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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將門 第141章 范仲淹駕到
王寧安要找的人一點不難猜,就是名動天下的范仲淹范相公,河北一團(tuán)亂麻,百廢待興,已經(jīng)折損了以為夏相公,試問能扛起這副擔(dān)子的,除了范仲淹,還能有誰!
王寧安興匆匆找到了歐陽修,把來意一說,誰知歐陽修竟然臉色一沉,猛地?fù)u頭,“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為什么,莫非醉翁忍心看著河北百姓受苦?”
“唉!我說不行就不行,希文萬不能出山?!睔W陽修頑固地?fù)u著頭。
王寧安怒了,“醉翁,我說句不客氣的,你太不夠意思了!”
“王二郎,你不要撒野!”
“我怎么撒野了?”王寧安不服氣道:“眼下河北的亂局,醉翁比我清楚,要想救災(zāi),對外要能抗衡遼國,對內(nèi)壓得住各方,還有陛下信任,諸位相公服氣,除了范相公之外,還有第二個人嗎?自從慶歷新政之后,范相公貶官出京,顛沛流離,年近花甲的老人,幾個月就換一個地方,邠州、登州、杭州、青州!有些人是想活活累死,折騰死范相公。醉翁,你和范相公是好朋友,就忍心看他這樣受苦,而不聞不問嗎?如今夏竦和陳執(zhí)中一死一貶,起用范相公正在其時,為了河北百姓,為了朋友之誼,醉翁,我真是想不出任何理由,要拒絕此議!”
王寧安的一番話,說的歐陽修滿面羞慚。他和范仲淹的感情不可謂不深,當(dāng)年他就是新政的急先鋒之一。
偏偏又因為他上了一篇《朋黨論》,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豬隊友,把一群老朋友都給坑了。作為新政的靈魂人物,范仲淹更是顛沛流離,被弄得慘兮兮的。
歐陽修當(dāng)然心疼范仲淹,也想幫老朋友一把,可問題是老范這時候跑到河北,福禍未知??!
好容易當(dāng)年的頭號大敵死了,會不會讓人以為慶歷諸君子又想卷土重來?
放在以往,歐陽修或許興奮地拍巴掌,可是在六藝學(xué)堂任教,每每反思以往,歐陽修也清楚,他們當(dāng)年的那一套不成!
如果硬干只會像夏竦堅持回河一樣,不但自己身敗名裂,還會禍國殃民。
非要把范仲淹推到前面,承受各方攻訐,沒準(zhǔn)他又一次害了老朋友,歐陽修是萬萬不能干的。
“王二郎,難道非要希文兄嗎?別人就不成?”
王寧安翻了翻白眼,“威望足夠的相公里面,有誰是真正不惜身,不在乎名利的?我能想到的只有范相公,有他在文官沒法難為我,陛下也會放心。沒有范相公,我是不會隨便出手的?!蓖鯇幇猜冻鲅┝恋陌籽?,無奈笑了聲,“雖然我看不起夏竦,但是我必須承認(rèn),他把我嚇到了。你們文官發(fā)起狠來,太可怕了,我必須保住自己的小命,如果醉翁不愿意幫忙,我也不勉強,告辭了?!?p/>
說完,王寧安起身就走,瀟瀟灑灑,不留一片云彩。
“等等?!?p/>
這回輪到歐陽修猶豫了。
“若是老夫沒理會錯,你是讓范相公當(dāng)個牌位,下面的事情都交給你?”
王寧安咧嘴笑了笑,“也不能這么說,還要范相公總攬大局,替我把把關(guān)?!?p/>
“哼!”
歐陽修哼了一聲,暗罵自己糊涂。王寧安是什么人,這小子是個放權(quán)的人嗎?就算范仲淹過來,最多也就是和自己在六藝學(xué)堂一樣,掛個名而已,實際運作都會落到王寧安手里。
被人架空了,會不會很不高興?恰巧相反,歐陽修是心滿意足,不用管具體的事情,也不操心,也不費力,安享晚年,比什么都好。
范相公也年過花甲,身體很差,經(jīng)不起顛簸,該讓他休息休息了。
“成了,這事我答應(yīng)了。”
歐陽修說干就干,立刻寫了一封親筆信,交給了范純?nèi)?,讓他帶給老父,無論如何,勸說范仲淹到河北來。
隨后,他又寫了封信,讓人送到京城,交給富弼,讓富弼保薦范仲淹出任河北東路都轉(zhuǎn)運使。
說來也是幸運,韓琦出京了,如果他在,未必會幫忙,可富弼是道德君子,敦厚仁慈,范仲淹這幾年受了太多苦,替他們擋了多少明槍暗箭,幫老相公一把,也是朋友之誼。
富弼點頭了,當(dāng)然他說了不算,還要其他幾位相公點頭。
先說西府這邊,樞密使龐籍雖然主張和范仲淹不一樣,但是不妨礙他對老范的欣賞,更何況樞密使管軍,轉(zhuǎn)運使的任命還要看昭文相。
文彥博是個有魄力的人,他剛上任,就提出裁軍8萬的主張,大宋朝的冗兵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龐籍是支持文彥博的,
老文甩開膀子,擼起袖子,要猛沖了。擋在他面前的是龐大的將門,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集團(tuán),文彥博也有點老虎吃天,無從下嘴的感覺。
這時候起用范仲淹,正好讓他吸引火力。
東西二府的相公一致點頭,就剩下一關(guān),那就是趙禎!
