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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兒不為奴 第二百零九章 回去
爆炸過后,碼頭上狼藉一片,空氣中滿是嗆人的火藥味,到處都是正在燃燒的火團。劫后余生的清兵呆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們的耳畔滿是受傷同伴的聲。
??吭诖a頭的大小戰(zhàn)船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爆炸的沖擊,離得最近的幾艘船直接被炸散,使得水面上飄滿船板,落水的水兵抱著木板大聲呼救著。遠處,營區(qū)的大火仍在燃燒,直將整個魚市口映得通紅通亮,隔著十多里地都能看到此處的沖天大火。
參將杜德在親兵的幫助下直起身后,眼前的景象令他如遭雷擊,怔怔的在那喃喃:“完了,完了,水師完了...”
爆炸發(fā)生時被掀上半空的千總郭鐵隆真是命大,他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江里,雖然沒有摔斷骨頭,但卻著實嗆了好幾口水,若不是水性好,只怕這會早喂了江中的王八。爬上岸后,如同杜德一樣,他也在心底冒出“水師完了”的念頭,整個人如落湯雞般沒了魂。
同杜德、郭鐵隆一樣,劫后余生的水師軍官大半都對前程悲觀,營區(qū)失火損不了水師的根基,畢竟水師的身家是船,糧庫的大火也動不了水師分毫,大不了讓廣州再運糧就是,可是碼頭上被沖得七零八落的戰(zhàn)船卻實實在在是水師的命根子,望著那些散了架的戰(zhàn)船,水師上下欲哭無淚。
存放在藥庫的藥子到底有多少。恐怕具體的數(shù)字就是身為廣東水師總兵官的梁標(biāo)相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卻肯定,那就是絕對不會少于萬斤。
自老紅旗水師那會。因長年在海上討生活,不時要和其他的海盜交仗,甚至還要和白皮高鼻子的佛朗機人、荷蘭人交手,這使得梁標(biāo)相十分重視火炮,基本上每艘船上都配了大小火炮十多門,藥子更是有多少囤多少。
憑著船上強大的火力,再加上手下一幫亡命的兄弟。梁標(biāo)相僅用了十年時間就成了令海商口中的“紅旗大盜”,成了過往海船談之色變的大寇。也成了明朝廣東當(dāng)局的眼中剌肉中釘。直至梁標(biāo)相接受清軍招安率領(lǐng)紅旗水師改為清廣東水師前,就連海上最大的海盜鄭家都對他客氣幾分,而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對水師戰(zhàn)力的建設(shè)上,而最根本就是對于火炮的運用。
靠著船上的大小火炮。梁標(biāo)相領(lǐng)著紅旗水師縱橫南洋,不說稱王稱霸,可在南海洋外這一塊,哪家不給他面子,又哪家過路的海船不給他上貢,便是那高鼻梁的荷蘭人不也是照樣交上買路錢,要不然梁爺能讓你們順風(fēng)順?biāo)耐_灣去?鄭家的船隊規(guī)模是大,可還不是照樣和梁爺打招呼,送上平安錢?
