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醫(yī) 59、親事

徐小樂足下生風(fēng)，跑出了廚房，跑過了主樓，跑過了天井，在堂屋與圍墻之間的夾道盡頭，騰身而起，右腳蹬墻，身形又拔高了足足兩尺。眼看就要撞到堂屋的外墻，右腳凌厲蹬出，在外墻上留下了一個(gè)淺淺的灰印，又是拔高兩尺有余。

兩次借力下來，徐小樂的雙手已經(jīng)攀到了圍墻頂端，蜷縮回來的雙腳在碰觸圍墻的剎那，再次發(fā)力，干凈利索地爬上了圍墻。

佟晚晴差了一步追上徐小樂，氣得拿燒火棍敲墻：“你給我下來！”

徐小樂在圍墻上站起身，拍了拍雙手，大笑道：“嫂子息怒，我出去轉(zhuǎn)一圈就回來。那時(shí)候你氣也消了，咱們這事就可以一筆揭過了?！?p/> 佟晚晴氣得臉上發(fā)白。

胡媚娘也追了出來，正好聽到徐小樂的話，心中暗道：這么看來，晚晴并不答應(yīng)，大約是小樂偷了巧。是了，晚晴生病的時(shí)候，小樂好像在她屋里睡了一夜……不過以晚晴的性子，怎么可能現(xiàn)在才爆發(fā)呢？

佟晚晴就叫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cuò)！被打死都不冤！還想就此揭過，我告訴你，這輩子都揭不過去！”

她氣小樂偷了胡媚娘，那可是族里長輩的妾室?。「鼩庑吠耆珱]有認(rèn)錯(cuò)之心，還妄想就此揭過，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胡媚娘聽了佟晚晴的話，卻暗暗心道：小樂鑄下大錯(cuò)看來是鐵打的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

她又回憶了一下這幾天的作息，總覺得小樂未必有時(shí)間有機(jī)會(huì)。

徐小樂偏偏又道：“嫂子別氣出病來，我保證沒有下回就行了。好啦，我這些天讀書也累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嫂子給我把晚飯留在鍋里就是了?！彼戳艘谎厶萍业脑鹤?，大黃被鐵鏈拴著，正圍著樁子打轉(zhuǎn)。

逃生之路通暢！

徐小樂張開雙臂縱身一躍，如同展翅的大鵬鳥，咚地跳落在唐家的小苗圃里。為了徐小樂方便逃生，唐家媽媽原本在這里種的青菜都拔掉了——若是不拔掉，也都被徐小樂踩爛了。

佟晚晴只好隔著墻叫罵兩聲，無非就是“有種一輩子別回來”。

徐小樂充耳不聞，抬頭就見唐笑笑站在屋檐下笑。

唐笑笑就說：“你又惹了什么禍，再氣壞了晚晴姐看你怎么辦?！?p/> 徐小樂哈哈一聲，就說：“其實(shí)也沒什么，嫂子肝氣郁結(jié)，滴點(diǎn)大的小事就要發(fā)怒。叫你賤笑啦?！?p/> 笑笑沒聽出徐小樂說的是“賤”不是“見”，說道：“你又要去哪里玩？”

徐小樂就說：“要不咱們?nèi)ス浣职伞！?p/> 笑笑心中小鹿亂撞，臉不自覺就紅了，聲音都細(xì)了不少：“好，我也很久沒去了。”她說著就要往外走。

徐小樂就拉住她：“別走正門，萬一我嫂嫂堵在那兒，我是能逃掉，你可怎么辦？”

笑笑不屑道：“晚晴姐又不會(huì)打我?！?p/> 徐小樂一聽也是，看來腎氣丹只增加了他的記性，沒給他帶來智力上的升華。他不爽道：“你們果然是一伙的。”

笑笑心里很開心，暗道：日后我嫁進(jìn)了徐家，跟晚晴姐就是妯娌，可不就是一伙的么？

她嘴上卻說：“你想得美！”

徐小樂一愣：我想什么就美了？女人真是奇怪，見不得人尿床也就罷了，連說話都是這么沒頭沒腦的。

唐家媽媽早聽見外面的動(dòng)靜了，慢慢收拾了手下的活方才出來，見了小樂就笑吟吟說：“你又惹了什么禍？”

