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第478節(jié) 燕雀和鴻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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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廣寒。

北風(fēng)蕭瑟。

白蓮花出了庭院，沿著寂靜的長街行去，一直到了荊州牧府外營帳扎結(jié)的地方。數(shù)百西域人馬前來荊州，得荊州牧的特許，可在城內(nèi)設(shè)下帳篷。

回轉(zhuǎn)到自己的帳篷內(nèi)，白蓮花靜靜的燃起爐火，席地而坐。看著虛空重溫著和單飛說過的一切，許久的光景，白蓮花輕嘆道：“姜叔叔，你來了？”

下一刻的功夫，鬼豐已立在帳內(nèi)，看著孤寂的白蓮花道：“你看起來有點沮喪。”

白蓮花本要搖頭，卻又點頭道：“看著孫尚香和單大哥重歸于好，我不開心。我見到孫尚香的時候，知道她在嫉妒，她也不喜歡看到我和單大哥在一起。”

咬了下紅唇，白蓮花道：“嫉妒的種子一播下，就會生根發(fā)芽的。我本來以為只要稍加利用，就會讓孫尚香離開單大哥，可我沒想到……她那快的自省，單大哥亦是對她不差。”

她在鬼豐前，從不隱瞞什么。

青銅面具閃著比霜雪還要寒冷的光芒，鬼豐的語氣卻是平靜，“你不會因此放棄單飛的，是不是？”

白蓮花嫣然一笑，“自然。”

“你現(xiàn)在仍舊喜歡單飛？”鬼豐緩緩問道。

“是。”白蓮花毫不猶豫道。

“比以往更加的喜愛？”鬼豐又道。

“是！”

白蓮花回答的仍舊沒有片刻遲疑，可她還是有些困惑道：“姜叔叔，你問這些做什么？”

“為什么？”鬼豐緩緩問道，見白蓮花蹙眉不解，鬼豐補充道：“你為何感覺到比以前更愛單飛？”

白蓮花沉默下來，認(rèn)真的思索。

鬼豐不等她的答案，繼續(xù)道：“如果他還是從前的那個單飛，你是否還會這么執(zhí)著的去愛？”

白蓮花想了許久，喃喃道：“姜叔叔，我真的從未想過你說的這個問題。在冥數(shù)的日子里，每在我孤獨無援的時候，都是靠想著單大哥才讓我克服了一切。在冥數(shù)見到單大哥那一刻，我真的如同做夢一般。”

她托腮望著對面的爐火，如同不久前面對單飛一般。

可在那時，她不敢如此述說。

她很怕——怕自己熬得過冥數(shù)的苦難，卻挺不住拒絕的語言。

“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努力才壓抑住自己的情感，我怕我會壞了他的事情，讓他遲疑為難。”

少女喃喃自語，旁若無人般。

鬼豐靜靜的立在帳門前，并不打斷。

“本來我們的計劃，和單大哥暫且無關(guān)。可見到單大哥立在荊州牧府前，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當(dāng)他是陌生人。”

少女眼中帶著無盡的思念，“我很快的改變了計劃，隨即讓單大哥認(rèn)出我來。因為我怕……”

“你怕什么？”鬼豐接了句。

白蓮花澀然道：“姜叔叔，你不是對我說過，既然愛就一定不要放手，因為我們永遠(yuǎn)不知道下一刻這個世界還會不會存在。”

面具后的眼眸有寒光微閃，鬼豐無言。

“我怕和他錯過了這次相認(rèn)，下一次不知道又會到了什么時候。我怎等得那些想念的時間？”

白蓮花嘴角帶著甜蜜的笑，“他真的認(rèn)出了我，你不知道那一刻的光景，我好喜歡。”

她沒用什么華麗的詞藻來形容，她不需強調(diào)什么，“喜歡”二字是她那時全部的情感。

“我發(fā)現(xiàn)我辛苦的那些日子全部值得。”白蓮花終于向鬼豐望來，“我想他若是從前的單大哥，我就是從前的蓮花。他變成了現(xiàn)在的單大哥，也就有了現(xiàn)在的白蓮花。”

頓了許久，白蓮花輕聲道：“我這么說，姜叔叔你是否明白？”

她細(xì)膩的心思難以言表，說出來后知道很多人不會懂得，可姜叔叔會懂的。

“我明白！”

鬼豐緩緩點頭道：“燕雀不知鴻鵠之志，因此鴻鵠和燕雀始終不會飛到一起。和配不配無關(guān)，和習(xí)氣有關(guān)。因此燕雀若愛上鴻鵠的話，從來不應(yīng)該等待鴻鵠低頭，更不應(yīng)該去拉低鴻鵠的志向……聰明的燕雀，只會希望飛的和鴻鵠一樣。”

他用的是另外一種譬喻，白蓮花聽了，喃喃道：“不錯，我是想飛的更高的燕雀，追上鴻鵠般的單大哥。可單大哥若是燕雀的話，我就算是鴻鵠，亦會飛在他的身邊。”

她說的自然而然。

帳內(nèi)靜寂。

唯余火燃。

“噼啪”的木炭偶爾爆發(fā)出奪目的光彩，卻不舍得跳出火爐的臂彎。

鬼豐輕輕嘆口氣，轉(zhuǎn)身想要離去，聽白蓮花突然叫道：“姜叔叔？”

止步卻未回頭，鬼豐靜待白蓮花的下文。

許久的功夫，白蓮花輕聲道：“姜叔叔，我一直未曾謝謝你。沒有你對我的幫手，我不會認(rèn)知更廣闊的世界，更不會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用謝我……”

