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2420 終章與序曲

“你是什么心情？”

林三酒鼻腔仍透不進氣，眼淚倒是止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在夢里竟會為一個陌生人哭得頭腦昏沉；乍一聽女媧的問話，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還用問嗎，自己一看就很難過吧？

女媧倒是很耐心。

“自己的能力，即將為你創(chuàng)造出一個世界，是什么心情？”

扁平世界離最終完成，僅剩短短幾分鐘了……

隨著夢的遠(yuǎn)去，林三酒的情緒也逐漸平復(fù)下來，她怔怔想了一會兒，帶著鼻音說：“沒有什么真實感?！?p/> 女媧望著她，沒說話。

林三酒也靜了一會兒，鼻子偶爾抽一聲。

“扁平世界上一次升級時，它變成了一張空白卡片的樣子。那時元向西給我出主意，讓我在卡片上畫一根頭發(fā)，看看它會不會在解除卡片化后，真的變成一根頭發(fā)。

“頭發(fā)試過了，不行，那個鬼卻非說是我畫技不行……于是我就叫出了畫師，讓他畫了個巧克力蛋糕。要多逼真，有多逼真，可也沒什么作用。”

扁平世界里的東西暫時叫不出來，她撩起背心下擺，稀里糊涂地抹了一把臉。

“后來我遇敵的時候，被關(guān)進了氣泡空間里，卻沒想到，在氣泡空間里看見了那只巧克力蛋糕……我后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畫下的東西，會隨機選一個次空間成真？那有什么用？……到今天，我才終于明白了?！?p/> 巧克力蛋糕在氣泡空間里成真，是因為它沒有可去之處，只能在林三酒下一次進入次空間的時候，才跟著化作實物。

當(dāng)扁平世界質(zhì)變之后，本身就成為一個廣闊的、真正的世界時，所有“巧克力蛋糕”，自然就有了去處。

“可是，見識過巧克力蛋糕是一碼事，由我創(chuàng)造的世界，又是另一碼事了。”林三酒仍覺得一切都還不真實，低聲說：“不管我想多少次，都覺得……我好像是夢還沒醒?！?p/> 女媧竟微微地笑了——并非皮膚肌肉的變化，卻是一個真正的、被勾起了回憶的笑。

“是啊。當(dāng)初我經(jīng)歷第一個能力的質(zhì)變時，我也有同感?！?p/> 女媧原來擁有不止一個質(zhì)變后的能力？如果說，都是與“創(chuàng)造世界”同樣等級的能力，怪不得林三酒以前連理解都理解不了呢。

不過，她到底有多強之類的問題……此刻看起來，與自己已經(jīng)很遙遠(yuǎn)了，像是上一世偶爾聽見的故事，如今忘掉也沒有關(guān)系。

“啊，”林三酒抬起雙手，看了看，轉(zhuǎn)頭對女媧說：“……完成了?！?p/> 扁平世界的質(zhì)變，竟然無風(fēng)無浪，安靜平常地結(jié)束了；既沒有忽然一下明悟的亮堂通透，也沒有生出俯視凡人的神明感。

即使能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她還是林三酒。

夜色下，女媧傾過身子?！叭绾危俊?p/> 林三酒茫然地看了一會兒搭在腿上的雙手，過了幾秒，一滴涼涼水珠打在了她的掌心上。

“我……我很高興。”

她低聲說：“我全都明白了……方舟的具體形態(tài)，創(chuàng)造新世界的方式，如何將所有人都帶回來的辦法……我都懂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一時無法自已，俯下身，沉進濃郁濕潤的青草味中——仿佛是對這末日世界的比喻；即使在如此昏黑殘酷的夜里，依然存著一點溫柔。

好像帶著極大遲疑，極大猶豫，女媧輕輕抬起手，拿不準(zhǔn)似的，落在了林三酒肩上。

又抬起來，再次落下；如此兩次，原來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一定很想知道吧？”林三酒爬起身，一邊抹淚，一邊笑著說。“讓我把如今的扁平世界叫出來——我想把所有細(xì)節(jié)都告訴你。你有針對能力的直覺，或許你可以幫助我更深一步地了解它?！?p/> 女媧的幫助，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大原因是，她想用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行動，將“方舟”確確實實地刻鑿在世界上——說出口，就是真實了，從今以后，方舟存在了。

