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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第三百二十五章
此時的瓊關(guān)縣漸漸恢復(fù)了戰(zhàn)前的平靜,百姓忍耐著失去家人的痛苦,努力重建家園。甚至有一些遠遁的蠻人住民悄悄的回到了城中,只是都很低調(diào),知道這種時候不能觸犯眾怒,否則便是自己吃虧。
葉行遠上書之后,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日常的工作,仿佛這次彈劾只是為了發(fā)泄一下,并無一定要取得成果的意思。
省內(nèi)官場當(dāng)然都得知了葉行遠的彈劾,他們惱羞成怒,干脆對瓊關(guān)縣不聞不問聽之任之。除了頂頭上司盧知府以外,甚至沒有人愿意搭理瓊關(guān)縣的公文往來。
在這戰(zhàn)后的特殊時間點上,瓊關(guān)縣簡直變成了一個獨立王國。由于朝廷減免了三年的錢糧,更讓葉行遠擺脫了上下級任務(wù)的糾纏,逍遙自在。
李夫人若有所悟,她如今無牽無掛,一心只為葉行遠謀算,想得自比他人深了一層。便徑自開口向葉行遠詢問道:“大人故意四面樹敵,便是為此全無掣肘之地?”
葉行遠笑道:“此其一也,然則亦非全部。經(jīng)此守城一役,我深自體悟子衍之心,以及他為何反反復(fù)復(fù),糾纏于慘烈戰(zhàn)事之中的道理。
若不想重蹈覆轍,自當(dāng)早做準(zhǔn)備。瓊關(guān)雖小,地利卻佳,以此為基,自是進可攻退可守,不必受人臉色。”
李夫人大喜道:“大人大戰(zhàn)之后,終于打算自立了么?”
她略一猶豫,又道:“只是時機尚不成熟,如今天地大亂將起,更須耐心才是。”
姚家人恨了皇室朝廷百年,欲求圣人靈骨,便是想讓得主權(quán)傾朝野,或篡或奪,顛覆這一家一姓的天下。只是初遇葉行遠的時候,他雖有上進野心,卻并不打算在脫身于規(guī)矩之外。李夫人也只能期待再圣人靈骨指引之下,他不得不走上改朝換代之路。
但瓊關(guān)縣一戰(zhàn)之后,葉行遠平日說話的口氣就有變化,李夫人心中有些猜測,今日便大膽開口詢問。
葉行遠默然良久,微微搖頭道:“誠如夫人所言,時機未至。而今西北一地,外有妖、蠻,內(nèi)有藩鎮(zhèn)、流寇,還有龍王之類野心勃勃。我雖知大勢,不解其詳。
還須再進一步,增廣見聞,方可應(yīng)時而動。此刻所作所為,不過是種下種子,靜待生根發(fā)芽而已?!?p/>
這幾日葉行遠一邊收拾心情,一邊也是在靜心思考。瓊關(guān)縣守城之戰(zhàn)遠比他預(yù)想中慘烈,他午夜夢回,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一只腳踏入了天命陷阱之中。
自從穿越而來,臨摹宇宙鋒而得翻身,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葉行遠向前。他雖然盡力守規(guī)矩,希望借著才學(xué)本領(lǐng)和金手指,從體制內(nèi)循序漸進的提升,但終究還是不斷的與舊有的體制不斷爆發(fā)矛盾,很難與之融為一體。
葉行遠巧妙斡旋,青云直上,但面對的阻力也越來越大。到瓊關(guān)縣一戰(zhàn),等若是將真相赤.裸.裸.的撕開給他看。
“我本將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想通了之后,葉行遠只能黯然慨嘆。
在這謹嚴的圣人創(chuàng)世體系之中,葉行遠終究是個異類。就算他靈力才學(xué)皆有可觀,但行事始終別別扭扭,之前他一直未能透徹想清楚。
故而只是隨機應(yīng)變,總想著“考上秀才就好了”、“考上舉人就好了”、“考上進士就好了”,一直到他考上狀元入翰林院成大儒,然后漂亮的轉(zhuǎn)身出京,卻始終未能從這漩渦里面脫身。
靈力與天機感悟的不斷增長,給了葉行遠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并未受到排斥天地?zé)o心,圣人與天機、天命都對他一視同仁,但他卻忽略了這個體系中的“人”。
讀書人作為個體,能夠欣賞葉行遠的才學(xué),與之成為好友。但是整個官僚體系,卻成了橫亙于葉行遠面前的一個龐然大物障礙。
他們所求的乃是萬世不易,而葉行遠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shù)。僅僅這一點,就形成了雙方不可解的矛盾。
葉行遠前世三觀早已成型,有著現(xiàn)代人的狡黠和勃發(fā)意志,縱然讀盡圣賢書,終究不可能是溫良恭儉讓的君子。他隨口一言,便能驚世駭俗,隨意一行,便能移風(fēng)易俗這并非他有意為之,根本不可避免。