鬼豐沉默片刻，“你想說的不是這些？”

白蓮花看著那神秘難測的背影，良久才道：“我記得初次和姜叔叔見面的時候，我手上有塊硬餅。”

鬼豐淡淡道：“我記得你分給我一半。”

“那時候的姜叔叔就不是吃那半塊硬餅的人。”白蓮花輕聲道：“姜叔叔，我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女孩。很多事情，我再重新想想，發(fā)現(xiàn)很有些奇怪。”

鬼豐沉默。

白蓮花緩緩又道：“冥數(shù)的人都是狂傲無邊，秦奮卻是一直驚奇我的進展。用了區(qū)區(qū)一年的時光就達(dá)到了今日的成就，我自己都感覺有點奇怪。”

“你要說什么？”鬼豐道。

白蓮花半晌才道：“當(dāng)我還是孩童的時候，你就找到了我，之后你再來見我，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機緣，但對姜叔叔來說……只是偶然？”

鬼豐緩緩轉(zhuǎn)過來，臉上猙獰的面具帶著寒冷，“然后呢？”

白蓮花看著那森冷的面具，心中有點陌生，可卻沒有畏懼，“我只是感覺，姜叔叔似乎早就認(rèn)識我的——在我給你硬餅之前。”

面具后的鬼豐無聲無息的笑了，“你怕我對你不利？”

白蓮花搖頭道：“不是。”

“那你就不用再多想什么。”

鬼豐轉(zhuǎn)身離去，只在夜風(fēng)中留下淡淡的一句話，“你應(yīng)該多留意劉表的，當(dāng)年能單槍匹馬憑一紙空文就定了荊州的人物，不會那么簡單！”

帳簾垂落。

火光更閃。

白蓮花幽幽的嘆息，不再多想。她如睡蓮般輕輕蜷縮在火爐旁，望著一閃閃的火光時，如同望著單飛般的輕柔，“單大哥，明天……我又會和你相見。我很喜歡。”

晨光初起時，單飛睜開了雙眼。

他靜坐柱香的光景，洗漱后出了閣樓，未下樓的時候，他目光微凝。

無風(fēng)的冬日里，有霜花凝樹。

哈氣成霜。

一人靜靜的站在樹下，聽到閣樓這邊的聲響，轉(zhuǎn)頭過來，笑的比冬陽升起更加的溫暖。

“單大哥，你猜我?guī)砹耸裁礀|西？”

白蓮花舉起一個包裹嚴(yán)實的袋子，俏皮的問道。

單飛緩緩走下樓來，抬頭先望望白蓮花頭頂樹葉的霜花，皺眉道：“你來了很久？”

“沒多久。”

白蓮花雙手捧著那袋子送到單飛的面前，如同當(dāng)年一般，“單大哥，你猜猜這是什么……”

單飛接過那袋子，半晌才道：“饅頭？”

“我就知道單大哥一定能猜到！”

白蓮花笑意盈盈的解開了袋子，露出熱氣騰騰的幾個饅頭，她將袋子再次捧到單飛的面前道：“記得在許都的時候，也是如此。你沒吃早飯是不是？”

見單飛并未動手，白蓮花輕笑道：“你怕有毒嗎？”

單飛默然片刻，“不是。”

他伸手從包裹中拿出兩個饅頭，遞給白蓮花一個。

白蓮花開心的接過。

單飛將饅頭重新包好拎在手上，咬了口饅頭，感覺到饅頭的柔軟和香氣，問道：“還加了很多調(diào)料？這么清香，用過了花瓣？”

白蓮花開心的笑道：“單大哥，什么都瞞不過你。怎么樣？比起許都時，是不是又要好上許多？”

單飛點點頭贊道：“比起我教的要好很多。蓮花，你一直都很聰明。我……”

“可若是沒有單大哥的點撥，這種饅頭根本不會出現(xiàn)的，是不是？”白蓮花眨眨眼眸問道，見單飛猶豫著什么，白蓮花道：“你肯定在猜……我這么早來找你肯定不是為了送饅頭來的？”

單飛終于道：“你來做什么？”

我就是送饅頭來的！

如果沒有別的事端，我和你并肩在長街走上幾天，我都喜歡。

白蓮花看著單飛默默的啃著饅頭，微笑道：“單大哥真聰明，猜到我有旁的目的。我昨晚回去后想了一夜，劉表今天一定會找你的。他等不及了。”

單飛不等應(yīng)聲時，就見蔡瑁遠(yuǎn)遠(yuǎn)處快步走到近前，低聲道：“先生和公主都在，那是最好不過，荊州牧有請。”

單飛看向一旁輕笑的白蓮花，豎了下大拇指。

二人跟隨蔡瑁到了荊州牧府，就見劉備、關(guān)羽早立在門前，眾人交換下目光，在蔡瑁的帶領(lǐng)下到了議事堂，就見劉表已端坐在堂中。

見眾人前來，劉表咳嗽一聲道：“多謝幾位辛苦趕來。”

單飛知道劉表要行大計去捉拿盜取自鳴琴的竊賊，如今著實刻不容緩。

劉表讓劉備、關(guān)羽前來，莫非是想讓劉備、關(guān)羽協(xié)助他單飛行事？

劉備眼中滿是期待，當(dāng)先道：“荊州牧招我等前來，不知道有何差遣？”

劉表微微一笑道：“我想放了荀攸。”

劉備倏然色變，吃驚道：“什么？”

Ps：假期結(jié)束，今天都該上班上學(xué)了吧？哈哈，終于不用羨慕你們可以休息游玩，我卻還要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