徐小樂見了唐家媽媽就想笑。

他總覺得唐家媽媽像是土地廟里供著的土地奶奶，白白胖胖，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比嫂子不知道和善到哪里去了。更難得的是，唐家媽媽會(huì)做所有的蘇樣點(diǎn)心，一年四季都吃不重樣。

唐家媽媽也不理徐小樂傻笑，對(duì)女兒道：“你要上街？正好去布行幫你爹帶兩匹布回來，要絲綿的，別太艷。你進(jìn)來，我給你拿錢?！?p/> 唐家是開南北貨鋪?zhàn)拥模鼋址粋兊纳?，大賺賺不到，一年二三十兩的出息，算是小康人家。兼之一直沒有兒子，所以也就不甚看重家產(chǎn)了——女兒一出嫁，就全都便宜了外人。

當(dāng)然，除非運(yùn)氣好，能碰到個(gè)肯入贅的。只是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誰肯當(dāng)贅婿呢？攤上個(gè)沒本事的，豈不是叫女兒吃苦？

所以唐家兩口子就挺滿意小樂的。一則兩家做了二十年鄰居，看著小樂出生長大，知根知底；二則小樂沒有父母，跟他們又不見外，兩家結(jié)親之后，雖然沒有入贅之名，卻跟自己兒子也相差不多。

只是有一點(diǎn)比較麻煩，他們知道小樂是訂了婚事的。

看著小樂和笑笑嘻嘻哈哈出了門，唐家媽媽倚著門框，心里就想：這樣看看，還真有些金童玉女的模樣呢。等小樂再大些，就可以跟晚晴說一聲，叫他上鋪?zhàn)永飵兔Γ蘸笳f不定就是他的鋪?zhàn)恿恕?p/> 唐三叔正巧回來，見了妻子就埋怨：“你怎么叫他們?nèi)ト〔?，不怕累著孩子。?p/> 唐家媽就說：“總要叫他們跟布行打打交道，再說了，兩匹布就能累壞了？真當(dāng)小樂是紙糊的?！?p/> 唐三叔只是溺愛孩子，知道妻子說的不錯(cuò)，便也不說話了，徑自洗手洗臉換衣服。

唐家媽追了過去，道：“我看著兩個(gè)孩子倒是有些緣分呢。”

唐三叔只是嗯了兩聲。

唐家媽只好直說：“你說跟徐家結(jié)親，豈不是正好？”

唐三叔捧了一捧水抹了抹臉，扯下面巾擦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當(dāng)初小樂他爹給他訂了娃娃親。咱們還是見證呢。”

唐家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個(gè)高先生去了哪里，這十幾年了都沒個(gè)音訊。”她頓了頓，又道：“要不咱們就當(dāng)忘了？人家恐怕都忘了?！?p/> 唐三叔不悅道：“這是昧良心！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說不定高先生的閨女夭折了呢？”

唐家媽知道丈夫這是開玩笑，就笑著拍他：“你倒是有良心，就是黑得厲害！”

老夫妻笑了一陣，唐家媽媽又嘆氣：“話說回來了，這高先生的確有些疏忽。咱們只知道他是松江府華亭縣人氏，卻不知道具體家在哪里。我也從沒聽晚晴提過，你說隔壁那兩孩子會(huì)不會(huì)壓根不知道這事？”

唐三叔想了想，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否則逢年過節(jié)總該走動(dòng)一下吧?！?p/> 唐家媽就說：“且靜靜看著。高家那姑娘比笑笑大兩歲吧？等笑笑該出嫁了，想必高家姑娘更該出嫁了。他們?nèi)羰遣粊碚倚旒?，多半這樁婚事也就黃了，咱們就跟晚晴透個(gè)話，把事定了?！?p/> 唐三叔昂起鼻孔，就說：“那也得咱們家笑笑樂意?！?p/> 唐家媽知道丈夫這又是開玩笑了：笑笑會(huì)不樂意？女兒的一顆春心早就飛隔壁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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