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夢路 第五百七十三章 班師

東夷之戰(zhàn)，天命眷顧還不怎么明顯。

甚至，按照方元記憶里的大勢，商朝還能綻放出無與倫比的輝煌，獲得勝利，這可以說是最后的余輝與氣數(shù)了。

而到了真正周伐商的時候，那便是大廈將傾，無法挽回。

原本，按照方元與兵主蚩的想法，就是在東夷之戰(zhàn)時，趁著天命還未徹底傾斜之際，削減對方的實力，最好女媧親自下場，逆勢而為，他們豁出去也會在這里重創(chuàng)女媧，增加將來的變數(shù)。

但這次，女媧地主神只是之前略微出手，試探了下天意之后，便再無絲毫舉動，令方元與兵主蚩都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與此同時，心里也是大凜。

懂得克制的敵人，才最為可怕！

此時優(yōu)勢環(huán)境之下，女媧未曾出手，他們就得面對周商之戰(zhàn)時期，巔峰狀態(tài)的女媧！

“當(dāng)然……也不一定非要如此，無論何種情況，我們都應(yīng)該是坐視者，坐看凡人間的力量爭奪，符合大勢，不到最后關(guān)頭不出手，甚至到了最后關(guān)頭，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出手……”

方元默默思索著，卻是對于這種爭斗，略微有了一些明悟。

“神祗的斗爭，是凡人間斗爭的延續(xù)……此時，我就應(yīng)該立即催促王子盤回師，以盡量爭取氣數(shù)，偏轉(zhuǎn)天命！”

在他布局以來，雖然大勢未變，但諸多細(xì)微之處，卻是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如，這次東夷之戰(zhàn)，不僅成果輝煌，并且商軍還未曾有多少折損。

如果這一大批精銳力量能立即班師，加入到后來的商周之戰(zhàn)中，那結(jié)局如何，還當(dāng)真難以預(yù)料。

想到這里，方元不由將目光轉(zhuǎn)向戰(zhàn)場。

夕陽西下，金黃色的草原上，殘兵與尸骸密布。

大商將士們興奮呼喝著，將自己搶掠到的俘虜用草繩串成一圈。

這些都是奴隸，他們的戰(zhàn)功與私人財產(chǎn)！

原本的商朝軍營之內(nèi)，更是歌舞升平，大量的酒肉被端上案桌，王子盤與卿大夫們共飲，酣暢淋漓。

忽然間，蓋聶上前，向王子盤祝酒，同時在他耳邊低語：“盤王子，按照我老師的傳言，西周國已經(jīng)成為心腹之患，出兵伐商，若您不立即回去，立即就會有著大禍！”

“什么？”

王子盤渾身一個激靈，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諸位！”

他‘啪’得一聲，放下酒爵，看著下方的卿大夫們：“我意……立即收兵回歸！”

“什么？”

這個宣告頓時如同旱地驚雷，令整個營帳一下安靜下來。

“請恕吾等失禮！”

最終，一個卿皺著眉頭：“王子為何出此言？”

“我受到線報，西周國意圖不軌，已經(jīng)出兵攻商！”

王子盤一咬牙，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不可能！”

“商邑軍報之中斷無此言！”

諸多卿大夫紛紛出口：“若只是蓋聶此人的一面之詞，那也太難以令人相信了！”

王子盤望著這一幕，只覺得青筋暴起。

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些人為什么不情愿立即班師。

畢竟，這個戰(zhàn)場，還有后面的城邑，以及看管奴隸，都是大有油水的事情。

哪怕他是統(tǒng)領(lǐng)的方伯，要整個大軍放棄一切，急行軍回商朝，恐怕下面的兵卒也不會聽命，而是立即跳反！

但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蓋聶的傳言警告之后，王子盤就覺得眼皮直跳，一種敏銳的直覺，令他立即就相信了蓋聶的說辭。

‘可惡……一群蠢蠕！豈不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商邑出事，爾等就算獲得再多的金玉與奴隸又有何用？’

王子盤氣得三尸神暴跳，但卻不能與這些權(quán)貴翻臉。

若是方元在此，必定立即就會明白，是天命大勢開始起效了。

東夷之戰(zhàn)，是大商最后的余輝，此戰(zhàn)之后，原本的天命立即轉(zhuǎn)移。

表現(xiàn)在這些權(quán)貴身上，則是五蘊皆迷，使人迷醉，做出諸多利欲熏心的決定。

“既然是王子所命，吾等自當(dāng)尊崇！”

這時，一個大夫怒拍著桌案：“爾等如此推三阻四，是想作反么？”

諸人一看，乃是大夫廉，在他背后，惡持著長戟，虎視眈眈，頓時沉默不語。

這個廉雖然只是上大夫，但立功甚多，回去之后必然可以晉升卿族，與國同休，并且，其子更是勇冠三軍，此次陣斬東夷王，乃是首功！

有著他出面，原本貪婪的情緒略微冷靜下來，諸人又感覺有些奇異。

此時，在財富與可能的危險之間，就有些取舍不定。

“這樣吧！”

