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二十五章 邀請

同一片夜空下，一襲白衣堵住了在斗技場大殺四方的魔教教徒黑魔王，黑魔王早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存在，一路轉(zhuǎn)彎抹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沒有甩開對方，反而被逼到了墻角里，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感覺整條巷子在快速結(jié)冰。

黑暗的巷子，光從巷口射進(jìn)來，將白衣的女人映照的無比偉岸，“你是……蜀山的人？”

“明月峰——冷宮月！”

“素有耳聞，想不到厲害到這樣的地步，能將我逼入絕境?！?p/> “你故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是怕我找到你們的老巢吧。”

“你很聰明?！?p/> “為何不引誘我過去，來個甕中捉鱉呢。”

“這是圣教行事的一貫作風(fēng)，沒有為什么。”

“你不會覺得自己能夠?qū)Ω段野?！?p/> “久聞冷宮月冷若冰霜，不喜言談，怎么你的話這么多的。”

“我不是不喜言談，是不喜歡無聊的言談，對你不同，因?yàn)橐谀闵砩系玫接杏玫那閳??！?p/> “得不到的，圣教門人身上沒有情報，只有死亡?！?p/> “下山之前學(xué)會了一項(xiàng)不錯的秘術(shù)，可以在你身上試一試?！?p/> “什么秘術(shù)?！?p/> “探夢之術(shù)，聽說過嗎?！?p/> “傳說能夠窺探他人記憶，篡改他人記憶的蜀山秘法？”

“要施展探夢之術(shù)有兩個條件：一施法對象必須處于不能抵抗的狀態(tài)；二施法對象不能死亡。剛好，這兩個條件我都可以達(dá)成?！?p/> “你太小看圣教的人了?！?p/> “試試就知道?！?p/> “去死吧！”話音未落，黑魔王已然雙手持血劍上舉達(dá)到最高，再奮力刺下，按照之前與萬妖王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他這一劍刺入地面是發(fā)動法術(shù)的起手式，之后會有巨大骷髏從地底爬出，會有血劍劍罡從地底射出。

然而，這一次他失算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沒能在戰(zhàn)斗中將得意的法術(shù)施展出來，因?yàn)閳?jiān)硬的寒冰已然將地面凍結(jié)，更甚之像活物那樣蔓延到血劍劍刃上，蔓延到黑魔王的身體上，將他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懼完完整整的保留下來，冰層凍結(jié)速度之快甚之讓黑魔王連自爆的咒語都無法念誦。

冷宮月一步步地走過來，目光平淡如常：“我的話確實(shí)很少，多費(fèi)些唇舌只為了讓寒冰從地底透過去！

從你走入死巷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jīng)是死路一條了?！?p/> 冷宮月一手拿雪塵，一手持印，口中念念有詞：“申戊亥辰未午巳寅巳午未——仙法探夢之術(shù)！”

一道道光影從黑魔王的腦海中提取出來，在競技場上叱咤風(fēng)云大勝萬妖王的黑魔王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在冷宮月面前連一絲抵抗的能力都沒有。一幕幕生前的光影像連環(huán)畫似的出現(xiàn)在虛空下，這一幕與黑衣人當(dāng)年以仙法消去冷宮月的記憶如出一轍，不一樣的是，冷宮月此舉不是為了消除黑魔王的記憶，而是要探索他的記憶從中找到有利的信息。

施展探夢之術(shù)是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據(jù)說如果經(jīng)常窺探別人的記憶，自己的記憶也會被擾亂。

下山之前，冷宮月從師父納蘭明珠那里學(xué)習(xí)到了這項(xiàng)蜀山秘術(shù)，這是她第一次使用，已能夠流利的施展，黑魔王的記憶連環(huán)畫似的放映，冷宮月全部看在眼里，正看得出神，忽然感受到一絲危險，下意識地躲閃。

“刷！”一道血紅的劍罡飛來，斬掉冷宮月的幾根黑發(fā)，“砰！”撞擊在黑魔王的身上將他攔腰斬?cái)唷?p/> 氣息一斷，生前的記憶立時消失了。

冷宮月穩(wěn)住身形，往站在巷口的人影望過去，現(xiàn)在她在巷子里，而敵人站在巷子外面。

“你是誰！”

回答她的是一連三道血色劍罡，那人站在巷口往前揮劍，每一劍都威力巨大。

“滄浪”一聲，雪塵劍出鞘，威力比過往大了何止一倍，整個巷子在雪塵劍出鞘的劍光中陷入深層次的凍結(jié)，那人斬出的三道血色劍罡被雪塵劍出鞘的劍波掃中，全部凍結(jié)成冰塊，無力落地碎的七零八落。