黑沉沉的夜空下，二人身邊草地上，無聲無息地立起了一張白紙。

它足有近兩人高，一人多寬；不過除了它的尺寸，且能穩(wěn)穩(wěn)直立，似乎就再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了。

“這……”女媧盯著它，低聲說：“竟然真是一張紙？”

“對啊。”

林三酒笑了起來，她沒想過還能看見這樣的女媧?！昂唵蝸碚f，我能夠在白紙上畫的，不再只是物品了?！?p/> 她伸出一只手，第一次觸碰上了扁平世界的新形態(tài)，她的方舟。

白紙冰涼，光滑，平整；只有紙一樣薄，卻像山岳一樣立在天地之間。

“如今的白紙，是未經(jīng)設(shè)計的混沌空間。落在紙上的，若是一顆塵埃，那么混沌空間中，就有了一顆塵埃。

“我可以從一顆塵埃開始，慢慢增添第二顆塵埃，或者石頭、泥土……只要我花時間，一點點地去塑造它，它最終可以變成一個包含著無數(shù)銀河與星系的宇宙。

“我可以在這張白紙上，用文字與圖畫創(chuàng)造出一個房間，那么，新世界就只是一個房間。如果我把紙上的文字圖畫滑去一邊，在新生出的空白處，加上一個與房間相連的陽臺……那么，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房間加一個陽臺。

“我可以在門外加一條走廊，或者在窗外加一片天空。我可以不斷在最初基礎(chǔ)之上進行添加，因為扁平世界是無限的。”

是的，只要她不斷地寫下新描述，她的世界就是無限的，沒有盡頭。

“當(dāng)它條件成熟時，它也會產(chǎn)生暴雨雷電、地貌變換，誕育生命。它將會是一個真正的世界，不僅是我的能力產(chǎn)物。當(dāng)允許人類存在的條件滿足之后，連我也能把它當(dāng)作一道門，走進新世界里呢?！?p/> 林三酒覺得自己像是站在另一個夢里，低聲說：“即使在我死后，那個世界依然將永遠(yuǎn)真實地存在于宇宙一角，不會隨我消逝?！?p/> “需要你對世界有一定理解，才能一直增添……不，”女媧忽然改了口，“‘創(chuàng)作’下去吧？不過，‘理解’并不難就是了?！?p/> “是啊，看起來，你對它的本質(zhì)也明白了嘛?！绷秩迫滩蛔⌒α?，“你看，你用了‘創(chuàng)作’這個詞，而不是創(chuàng)造。

“你說得沒錯……如果我只能建造‘世界’，再大也好，它依然只是一個空間，一個空殼，不是方舟。我依然不知道親友們的下落，不知道他們的命運，不知道怎么把他們帶回來……所以扁平世界的第二個特質(zhì)，才是于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也是讓它成為方舟的特質(zhì)?！?p/> 女媧點了點頭，望著白紙，問道：“確實很奇妙。這種形態(tài)的第二個特質(zhì)……究竟來源于哪里？”

“啊，我還沒跟你說?！?p/> 林三酒撫摸著白紙，低聲說：“那段記憶不是我的。我甚至連記憶主人也沒有見過。是我經(jīng)歷別人的記憶時，又聽那人記憶中的人，所回憶的過去……好像兔子洞一樣，一層層的呢。

“記憶主人名叫喬元寺?！?p/> 林三酒將那段從屋一柳記憶中獲知的、屬于喬元寺與櫻水岸的記憶，簡簡單單地講了一遍。

“她最后離去時，用了一個叫做落在紙上的故事的特殊物品。她人生最后離去的方式，一直留在我的頭腦里，始終忘不掉……有很長一段時間，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不知道該為她哭，還是該為她笑?！?p/> 指尖在紙面上摩挲時發(fā)出了沙沙低響；仿佛接受安慰與輕撫的人，是自己。