身為皇帝,趙禎一直對范仲淹有所虧欠,當(dāng)年他是何等求賢若渴,積極支持范仲淹施行新政,唯恐變法不夠徹底迅猛。
可是當(dāng)發(fā)現(xiàn)問題之后,他又虎頭蛇尾,叫停了變法,把范仲淹貶出京城。
一年之間,豬羊變色,身為皇帝,臉上發(fā)燒啊!
他多少次想起用范仲淹,奈何老范的威力太大了,趙禎也不敢輕易觸碰,生怕再惹出來無休止的黨爭。
好在機會來了,趙禎懷著激動的心情,下旨意召范仲淹進(jìn)京。
十月份,天氣已經(jīng)很涼了,范仲淹輕車簡從,在兒子范純?nèi)实呐惆橹?,回到了闊別五年的京城。
再度看到高大的汴京城墻,看到車水馬龍,繁花似錦,范仲淹感慨萬千。
坐在馬車?yán)锩?,老頭子緊閉雙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進(jìn)京第二天,就被趙禎召入宮中,君臣見面。趙禎都嚇傻了,才五年的功夫,范仲淹須發(fā)皆白,臉上、手上滿是老年斑,皺紋一道挨著一道,老得不成樣子。
“唉,范愛卿,朕愧對你??!”
范仲淹連忙施禮,“陛下春秋鼎盛,老臣十分歡喜,老臣不過是殘命一條,不值得陛下如此??!”
君臣兩個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有聊不完的話題,一直到了掌燈時分,范仲淹才離開皇宮。
他在宮里的這段時間,對好多人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文彥博怒氣填胸,坐立不安,他是真想不到,范仲淹的圣眷如斯!
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憑白樹了個大敵。
老范回來了,會不會搶走自己的位置,卷土重來,再搞什么新政變法?
無數(shù)人夜不能寐,范仲淹倒是睡得很好,他早就想通了,放開了,江湖和廟堂,沒有什么區(qū)別。
三日之后。趙禎下旨,任命范仲淹為河北諸路都轉(zhuǎn)運使,負(fù)責(zé)賑災(zāi)撫民事宜。
范仲淹像是一顆流星,來得快走得也快。
他離開了京城,許多人終于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堯夫,你在六藝學(xué)堂也有些時間,可有些感受?”
范純?nèi)蕮狭藫项^,“孩兒不敢說。”
“講,別婆婆媽媽的?!?p/>
“是,孩兒覺得六藝學(xué)堂不像是一個書院?!?p/>
范仲淹笑道:“那像什么?”
“像個演武場?!狈都?nèi)拭摽诙?,“王寧安倡?dǎo)知行合一,要求學(xué)生有真本事,他給學(xué)生加了實踐課,讓他們真正去管理幾十戶的百姓,帶著百姓建房子,安居樂業(yè)。那幫小子都漲了不少本事,日后要是考中進(jìn)士,到了地方上,也不至于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了。”
范仲淹瞇縫著老眼,仔細(xì)聽著,演武場,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兒,先實驗一番,然后再推而廣之……范仲淹似乎抓到了關(guān)鍵。
慶歷新政,就敗在了沒有一個演武場,事先預(yù)演一下??!
知行合一,四個字價值萬金!
“老夫還真想見見王寧安,看看他究竟多厲害,能把一貫白目的歐陽永叔都給調(diào)教出來了!”
范純?nèi)收讨懽优阈Φ溃骸暗?,王寧安一定讓你大吃一驚的?!?p/>
經(jīng)過十天的功夫,范仲淹終于趕到了滄州,他沒有停留,直奔六藝學(xué)堂,走到了半路,就聽說捕鯨船隊回來了,都停靠在碼頭。好大的鯨魚,足足十幾頭,跟小山似的,好多人都去看熱鬧了。
“鯨魚,就是老百姓說的海龍吧。”范仲淹笑道:“去看看吧,老百姓沒糧食,能吃口龍肉也不錯?!?p/>
范純?nèi)试缇桶崔嗖蛔『闷嬷?,父子兩個的馬車快速到了港口,站在遠(yuǎn)處眺望,果然鯨魚個頭驚人,在碼頭上有專門的木架子,上面安裝滑輪,用繩索捆住鯨魚,然后幾十個工人一起動作,才把鯨魚弄到了岸上。
立刻有人跑過來,將鯨魚分割開,一時間鮮血遍地,腥臭刺鼻。
突然,有百十幾個大漢,有人還打著赤膊,手里拿著棍棒,從人群中殺出,沖到屠宰鯨魚的工人旁邊,背起鯨肉塊,轉(zhuǎn)身就跑。
工人攔阻,他們會揮動木棒,把人打倒,好幾個工人都受了傷。
他們這么一沖,碼頭立刻亂了,成百上千的百姓都跟著沖了過來,搶奪鯨肉,更有人捧起一大塊肉,張嘴就啃,滿口都是鮮血,臉上卻無比滿足,終于嘗到了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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