經(jīng)過著短暫的對峙，也足夠王子盤將一切考慮清楚。

他想了想，拋出了一個決定：“我只帶五萬人班師，剩下的人馬，就留在此地，看守俘虜，收復(fù)失地，但不能攻入東夷，如何？”

這次東夷大軍潰敗，實際上，就是殺入東夷境內(nèi)，也必勢如破竹。

但王子盤為求穩(wěn)妥，自然不愿如此。

“怎么樣？有誰愿意跟我一同回商邑？”

王子盤面色變冷，俯瞰而下，身為王子的威嚴(yán)散發(fā)出來，頓時令之前聒噪的卿大夫們低垂下頭。

“吾愿往！”

大夫廉第一個站起，旋即是惡，還有幾個原本的王子一派。

見到這一幕，幾個將領(lǐng)也有些遲疑：“那我們的戰(zhàn)功與俘虜……”

“放心，這些會直接記錄在案，一樣都不會少！”

王子盤一揮手：“以吾之名作保！”

“既如此，我等愿意聽從王子吩咐！”

幾人不再遲疑，直接拜下。

“我等甘為王子犬馬！”

這時候，又有一個大夫跳出來，阿諛之詞不斷，而王子盤越聽越不對味：‘他們……這是將我當(dāng)成準(zhǔn)備以兵勸進(jìn)的亂臣賊子么？真是……’

不過不得不說，任何領(lǐng)兵在外的大將忽然帶著大軍回返，若是不出大事，才真正奇怪。

一念至此，王子盤心里一個念頭浮現(xiàn)，化為寒意，籠罩全身：“若這次……只是驚弓之鳥，商邑?zé)o恙……那我……”

很顯然，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帶兵的王子無異于政治自殺，絕對會被商王圈禁起來，再也無緣王位！

一時間，就連王子盤都開始遲疑。

‘這就是天命的反噬么？果然濃烈！’

方元來到軍營上空，看到的就是這幕，不由嘆息一聲：“兵主蚩……這次就看你的了。”

兵主蚩并未說話，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卻是降落而下，殷紅如血。

“切記你的承諾！”

祂望了方元一眼，身形漸漸變淡，顯然之前的消耗十分巨大。

“放心！”

方元點點頭。

所謂的承諾，自然是讓惡的后代坐上天下人的位置。

實際上，在原本的歷史中，即使玄鳥之嗣能夠重新奪回天下，但秦國的君主，卻是惡來兄弟的后代，并非他的直系。

但兵主蚩既然想讓巫族掌握天下，自然得支持惡上位，這就必須逆轉(zhuǎn)原本的命運，自然而然被綁上了方元的戰(zhàn)車。

此時，軍營內(nèi)的王子盤卻是渾身一震。

‘若是此事為真，我回去救駕，乃是建立不世奇功，哪怕為假，我攜大勝之威，為什么不能趁機逼宮呢？父王在位，民怨沸騰，若換成我來，必休養(yǎng)生息，鞏固大商天下！’

一個念頭，宛若火焰一般，在王子盤心里熊熊燃燒著。

當(dāng)然，這個是最深沉的隱秘，誰都不能說。

他當(dāng)機立斷地一揮手，做下了決定：“既如此，你們清點出五萬精銳，明日一早，隨我班師！”

“成了！”

方元見著這幕，點點頭，落在了一處密林中。

在一株枯木之下，兩只銀狐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嬉戲，而是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

“大白小白，出了何事？”

方元只是瞥了一眼，頓時就問著。

“大哥哥……”

一大一小兩只狐貍跟方元混熟之后，發(fā)現(xiàn)這個人類跟之前的人不一樣，倒是培養(yǎng)出了一些感情。

此時趴伏在地上，兩個穿著素白衣衫的少神就浮現(xiàn)出來：“我們接到妖族傳訊，要我們妖族盡力協(xié)助西周，獲取功德，這是女媧娘娘的圣旨！”

“妖族么？”

方元點點頭，知道女媧乃是百靈始祖，一言號令天下妖族，也是正常。

雖然經(jīng)過夏朝的大戰(zhàn)，曾經(jīng)的大妖還剩下幾頭不清楚，但隨便出來一頭，都足以翻天覆地。

“此世妖族，似乎善于弄水……夏朝時代，就經(jīng)常引起各地水患……不得不說，這當(dāng)中又有一個有趣的聯(lián)想呢?！?p/> 方元望著商邑的方向，神情有些古怪。

記得前世牧野之戰(zhàn)有著記錄：“會于牧野，罔有敵于我?guī)煟巴降垢辏ビ诤笠员?，血流漂杵?！庇衷疲骸拔渫跄烈埃瑢崜崽煜隆！?p/> 這一戰(zhàn)打得十分慘烈，甚至有著成語——流血漂杵！

杵，乃是戰(zhàn)車上的兵器，哪怕是木制，要想浮起來，那也要血流成大河一般，簡直是扯淡！

但如果將這一幕轉(zhuǎn)換一下呢？

“有著妖族助陣，西周必發(fā)洪水，血液染紅長河，浮起木頭棒子就有可能了……”

方元瞬間把握住了幾絲大勢與脈絡(luò)：“因此，西周會用水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