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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紀(jì)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認(rèn)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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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谷的玄武崖,四季為青翠覆蓋,常年有云霧繚繞,且洞府、樓臺錯落,飛瀑與天光輝映,堪稱一處勝景所在。19樓濃情小說19louu
而如此一個風(fēng)景秀美的地方,偏偏有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去處。
在千丈的崖頂,另有一座聳立的山峰。陡峭的山峰,從中裂開一道縫隙,像是刀劈一般,足有丈余寬。據(jù)說,每隔數(shù)個時辰,便會有陰風(fēng)從縫隙中吹過,且寒冷異常,而蝕骨。若被陰風(fēng)吹過,讓人生不如死。于是,此處多個名稱,冥風(fēng)口。但有犯下大罪的弟子,便會送到此處接受懲罰。
如上,便是無咎所知道的一切。不過,這還是從白月與畢豹兩個管事弟子的口中聽說而來。他尚自懵懂不明,已飛過玄武谷,人從半空中跌落,直接摔在一塊青石上,霎時鐵鏈纏身,雙腿雙臂已被緊緊捆綁起來。而戊名長老則是丟下一句話,然后帶著兩個弟子飛下山崖。
“吹上三個月冷風(fēng),便宜你了……”
這就是玄武崖的冥風(fēng)口?
青石丈余方圓,趴在上面倒也平坦,只是腦袋沖著山崖石徑,看不清身后冥風(fēng)口的情景。而禁錮的鐵鏈,與青石連為一體,應(yīng)該是煉制所成,稍有抵抗便愈來愈緊,讓人不敢輕易掙扎。
而人在此處,雖然動彈不得,卻云霧淡淡,天光高遠(yuǎn)。嗯,看看風(fēng)景,很不錯呦!
正如所說,殺了兩個弟子,只要山崖上囚禁三月,還能吹吹冷風(fēng),欣賞日出月落,真的討了個便宜。那位戊名長老,應(yīng)該是個講道理的人。他早已知曉兩位玄火門弟子挑釁在前,如此處置還算公道。
無咎趴在石頭上,正在自我安慰。忽而一股冷風(fēng)幽幽吹來,他只覺得后背一寒,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誰料不過瞬間,一股又一股寒風(fēng)“嗚嗚”而來,且愈發(fā)的冷徹入骨,還伴隨著陣陣寒霧,仿佛一場大雪隨時將至。19樓濃情小說19louu而并無雪花飄落,只有風(fēng)聲凌厲。那“嗚嗚”的嘶鳴,猶如鬼哭狼嚎。好像真的有頭惡鬼站在身后,盡其殘暴兇虐之能,卻又叫人無從躲避,唯有在酷寒中咬牙忍耐。
冷啊!
無咎剛剛還想著欣賞風(fēng)景,轉(zhuǎn)眼之間已是渾身哆嗦、牙齒打架。以他筋骨之強(qiáng),早已不畏寒暑。而冥風(fēng)口的寒風(fēng),并非來自于四季的變換,而是來自九霄天上,來自于九冥深淵,或能吹得人肝腸寸斷,或能吹得人魂飛魄散。他沒有修為護(hù)體,只能憑借強(qiáng)撐著陣陣惡寒的侵襲。
吼吼,凍死人了!
無咎的雙拳緊握,僵硬的身軀在顫抖不停。他的衣衫與亂發(fā),被寒風(fēng)吹得倒掛裸露的后背與雙腿,漸漸覆蓋了一層白霜。其狼狽的模樣,很是凄慘無助,卻又無從掙扎,唯有這般苦苦承受。
而一股猛過一股的寒風(fēng),好似無休無止而永無盡頭!
那嗚嗚的嘶鳴,已變成了撕心裂肺般的咆哮。猶如末日來臨,百鬼千鬼在悲呼怒號。肆虐的霧氣籠罩四方,再也看不見遠(yuǎn)近的景色,唯獨寒潮滾滾而生機(jī)斷絕,使人痛苦之余心生絕望!
唉,這世間,哪有什么便宜啊!
不管是悲是喜,是收獲還是失落,也不管是痛是樂,是倒霉還是幸運,終歸要付出代價,誰也逃脫不得。這老天若是有靈,它或有昏聵蒙昧之時,而到頭來,還算公平!
無咎的牙齒咬得嘎吱直響,面頰緊緊貼在石頭上,拼盡全力繃緊僵硬的身軀,卻還是抵擋不住徹骨的寒意。他呻吟著,顫抖著,漸漸心神迷離,神魂倏然遠(yuǎn)去……
依稀仿佛,大雪漫天。厚厚的白雪覆蓋著整個院落,也仿若掩去了曾經(jīng)的荒蕪與破敗。卻落寞深了,寂靜濃了,獨對這方蒼白,愈發(fā)叫人無所適從。大樹下的秋千只剩下一根繩索,孤零零維系著光陰的羈絆。而飄雪紛飛,天地清寒……
忽而一個老頭在瘋癲狂舞:噫乎好大雪,云霄路斷絕,酒醉逍遙去,何處不風(fēng)月……
眨眼之間,景物變換,人在山頂,抬手指天:風(fēng)雪正當(dāng)時,何處尋花開:就此踏天去,云外春風(fēng)來……
那是祁老道,他說的不錯。19樓濃情小說縱馬逍遙去,何處不風(fēng)月?與其這般苦苦的掙扎,不如歸去。去那西嶺湖畔,坐看星雨落花去那紅塵山谷,遠(yuǎn)離紛紛擾擾……
去吧,豈不聞:百年一場空,臨了夢無蹤,隨風(fēng)舞塵埃,來去競匆匆……
無咎忽而覺得心灰意懶,萬念成空,再也沒了寒冷,只有一絲隱約的光亮,在寒潮霧氣中來回?fù)u曳,仿佛在指引著他踏上歸程,走向永久的夢境。
而恍惚剎那,又有一面戰(zhàn)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那是破陣營的戰(zhàn)旗,凝聚著萬千戰(zhàn)魂,在呼號吶喊,殺氣震徹云霄。隨之還有一句熟悉的話語響起:不畏風(fēng)云遮望眼,胸有天地泯塵埃……
無咎已是神魂恍惚,疲憊不堪,只想就此遠(yuǎn)去,擺脫所有的負(fù)累。而隨著那面戰(zhàn)旗出現(xiàn),鐵血豪情頓然而生,隨即心頭一凜,強(qiáng)行從昏迷中慢慢醒轉(zhuǎn)。
寒意尚在,而那肆虐不休的陰風(fēng)寒潮卻終于停了下來。
哎喲,冥風(fēng)接連吹了一個時辰吧?
