往沈陽，根據(jù)掌握的消息，沈陽才是白蓮教的主要目標(biāo)，趕快去了解伯父賀世賢的情況。

另外張恪寫了一份報捷文書，立刻送給遼陽，同時又給老師寫了封信。再有張恪身為錦衣親軍。他還是非常有自覺，趕快給卓十三和洪清泉送信，讓他們直達(dá)天聽。萬歷知道了勝仗，就不擔(dān)心功勞被吞了。

種種安排剛剛做好，忽然城頭上的士兵驚聲大叫。

“不好了。建奴又來了！”

百姓們正在慶祝，轉(zhuǎn)眼就被潑了冷水，建奴怎么陰魂不散，竟然又來了！

張恪得到了報告，頓時冷笑一聲：“告訴城中的百姓們，我們能打贏一次，就能打贏第二次，按部就班。立刻上城！”

命令傳下去，奉集堡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驗，效率前所未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嚴(yán)陣以待。

城外的建奴來的也比想象的要快太多了，來的還是紅色旗幟為主，領(lǐng)隊的一員大將渾身穿著明亮的金甲，五十多歲，眉頭緊皺。就仿佛欠了他八百萬，看誰都不順眼。

他當(dāng)然有理由不高興。換成誰兒子生死不知，都沒法笑得出來。

“城上的明軍聽著。我家大貝勒要見你們的主將！”

大貝勒？代善！

果然是打了小的老子出來。

張恪微微一笑：“什么狗屁大貝勒，他爹管殺父仇人李成梁叫爹，為了利益能忘了父仇，正好和他的名字相仿。聽說他的兒子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竟然和小媽滾到一起，行茍且之事。這對父子合起來正好是被服衣冠，形如狗彘！額，不對，是豬狗不如！”

城上的士兵還有不少不知道野豬皮家底的，一聽張恪說出來，頓時哈哈狂笑。

通譯被噎得差點背過氣，這世上還有嘴這么損的人嗎，直接把老奴父子給罵了進(jìn)去，他哪敢翻譯。

“大貝勒，這，這……”

“滾一邊去，老子懂漢語！”

代善又氣又怕，他和老奴妃子之間的事情，自以為隱秘?zé)o比，哪知道竟然被一個明朝的小將給點破了，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事出反常，難道有人在背后設(shè)計？

張恪當(dāng)然不知道，就是他的一句話，竟然埋下了四大貝勒之間的禍根。

“小子，本貝勒不和你逞口舌之利，我只問你一句，碩托在哪里？”

“碩托？就是那個年紀(jì)不大的奴酋！他的命不錯，沒有死掉，只是被砸斷了兩條腿，命根子也廢了，本官放在了壇子里面，準(zhǔn)備著把兩條胳膊也給砍了，做成人彘，送給你和你爹，覺得怎么樣??？”

“??！”

代善痛叫一聲，幾乎發(fā)瘋，他舉著馬鞭，冷笑道：“明狗猖狂，本貝勒要踏平奉集堡！”

代善暴怒，張恪毫不在乎，只是命令士兵們做好準(zhǔn)備，給他們迎頭痛擊。

就在這時候，突然南方出現(xiàn)一片征塵，有人馬正在快速前進(jìn)。難道是援兵來了，張恪一時弄不清。建奴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伙人馬正在快速逼近，領(lǐng)兵的正是二十出頭的一員年輕將領(lǐng)。其實這個人張恪也見過，他就是當(dāng)初在馬市有過一面之緣的于偉良。

于偉良因為打抱不平，讓王化貞看中，幫著他襲了指揮同知的位置，有舉薦他擔(dān)任千總，于偉良治軍嚴(yán)謹(jǐn)，又立了些功勞，升任游擊。這次奉命軍餉到遼陽，正好遇上了洪敷敎。

洪敷敎正準(zhǔn)備派兵救援張恪，苦于沒有大將，于偉良一到，洪敷敎立刻讓他領(lǐng)兵，于偉良毫不推辭，竟然帶著人馬殺到了奉集堡。

“弟兄們，看到?jīng)]有，前面就是建奴，大家跟著我，殺奴！”

于偉良一馬當(dāng)先，竟然直接向代善的軍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