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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三零九章 大局為重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戰(zhàn)船在淮河之上輕輕晃蕩,只是對于東齊這艘主力戰(zhàn)船而言,立于其上,輕微的晃動幾乎沒有感覺,而申屠羅常年在水上生活,即使晃蕩更劇烈,對他來說也不會有什么感覺。
段韶雖然氣色不好,但眼眸之中還是帶著一絲光彩。
申屠羅微一沉吟,才道:“殿下,雖然我大齊國都被破,可臣以為,眼下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可走,并非只有依靠北漢一條路?!?p/>
“哦?”段韶立刻道:“大都督,你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復(fù)國?”
“依靠楚國人!”
段韶只以為申屠羅是胡涂了,皺眉道:“大都督是說依靠楚國人?”
申屠羅微微頷首,段韶失聲笑道:“大都督,你……我們與楚國如今是生死之?dāng)?,楚國兩萬兵馬駐守在我們的國都之內(nèi),你說依靠楚國人復(fù)國,本宮……實在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你以為楚國人會退出我大齊國土,將臨淄還給我們?”
“除非楚國人不在乎秦淮軍團(tuán)十萬兵馬的生死?!鄙晖懒_目光銳利:“殿下之前派人與北漢人秘密聯(lián)絡(luò),他們答應(yīng),只要咱們切斷了楚軍的后勤退路,讓秦淮軍團(tuán)困死在定陶,便可以恢復(fù)我大齊的國土,甚至可以割讓一郡之地交給我大齊?!?p/>
段韶頷首道:“正是如此。北漢內(nèi)亂,北堂風(fēng)剛剛登基,朝局尚未穩(wěn)定,秦淮軍團(tuán)如狼似虎,北堂風(fēng)自然擔(dān)心鐘離傲阻擋不住,他這皇帝寶座屁股還沒坐熱,自然不希望這么快就被拉下來。有咱們東齊水師阻斷水師,鐘離傲只要死守防線,不用出戰(zhàn),用不了多久,秦淮軍團(tuán)便可不戰(zhàn)自潰?!?p/>
“可是臣卻擔(dān)心,秦淮軍團(tuán)一旦敗了,北堂風(fēng)還有什么道理會幫我們復(fù)國?”申屠羅皺眉道:“北堂風(fēng)答應(yīng)幫我們復(fù)國,就是因為面臨秦淮軍團(tuán)的威脅,我大齊水師可以幫他們切斷秦淮軍團(tuán)的糧道和后路,只要我們大齊相助,這一戰(zhàn)北漢必勝。他現(xiàn)在用的上咱們,我們提出的條件他自然會滿口答應(yīng),可是秦淮軍團(tuán)真的沒了,到時候他出爾反爾,我們又能如何?”
段韶抬手捻著下巴,若有所思。
“楚國背信棄義,攻破臨淄,我們自然與楚國勢不兩立?!鄙晖懒_正色道:“可北漢人同樣是豺狼之心,殿下,我大齊能夠生存下去的根本,就是北漢和南楚不相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任何一國過強(qiáng),對我大齊都是不利。秦淮軍團(tuán)一旦兵敗,楚國勢必立時衰弱,至少二十年之內(nèi),再無力北上,兩國平衡一旦打破,我大齊即使復(fù)國成功,也必然是大難臨頭?!?p/>
段韶的臉色凝重起來,申屠羅繼續(xù)道:“秦淮軍團(tuán)土崩瓦解之后,楚國的軍力再無法與北漢相提并論,北漢也絕不會錯過這等機(jī)會,在南楚軍力恢復(fù)之前,必然會南下伐楚,而在此之前,北漢人也一定會先吞并我大齊?!?p/>
段韶沉吟良久,才道:“你說楚國人可以依靠,又從何說起?”
申屠羅抬手指著川流不息的淮河道:“殿下,這淮水在咱們手中,秦淮軍團(tuán)的命脈也就等若是抓在了咱們的手里。眼下秦淮軍團(tuán)還能撐下去,無非是指望著我大齊水師撐不下去,淮水糧道重新打開,只要糧道一通,秦淮軍團(tuán)現(xiàn)在的困境立時就能解除?!?p/>
段韶嘆道:“咱們的糧食幾乎告竭,支撐不了多久,水師的兵士們已經(jīng)士氣低沉……!”
“正是。”申屠羅道:“探子得到的消息,秦淮軍團(tuán)在定陶一帶四處征糧,但畢竟有數(shù)萬大軍,還有上萬匹戰(zhàn)馬,這一天所消耗就是龐大的數(shù)目,所征的糧草根本撐不住秦淮軍團(tuán)的消耗,我水師和秦淮軍團(tuán)都是處于糧草告竭之態(tài),一旦我軍糧草率先斷絕,這淮水咱們就守不住。”
“本宮明白。”段韶道:“國都被攻破,水師官兵還能撐到現(xiàn)在,著實不容易,若不是因為有你,大齊水師早就不復(fù)存在。”
“他們都是大齊最忠誠的勇士,和臣一樣,都忠于大齊,忠于殿下?!鄙晖懒_正色道:“可是臣也明白,糧食斷絕,就算臣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阻止水師潰散?!蔽⑽⒁活D,才道:“但眼下卻是有大好機(jī)會,可以改變局面。”
“你是說?”