所幸及時醒轉(zhuǎn),否則說不定便是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無咎甩動亂發(fā),又是驀然一怔。
似有一個小巧的身影在眼前一閃,又瞬間沒了。
“你……誰……”
無咎失聲驚呼,而牙關(guān)咬得太久,乍然張嘴,根本吐不出聲。而寒霧散去,山崖如舊。并無人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心神錯亂,難免幻覺啊!
無咎吐出一口寒氣,自我安慰著,而默然片刻,又搖了搖頭。
不,不是幻覺。
方才的人影,并不陌生……早間前往青龍峰圣殿的時候,便在玄武崖上見過她,怎奈相隔遙遠(yuǎn),看不清楚。而晨靄中的身影,如真似幻,嬌小玲瓏,那樣的縹緲動人!
哦,應(yīng)該是位玄武谷的弟子。卻不知她姓字名誰,為何要偷窺自己……
無咎弄明白了方才的原委,放下心來。而回想著剛剛經(jīng)受的寒風(fēng),依然心有余悸。
那是冥風(fēng)?
比起所遇到的陰風(fēng),更為的陰森寒冽。即使靈力護(hù)體,只怕尋常的修士也是難以消受。而自己憑借強(qiáng)撐,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或許是上輩子修煉過天刑符經(jīng)的緣故,使得這輩子的命魂足以經(jīng)得起各種折磨。而那面“破陣”戰(zhàn)旗的出現(xiàn),更是功不可沒。便仿佛一股凌烈的戰(zhàn)意,隨著那面旗幟在心頭升起!
還有蒼起的那句話,同樣的讓人心懷激蕩而神志清醒。
不畏風(fēng)云遮望眼,胸有天地泯塵埃!
胸有天地,無所畏懼!
猶還記得,那句話還有后兩句:揮劍斬盡百千恨,鐵血難斷一寸柔……
無咎僥幸之余,心緒萬千,卻又難以動彈,在胡思亂想中慢慢閉上雙眼。
對抗冥風(fēng),破耗心神。且睡上一覺,但愿醒來已是三月過去。
嗯,很久不曾酣睡,想必紅塵夢遠(yuǎn)……
無咎又是一陣心神恍惚,嘴里終于發(fā)出久違的鼾聲。而他鼾聲才起,一股寒風(fēng)突如其來。他倏然驚醒,隨即整個人已被陰風(fēng)寒潮吞沒。他禁不住呻吟一聲,苦也!
冥風(fēng),一吹,便是一個時辰,停歇三個時辰之后,將會再次卷土重來。如此周而復(fù)始,無休無止……
無咎吃過苦頭,再不敢大意。
他在徹骨的寒冷中收斂心神,于迷離的恍惚中展開一面戰(zhàn)旗。隨著風(fēng)兒,馬踏飛雪而揮劍披靡。隨著風(fēng)兒,穿透云霄而縱橫萬里。而大風(fēng)吹個不停,他的一念神魂也在飛個不停……
不知不覺間,三日過去。
一個嬌小的身影,再次踏著石階,悄悄來到崖頂,卻又躲在崖石背后,直待冥風(fēng)停歇,這才探頭張望而好奇不已。
山峰的縫隙之前,一個年輕男子,被緊鎖四肢,動也不動趴在青石之上。他的衣衫倒卷,擋住了腦袋。裸露的身子,覆蓋一層厚厚的冰霜。其形狀凄慘、狼狽,就如死人一般,卻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聲,從倒卷的衣衫亂發(fā)下傳來
“大風(fēng)那個吹呀……我腳踏祥云飛呀……吼吼,凍死人嘍,高處不勝寒呀……”
“你沒死啊……”
嬌小的身影,似有詫異,旋即失聲,又伸手掩唇而轉(zhuǎn)身躲閃。
只見石頭上的某人,一陣腦袋亂甩,堪堪擺脫了遮擋的衣衫與亂發(fā),終于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只是他的臉色發(fā)青,雙眉帶霜鼻孔垂著寸余長的鼻涕,依然還是冰碴狀。而他的兩眼中帶著同樣的錯愕,驚訝道:“我招你惹你啦,緣何咒我死呢……”
那是一個女子,十六、七歲的年紀(jì),雖然身著粗布衣裙,卻遮不住她嬌小玲瓏的身姿。尤其她秀發(fā)披肩,面容半掩,雖膚色稍黑,卻頗顯精致秀麗,顯然是個難得的美人。
無咎瞠目片刻,恍然道:“咦,我認(rèn)得你哦……”
妙齡的女子尚自有些不知所措,便要就此離去,卻又微微一怔,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無咎咧嘴含笑,還想著多說兩句,而當(dāng)他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像是白日撞鬼一般,嚇得鼻涕搖晃,頓時目瞪口呆:“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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