冷宮月單手持劍高高飛起到達(dá)三米高處，轉(zhuǎn)為雙手持劍凌空劈斬，“砰！”整個巷子都被斬碎了，疾襲的寒流凍結(jié)了巷子外面的房屋，幸虧這里沒什么人，否則不知道有多少無辜者要因此遭殃了。

冷宮月歸劍于鞘走到巷口，看著凍結(jié)的敵人，冷冰冰地道：“說不定你能帶給我更多有用的信息?！闭氲诙问┱固綁糁g(shù)，卻忽然察覺到了什么，解開冰封露出那人的腦袋，赫然發(fā)現(xiàn)僅僅是一具干癟的尸體。

“拜鬼宗——操尸之術(shù)！那么強(qiáng)大的劍罡居然只是一個分身使用出來的？”又一次探查左右確定沒有人存在，冷宮月放棄了，駕馭仙劍往天上去了，“早晚將你揪出來！”

她一襲月白駕馭雪塵神劍往天上去了，劍上散發(fā)淡淡熒光，像是嫦娥奔月好不美麗。在她離去后不久，一個籠罩在黑暗中的影子在巷子最深處顯露出來，邪惡的笑：“又見面了，冷宮月！”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毕崎_窗子，看著屋外下起的小雨，白羽取消了前去拜訪虎姐的計(jì)劃。

雕欄玉柱，紙醉金迷，金陵城的屋脊大多是用堅(jiān)硬的紅木搭建而成，挺拔肅穆，屋脊上雕刻著負(fù)責(zé)站崗放哨，驅(qū)邪避兇的各種動物，有鷹有狐貍有龍有虎。

鳳凰客棧自然雕著鳳凰，虎姐大概以此預(yù)示自己將要涅槃重生。

虎姐的身上潛藏著魔怪，白羽只看一眼便知道了，和萬妖王體內(nèi)的三頭金烏如出一轍，這說明虎姐多半是通天教的人，明知如此，白羽還是要去探探她的虛實(shí)，為了得到更準(zhǔn)確的情報。

金陵城啊，從遠(yuǎn)處看的第一眼就覺得妖氣沖天，煞氣逼人，這里一定隱藏著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需要一一挖出來才行。

方白羽在想，無論是通天教還是魔教都不是善類，如果自己的行動被發(fā)現(xiàn)了要不要和他們正面起沖突呢，掌教交代的任務(wù)是收集情報，貿(mào)然爆發(fā)沖突會不會打草驚蛇呢。

白羽顧慮很多，白羽思考很多，白羽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是葉飛處理這件事情他會怎么做。

這一路下來，聽到了關(guān)于葉飛的種種傳說，甚至聽說，當(dāng)今人國皇帝已將道教尊為國教，享受和佛宗同樣的待遇。和蜀山齊名的佛宗被葉飛一個人攪得不得安寧，閉門不出，如此壯舉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得不承認(rèn)，葉飛似乎真的比自己強(qiáng)一些。在蜀山之上他是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窺破炎天傾陰謀，將他擊敗的人；在人國境內(nèi)，葉飛以一己之力打的佛宗閉門不出，真是厲害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一架車輦由遠(yuǎn)及近，八馬拉乘，幾可攔路，車夫是一個年輕的帥哥，雨下仍精赤上身。車輦由遠(yuǎn)處來到了鳳凰客棧的門口，從上面跳下來一個丫鬟，“交代的都記住了嗎！”聽聲音有些熟悉，白羽隱約猜到了車輦主人的身份。

“記住了主子！”小丫鬟長相清秀，在雨中回答了主人的問話，這才撐開油傘遮雨。

“去吧?！?p/> 白羽關(guān)上了窗子，聽丫鬟走入客棧，“嘭嘭嘭”往樓上來了，他猶豫要不要躲，遲疑間敲門聲已經(jīng)響起：“公子，有人要見你?！?p/> 方白羽站在原地躊躇良久，最終過去開門，“吱鈕”門開了，白羽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丫鬟，明知故問道：“你是？”

“公子，我是虎府的丫鬟，我家主子邀您去府上一聚。”

“你的主人是？”

“金陵城虎姐?！?p/> “是她啊?！卑子鸪烈鳎匀辉讵q豫到底要不要去見對方，良久，方作出決定，“你在門外等我，我收拾一下和你過去。”