“一旦會澤的糧倉被焚毀,消息很快就能傳出去。”申屠羅道:“秦淮軍團(tuán)若知道糧倉被毀,即使糧道疏通也無力回天,到時候必然會立時崩潰。”說到此處,申屠羅唇邊泛起一絲冷笑:“鐘離傲知道楚國的糧食被燒了,也就絕不會輕易放過秦淮軍團(tuán)?!?p/>
段韶頷首道:“那是自然,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咱們又堵住了秦淮軍團(tuán)的退路,鐘離傲當(dāng)然要將楚國這支主力兵馬徹底擊潰。”
“楚國朝廷不可能不明白倒是秦淮軍團(tuán)所處的絕境?!鄙晖懒_微壓低聲音:“殿下,如果那時候我們與楚國人談判,讓他們從大齊撤兵,只要他們撤兵,我們就可以從淮水撤走,放秦淮軍團(tuán)一條生路,殿下覺得楚國人會不會答應(yīng)?”
段韶想了一想,道:“楚國自然知道秦淮軍團(tuán)對他們的重要,沒了秦淮軍團(tuán),楚國很可能就會面臨亡國之境,不錯,大都督,到時候莫說讓他們退兵,即使提出其他條件,楚國人也未必不會答應(yīng)?!?p/>
申屠羅眼眸劃過一絲異彩:“殿下是說,我們可以與楚國人談判?”
段韶神情冷峻,道:“我大齊國都被楚國人所破,父……父皇為楚國人所害,到頭來北宮還要和楚國人媾和……!”
“臣知道這并不容易?!鄙晖懒_目光顯出兇狠之色:“楚軍在臨淄為非作歹,先帝被他們所害,這筆賬咱們自然不能忘了。只是……殿下是我大齊的后繼之君,要考慮的是我大齊的前途……!”
齊國國君死在楚軍手中,也正是因為如此,申屠羅一直不好提出與楚國談判。
齊國人如今對楚國自然是深惡痛絕,而楚國對段韶而言,那就是殺父滅國之仇,若是私下里再與楚國談判,即使是為了齊國的利益,但終歸會被人所詬病,如果讓齊國百姓知曉,被情感所左右的百姓們定然會覺得段韶是認(rèn)賊作父。
與楚國談判,必然會損害段韶在齊國人心中的威望,申屠羅知道這一點,對此事自然也是十分謹(jǐn)慎。
“如果這次任務(wù)順利完成,本宮……可以考慮和楚國談判。”段韶沉思良久,終于道:“皇妹還是楚國的皇后,到時候也許她也能幫上忙?!?p/>
“殿下如果真的同意與楚國談判,此事就交給臣?!鄙晖懒_立刻道:“談判事宜,由臣來全權(quán)負(fù)責(zé),殿下不必卷入其中。無論成敗,全都由臣來承擔(dān)后果,殿下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p/>
段韶身體一震,他瞬間就明白申屠羅的意思。
“天下人都知道臣是大齊水師大都督,以大齊水師撤兵為條件與楚國人談判,所有人都會覺得是臣的意思?!鄙晖懒_含笑道:“談判若是成功,我大齊復(fù)國之后,殿下只需要降罪于臣,那么不但不會有損殿下的威儀,而且舉國上下定會贊頌殿下的英明!”
段韶?fù)u頭道:“不行,本宮不會答應(yīng)。就算要與楚國談判,由本宮親自出面,不用……!”
“殿下!”申屠羅臉色冷峻起來:“殿下可知道我大齊立國不容易?我大齊雖然小國寡民,可是在兩大虎狼之國中間,卻還是存活下來,這全都是因為君上英明,百姓擁護(hù)所致。我大齊立國至今,從不加賦,也因此受舉國百姓擁護(hù),殿下自然是知道的。”
段韶微微頷首,申屠羅這才繼續(xù)道:“齊國的百姓需要一個好皇帝,殿下身上,絕不可有任何讓百姓詬病的地方,殿下的威儀,就是我大齊立國之本,絕不容有絲毫的損傷,殿下可明白?”
“可是你若掛上這罪名,那……!”
申屠羅含笑道:“申氏一族受盡國恩,本就是生生世世效忠于君上,莫說名譽(yù)受損,就算真的人頭落地,那也是心甘情愿?!眴蜗ス虻乖诘?,道:“還請殿下成全,務(wù)必答應(yīng)臣的請求!”
“本宮……!”段韶猶豫不定,顯得十分為難。
“殿下若不答應(yīng),臣便不起來。”
段韶道:“大都督,若是……若是這次焚糧成功,本宮……本宮就按你所說,派……派你和楚國人談判!”
申屠羅拱手道:“謝殿下成全?!?p/>
段韶忙雙手扶起,申屠羅起身來,面帶微笑,臉上帶著欣慰之色,道:“殿下大局為重,日后定然是一個大有作為的圣君,我大齊……!”尚未說完,便聽得有人叫道:“岸上有信號,探子回來了!”
兩人忙向南岸瞧過去,只見到岸邊果然有燈光出現(xiàn),那燈光一亮一暗,連續(xù)八下,隔了小片刻,又是一亮一暗持續(xù)了八次。
“來人,放船??!”申屠羅沉聲道。
淮河靠岸邊的水淺,戰(zhàn)船靠過去很容易擱淺,是以從船上放了小舟下去,到岸邊接了探子過來,那人上船來,申屠羅和段韶立刻迎過去,那人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瞧見申屠羅,飛奔兩步,跪倒在地,喘著粗氣道:“大都督,會澤城……會澤城內(nèi)大火沖天,燒起……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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