“我的扁平世界，應(yīng)該是受到了落在紙上的故事的啟發(fā)，才會產(chǎn)生如今的白紙形態(tài)。不過，它跟那件物品還不一樣?！?p/> 女媧抬起頭，注視著白紙?！爱?dāng)你將故事完全落于紙上的時候，你所創(chuàng)造的新世界，就會在故事主人公面前，打開一道門……對不對？”

“真不愧是你。”

林三酒贊嘆一句，低聲說：“落筆于紙上的事物，就會成為新世界的一部分。在涉及到人時，會稍有不同……當(dāng)我將我所知道的、每一個人的經(jīng)歷和故事都寫在紙上時，他們的命運也會被引向我，引向新世界。

“不管他們流落何方，只要他們還活著，當(dāng)故事追上他們的腳步時，這張白紙就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形成一道門。走進去，就是新世界。你看，這紙的大小，看起來也很像一道門，對不對？所謂踏上方舟……就是要讓他們通過扁平世界，進入新世界啊。”

她想起了卡片庫中沉睡的神婆。

神婆那時一一囑咐過大家，看見“門”的時候，一定要走進去……原來是一場對未來的伏筆與預(yù)告。

今后她要做的事，清清楚楚了。

“所以正如你說，這樣一來，被我忘記的人……很棘手。”

林三酒回想起那一個疲憊沉重的夢，以及搖蕩在風(fēng)里的黑發(fā)與銀耳墜。

“我忘記盧澤時，幾乎沒有感覺，畢竟我只與他相處了短短一段時間?？墒沁@一次……好像我的靈魂受了傷，我卻不知道。再看見他的時候，哪怕只是夢里，記憶也在拼命地叫囂著，想回來?！?p/> 她不知道自己與那一個十二界人見人怕的“瘋狗”之間，羈絆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愿意走進門里；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先找到他，還是死亡先找到他……

她只知道，她絕不會松手。

“我離不開Karma博物館，禮包應(yīng)該會是第一個回來找到我的人。在與梟西厄斯戰(zhàn)斗的時候，禮包曾經(jīng)回過本體一次，所以他知道我在哪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再分出一小綹來找我的。

“他曾經(jīng)解讀過我的數(shù)據(jù)，盡管那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那也好。靠著那份數(shù)據(jù)中的記憶，我至少有了一個可以開始的地方?！?p/> “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你要創(chuàng)造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了？”

林三酒想了想，忍不住浮起了一個笑。

世事真古怪，也真有意思。

“對啊，”她答道，“最合適的答案，只有一個吧？”

女媧點點頭，似乎不需解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曾說過，我的承諾分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你創(chuàng)造出方舟……如今你有了。你應(yīng)該想到，我承諾中第二個部分是什么了吧？”

林三酒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需要寫出他們詳細(xì)的生平回憶錄，才能把他們引向新世界，我只需要寫下我所知道的一切，盡量讓故事追上他們的最后腳步——當(dāng)然了，只能是我所知道的最后腳步?！?p/> 假如她現(xiàn)在就寫完了與波西米亞共同走來的一路，那么寫完今夜時，不知流落何方的波西米亞面前，就會出現(xiàn)一道門了。

“可是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我完成之時越晚，他們的人生就會獨自走得越遠(yuǎn)，我寫下的‘故事’對于他們來說，就只是越小的一部分。

“如果打一個比方，我寫在紙上的故事，就是一個磁吸石。這塊磁吸石，其實是他們的一部分人生，只不過因為與創(chuàng)造新世界的我有關(guān)，才有了‘磁力’。寫得越多，磁吸石就越大，就越容易把他們帶進新世界。

“可是如果他們在今夜之后，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了很多年，那么我能寫下的磁吸石，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很小的一塊……還能順順利利地把他們帶向新世界嗎？肯定會更難。

“更何況，在我下筆的這段時間里，萬一他們遇見了性命危險呢？倘若我花上九年、十年才能完成，他們卻在這段時間里死了，扁平世界又怎么能稱得上是方舟呢？”