“好的?！?p/> 白羽關(guān)上了門，卻又有了猶豫，猶豫要不要把柳鶯鶯和冷宮月一起喊上，想了想，決定叫上她們。

打開門走出來，白羽和守在門外的丫鬟打了個招呼，徑直走到鶯鶯師妹的房門前，輕輕叩門，見沒人應(yīng)聲，便輕喚道：“開門啊，鶯鶯師妹，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p/> 又過了片刻，屋里面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白羽哥哥，人家在睡覺呢，困死了都要，有什么話等人家睡醒了再說哈，要不你進(jìn)來陪人家一起睡吧?！?p/> “那還是算了，你睡吧哈。”白羽吃了個閉門羹，柳鶯鶯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女人，口口聲聲說喜歡白羽卻一點(diǎn)不在意他的感受。

白羽又走到冷宮月門前去敲她的房門，敲了幾聲無人回應(yīng)，聽小二敘述才知道冷宮月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白羽站在原地?zé)o奈苦笑，和這兩位姑奶奶一起旅行，真是有苦自知。

穩(wěn)了穩(wěn)心神，白羽望向小丫鬟，后者從他打開門的時候開始，便一直不敢正眼看他，“帶我去你家主人那吧?！?p/> “好嘞，您跟我來?！?p/> 在小丫鬟的指引下，方白羽徑直穿過大廳，走到鳳凰客棧的門口，丫鬟為他撐傘引著他走向八馬拉乘的車輦，到了近處，一根水晶煙桿從雪白的幔子里伸出來，掀開的縫隙中露出虎姐精心保養(yǎng)的臉：“方公子快上車吧，人家府上已經(jīng)備上了上好的飯菜?！?p/> “你怎知我沒用過早膳。”

“這金陵城里有幾件事情是我虎姐不知道的?！?p/> “勞你費(fèi)心了。”

“客氣什么?！?p/> 車夫跳下馬車，跪在雨中給白羽當(dāng)臺階，方白羽猶豫了一下，最終踩著他的后背登上了馬車，掀開車簾，看到虎姐風(fēng)情萬種的臉，“你好啊，虎姐。”

“早上好，公子?！币子鹎皝淼难诀邊s沒有一道進(jìn)來，和全身濕透的馬夫一起坐在車廂外，駕著馬車離開了。

馬車啟動的時候白羽足下一個踉蹌，身子一歪栽倒在虎姐懷里，對方非但沒有抗拒，反而喜笑顏開，一雙鳳眼在白羽身上流連，禮貌地道：“公子請坐。”

方白羽整整衣服，坐到虎姐對過，坐穩(wěn)后透過車簾被風(fēng)吹起的邊角，他看到年輕車夫因?yàn)樵谟曛邢鹿?，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p/> 馬車行駛起來，白羽和虎姐面對面坐著，虎姐的臉上掛著壞壞的笑，目光像蛇一樣在白羽身上舔舐，白羽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主動挑起話題道：“偌大的金陵為你一個婦道人家支撐，很辛苦吧?！?p/> 虎姐目光一變，深深允吸水晶煙桿，吐出讓人迷失的煙霧，“辛苦是自然的，但這感覺并不壞。”

“執(zhí)掌一方，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感覺自然是很不錯的?！?p/> “我啊出身不好，能混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不容易的?！?p/> “往上爬一定很難?！?p/> “總歸是苦盡甘來你說是吧?！?p/> “能熬出來便是好的，不知有多少人倒在奮斗的路上?！?p/> “如此說來，我還算幸運(yùn)?！?p/> “吉人自有天佑。”

“方公子，你可真會說話?！?p/> “謬贊了，我也是深有體會。”

“怎么，公子也有相同的經(jīng)歷？”

“為了尋仙，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唉，這世上，想要得到些什么，總要付出的更多。咱們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虎姐深深吸允煙嘴，“我叫你一聲羽弟，可好?！?p/> “這稱呼再合適不過?！?p/> “哈哈哈，羽弟?！?p/> “虎姐?！?p/> “羽弟?！?p/> “虎姐?！?p/> “羽弟，你想不想來一場姐弟戀?！?p/> “額……”

“臉紅什么，開玩笑的。”虎姐屁股抬起，坐到了白羽身邊，坐過來的時候空間中的狐臭味一下子濃烈了十倍，擾的白羽一陣意亂情迷，這味道不知是虎姐天生的還是她有意噴灑的，聞起來臭臭的，但不覺得討厭，還能勾起人潛在的欲望。