葉行遠發(fā)現(xiàn)所處的環(huán)境比自己所認為的要艱難許多。幸好他之前憑著直覺行動,并不仰賴他人,果決的選擇了出京尋訪五德寶物求靈骨飛升的道路,而不是留在京中跟人玩心計宮斗。否則的話,只怕更是束手束腳,難以大干一場。
如今他心中一片澄明,前方的道路雖然不能說清晰無比,但至少明了彼岸在何方。確實須得好好規(guī)劃一番,不可再如以前一般隨波逐流。
總要有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東西,才能夠好整以暇,處變不驚。
李夫人難以體會葉行遠細微的心理,只模模糊糊一知半解,但對他這種未雨綢繆的心態(tài)大為贊賞。她沉思道:“而今正處變局,天下大勢變化無常,大人有錦衣衛(wèi)作耳目,可得各地情報。但還須一人分析整理,方可及時反應(yīng)?!?p/>
葉行遠頷首道:“本官正為此事苦惱,這軒轅世界最寶貴的還是人才,只可惜我資歷太淺,亦無余財。不然便效仿朝中諸位大人,豢養(yǎng)門客,必有得用之人。
瓊關(guān)縣到底偏僻了些,無鄉(xiāng)野遺賢,要是能登用幾個智力上九十的無名賢人,我也就能省許多心思?!?p/>
他這只是自嘲的笑話。自圣人定天下秩序,科舉大興之后,天下英雄便入彀中。不能通過科舉的哪能算什么遺賢?若真有智力評分,九十以上的都是進士之才,何至于默默無名。
李夫人知葉行遠之意,獻策道:“瓊關(guān)地處邊疆,又地貧人稀,有才者少,想要找個活人是不容易了。不過大人有溝通鬼神之能,我倒有一個人選可以薦于大人?!?p/>
想不到自己才有建立班底的想法,李夫人便有推薦人才之舉。葉行遠一喜,細琢磨李夫人之言,又是一怔,反問道:“不問蒼生問鬼神?這倒有趣,不知夫人要舉薦哪一位前朝大賢?”
地方上的官員,平時可以祭祀前代先賢,若是先人因為功德名望受敕封為陰神,亦可向之請教治理之道,這在軒轅世界并不稀奇。
各府各縣,往往每年有各種官方民間的祭祀紀念活動,也正是因為如此。就比如當(dāng)初葉行遠考上童生之前,也曾拜謁香君冢。只是香君畢竟只是歌姬,受功德遺澤而成陰神,只是文化的一部分,于政教無涉便是。
倒是與她同死的那位書生成為城隍,久在地方,當(dāng)?shù)刂h若遇疑難之事,也可以問計于他。只城隍又非閑職,陰陽相隔,此事也不能輕易實行。
瓊關(guān)縣一地,亦有城隍、土地、山神,葉行遠借著官印加持通神之法,可在祭祀中與他們溝通。不過他們都是嚴格的體系維持者,若是知道葉行遠有異心,只怕一早便會上報,何況他們的目光局限于一城一地,不足論天下大勢。
能夠死后有神,尚且關(guān)注天下的,往往便是歷代先賢,不過葉行遠仔細回想,卻不記得瓊關(guān)縣出過合適的人物。
李夫人答道:“此人亦有賢名,亦有人謗之,生前立不世之功,救萬千性命。死后卻無葬身之地,連尸首都無從尋覓。
此人并非生于斯長于斯,亦非死于瓊關(guān),故而公子不記得也不奇怪。不過她的芳辰即至,若非戰(zhàn)亂之年,瓊關(guān)縣必然是舉城設(shè)祭的......”
葉行遠一愣,蹙眉道:“是個女子?”
李夫人淡然一笑,“女子便不能知天下大勢么?”
她語氣認真,葉行遠忙陪笑道:“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一時間未曾想起,瓊關(guān)縣有什么奇女子?”
他于歷史掌故也算精通,也研讀過瓊關(guān)縣志,卻真不記得這里出過什么厲害的女人。不過李夫人說此人并非生、死于此地,又不知道是怎么扯上關(guān)系,這要猜就如大海撈針。
李夫人正色道:“何止是瓊關(guān)縣之奇女子,亦是中原之奇女子。大人博學(xué)多才,豈不知走馬回川、墮淚落雁之地?”
葉行遠拍掌道:“原來是她?青妃落雁,竟然是在瓊關(guān)?也是了,她西出和親,應(yīng)該是從西鳳關(guān)走。瓊關(guān)乃是中原故土最后一站,據(jù)此回望,也是應(yīng)該?!?p/>
此事不見正史記載,只是傳聞,故而葉行遠雖知典故,卻不知道具體發(fā)生的地點。
千年之前,中原板蕩,妖蠻趁勢而起,有亂華之兆。當(dāng)時朝廷暗弱,只能以和親之法,暫免戰(zhàn)事,只是天潢貴胄之女,又有誰愿意遠嫁草原?
青妃乃當(dāng)時哀帝之女,年方十五,便挺身而出,愿代姐妹出塞和親,勸退蠻族大軍。
如果僅僅如此,那她雖然讓人嗟嘆佩服,卻還不足以當(dāng)奇女子之稱。只是她嫁去蠻族之后,固然遭遇了極為悲慘的命運,卻也干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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