久而久之。梁標(biāo)相形成了一個固有念頭,那就是只要船上的炮多,藥子足。不管哪家都不敢與自家為敵,而自家想要打哪個就打哪個!然而,令梁標(biāo)相萬萬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海戰(zhàn)并不是他所習(xí)慣的海上打劫,也不是比炮多藥子足。
新會之戰(zhàn),南明陳奇策部的戰(zhàn)船并不如梁標(biāo)相多??蓞s硬是將廣東水師給打了個大敗,其后同樣實力不如廣東水師的鄧耀利用欽州島的地形打了梁標(biāo)相一個埋伏。這兩仗把梁標(biāo)相賴以起家的紅旗水師老底打個精光,若不是事后他用商船和漁船勉強拼湊三百多條船,這廣東水師早就灰飛煙滅了。
船是湊了三百多條來,每艘船上也都象模象樣的改進了一番,為了讓這些商船看起來更像戰(zhàn)船,梁標(biāo)相也是絞盡臟汁搜刮火炮,不惜代價跟佛朗機人購買了大批紅夷炮,甚至還把原來明軍在珠江上的幾座炮臺都給卸了下來,往平南王尚可喜那報得也是大小炮三百余門,聽著好像一夜之間恢復(fù)了實力,可骨子里廣東水師早就爛了,水手大半都是被強征過來的漁民,原先跟著梁標(biāo)相在海上討生活的海盜早死得七七八八,真正懂水戰(zhàn)的沒幾個
接到尚可喜前往新會沿江攔截明軍援軍的命令后,梁標(biāo)相是硬著頭皮率部開到魚市口,因為先前和明軍水師的兩次戰(zhàn)斗教訓(xùn),他令人將囤積的藥子全部帶上。水師剛到魚市口就叫人從船上卸了幾十門炮到岸上,愣生生的在魚市口弄出來一座炮臺來。梁標(biāo)相對部下們說,一旦明軍水師真的來犯,那水師就全軍迎上,岸上則有炮臺壓制,水陸并制方可擊敗明軍。這道理也對,江上有水師,岸上有炮臺,水陸呼應(yīng),確是能壓制來犯的明軍水師。可不曾想,明軍援軍沒有大舉來犯,卻被一把大火給炸了。
藥庫基本上就建在炮臺里,爆炸發(fā)生時,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那幾十門被從船上卸下的火炮,劇烈的爆炸使得這些火炮全散了架,炮管東一根西一支的散落一片。一些倒霉的清兵剛從大火中跑出,沒等喘口氣就被從天而降的炮管砸中,成了一團爛泥肉。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爆炸真正是一刀插在了廣東水師的命門上,停靠在碼頭上的大小戰(zhàn)船大半都是商船和漁船改裝,這種船的接縫比真正的戰(zhàn)船差得很多,且多數(shù)還是江上跑的船,沒幾艘是能抗大風(fēng)大浪的海船,結(jié)果爆炸后,大部分船只都被掀翻,離藥庫最近的幾艘船則直接被炸翻。梁標(biāo)相的座船是真正的海船,船體十分牢固,可即便如此,也在顛簸中斷了幾根龍柱,好在其余部位還吃著力,一時半會倒也散不了架。
水師上下誰也沒有見過這種規(guī)模的大爆炸,更沒有人見過大爆炸帶來的沖擊和破壞,等到硝煙散盡,還活著的清兵猶未從大爆炸的驚駭中回過神來,一些膽小的清兵已經(jīng)是魂飛魄散的狀態(tài)。
梁標(biāo)相的副將鄭廣和這會蔫得比那些同樣嚇得魂不守舍的親兵還要失神,來來回回的在梁標(biāo)相面前重復(fù)著同樣一句話“大哥,完了,水師完了,全完了!”
梁標(biāo)相本就驚恐不安,鄭廣和這來來去去的晃動和那揪心的話讓他心煩不已,甩手就給了他一耳光,罵道:“慌什么,天還沒塌下來呢!”
“船都炸成這樣了,咱們還能怎么辦?”鄭廣和哭喪著臉,一臉委屈的捂著自己的半邊臉。
“船沒了有什么打緊,只要人在就行!”
說這話的時候,梁標(biāo)相一臉肉痛,見左右親兵都如死了爹娘般,立時狠狠瞪了一眼鄭廣和,怒他亂了軍心。
“大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鄭廣和平日就害怕梁標(biāo)相,見大哥臉色難看,頓時嚇得不敢多說。
梁標(biāo)相沒有回他,而是盯著黑煙隆隆的碼頭看了片刻后,方吐了口氣,咬牙道:“回長洲島!”
“回去?”
鄭廣和一愣,他原以為大哥會說扯帆出海,不想大哥卻是要回去,想到回去后廣州平南王的反應(yīng),他有些遲疑。
梁標(biāo)相掃了他一眼,卻沒有解說什么,直催鄭廣和立時帶人起錨開船。鄭廣和問其他船怎么辦,梁標(biāo)相也顧不得那么多,只要能走的船都跟上,不能開的則留在這里等待天亮,屆時自有人會來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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