虎姐坐過來，距離白羽不過一拳距離，白羽透過裹住眼睛的月白緞帶觀瞧她，看虎姐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繡金鳳的錦袍，袍子的開叉幾乎到腰了，她身體每動一下，白羽的心跳就劇烈加速一次。

虎姐身上掛滿珠光寶氣，瑪瑙項(xiàng)鏈珍珠項(xiàng)鏈翡翠項(xiàng)鏈從長到短依次掛在脖子上，右手手腕帶著純金的手鐲，手鐲表面雕刻兩女戲水圖，左腳腳踝上拴著根紅繩，惹人遐想萬千。

她一坐過來，車廂內(nèi)的氣氛立時變得曖昧起來，令方白羽如坐針氈，躲了感覺不太禮貌，不躲又不是自己的性格，陷入兩難的境地。

“別光說人家了，白羽公子你是從哪里來的，來這金陵又是有何目的啊?！?p/> 虎姐情意綿綿地靠過來，隨口提出的問題卻讓白羽生出一絲警覺，他馬上意識到對方是在借機(jī)試探。心里面深深地嘆息一聲，暗道：“唉，像虎姐這樣的人，就連一顰一笑都是些逢場作戲的手段，沒有真心實(shí)意的。”

白羽任憑虎姐靠在自己肩上，假裝被其迷的神魂顛倒，說道：“不瞞你說，我和兩位師妹正在四處游歷，恰巧路過此地。”

“哎呦，只是恰巧路過啊，不是專程來看人家的？”

“你說笑了，你我又不認(rèn)識?！?p/> “不知其人，還不知其香嗎。”

“你說笑了?！?p/> “白羽公子，你這個人不老實(shí)呢?！被⒔闵斐鲆桓嗍[手指摁在白羽的太陽穴上，后者戲演到底，假裝一副享受的樣子身體向后仰，趁機(jī)遠(yuǎn)離了她。

虎姐在白羽身上施展的是她引誘男人的那一套功夫，欲拒還迎，忽冷忽熱，忽近忽遠(yuǎn)，充分撥動男人心中的小野草，讓男人心里面越來越癢，卻哪里想到，白羽早已經(jīng)看穿一切，完全是在逢場作戲的配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方公子，你覺得人家怎么樣啊?！敝v兩句緊要的，講兩句無關(guān)痛癢的，虎姐講話的水平極高。

“很好啊?！?p/> “說心里話嘛。”

“真的很好?！?p/> “你都不看人家，怎么就說人家很好，敷衍人家啦。?！?p/> “好不好不是眼睛看的，是用心體會出來的?！?p/> “你可真會說話?！币撃樒さ暮穸龋子鹫娴暮腿~飛沒法比，如果是葉飛在此，一定好一番稱贊將對方夸蒙了再說，之后的事情自然就好辦了。白羽不是，白羽雖然也說了不少好話但基本都是虎姐說一句他答一句，主動性上差了太多，顯得有些敷衍，葉飛和方白羽的處事風(fēng)格真的相差太多。

“吱鈕！”馬車停下了，丫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爸髯樱搅恕！?p/> “知會府上多出來些人，別弄濕了主子我的衣服?！狈愿劳晗氯?，虎姐重新望向方白羽，豐滿的嘴唇勾勒起迷人的笑。

方白羽回之以笑，兩人以笑對笑就這樣面對面看著，不一會兒工夫，車簾被掀開了，撐傘的丫鬟從外面探出頭來：“主子，下車吧。”

“好?！被⒔惆沓隽塑噹?，踩著車夫的背站穩(wěn)地面，轉(zhuǎn)身對車內(nèi)道：“公子，下車吧。”聲音軟綿綿的，聽的人骨頭都酥了。

方白羽同樣矮身出了車廂，才看到車外面早已站了一整排人，從大門口一直排到院子里面，每人撐著一把油傘，形成一條遮風(fēng)擋雨的道路，虎姐有丫鬟撐傘，笑瞇瞇地向白羽白羽伸出右手，后者短暫的猶豫后搭住她的手下車去了，和虎姐在同一把傘下，兩人緊緊挨著，虎姐有意靠近，白羽無處躲藏。

兩人站在傘下，丫鬟站在傘外為他們掌傘，就這樣施施然地踏上臺階走入虎府，丫鬟收了傘，兩人順著傘路往前去了，負(fù)責(zé)撐傘的全部是年輕的男子，精赤上身，深色馬褲，一條柔軟的絲絳系在脖子上，站在雨中，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虎姐走到哪里，站在那里的人必會底氣十足地說一聲：“主子好！”

“主子好！”

“主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