她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女媧卻也沒有不耐煩，仍在靜靜地聽。

林三酒低聲問道：“所以我猜，你的承諾中，第二個部分……是‘時間’嗎？”

女媧慢慢地笑了。

“是啊。你發(fā)現(xiàn)了嗎？已經(jīng)過去這么久了，清晨卻始終沒有來呢。”

她從白紙邊走開兩步，草窸窣地?fù)軇又股?p/> 林三酒一怔。她的心思全被扁平世界占據(jù)了，經(jīng)過提醒，才意識到確實——清晨好像早就該來了，夜色卻仍籠罩在大地上。

至能源送達(dá)倒計時—00:54

女媧停下腳，背對著林三酒，遙望著淺青的夜空，說：“就算是我對你的祝福與謝禮吧……我會盡我全力，在盡可能廣的范圍里，為你扎住時間的流逝?！?p/> 即使林三酒有過猜想，卻也沒預(yù)料過這樣的回答；她不由吸了口涼氣，喃喃問道：“你愿意為我們凝固住時間？凝固……到什么時候？”

“到我無力再繼續(xù)的時候。”女媧平靜地說，“不過即使是我，只是站在這兒的話，能力也無法覆蓋每一層宇宙的每一個世界。我會繼續(xù)踏上旅途，我會將走過之處的時間，都扎住停滯下來的。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呢。

“噢，當(dāng)然，你需要那個名叫季山青的數(shù)據(jù)體來找你吧？我會注意一下，讓他的時間正常流逝的。

“在我為你扎住的時間里，你知道該做什么吧？”

林三酒笑了起來。

“是的，我得拼命加快速度，把世界創(chuàng)造出來，把故事寫完?！彼吐曊f，“謝謝你……我很滿足?！?p/> 當(dāng)女媧的時間凝固結(jié)束時，她創(chuàng)造出的新世界里，一定已經(jīng)有了同伴的身影——寫完今夜時，他們就能回家了。

“不必向我道謝。說起來，我倒是需要向你道謝?！?p/> 霧蒙蒙的月光下，女媧轉(zhuǎn)過頭，望向林三酒的那一刻，好像她依然是一個悲喜相通的人類。

“或許我當(dāng)初找上你，是把你當(dāng)作實驗觀察的對象……可是如今，你卻給了我一份我也沒料到的安慰。”

“安慰？”

“人類中還存在著你這樣的人……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我曾經(jīng)身為人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恥辱啊?！?p/> ……以前會覺得恥辱嗎？

林三酒不太懂，但好像也并非完全不懂?！皭u于和某人為伍”的心情，似乎她在遙遠(yuǎn)的過去里，也生出來過。

不過，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當(dāng)她抬起目光，發(fā)現(xiàn)眼前天地之間已空無一人的時候，林三酒并不吃驚。

女媧踏上了旅途……這一刻，是她為自己扎住的時間。

至能源送達(dá)倒計時—無限期中止。

對她而言，明天要很久很久以后才會到來了；不過沒關(guān)系。

當(dāng)明天的陽光照亮她，照亮草地，照亮Exodus時，就是一個新世界了。

“畫師，”林三酒低聲說，“接下來，可要辛苦你啦?！?p/> 剛剛被解除卡片化，仍舊滿面茫然的畫師，聞言“啊”了一聲——他倒是靈敏了不少，剛一瞧見天地間靜靜佇立的巨大白紙，目光登時就黏住了，似乎已經(jīng)知道，這就是他即將作畫的地方了。

“真是奇妙啊……你難道從老早之前，就已經(jīng)看見這一夜了嗎，神婆？”

“那是當(dāng)然的，”神婆的眼珠轉(zhuǎn)向一旁，好像很心虛似的?！皬拿\的艱深莫測與詭譎多變之中，我早已找出了一條細(xì)細(xì)小路……”

“光看你這個樣子，都覺得不可靠吧?！绷秩泣c評道。

人生導(dǎo)師盤腿坐在地上，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才忽然抬起腦袋，四下看了一圈問：“誒？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要創(chuàng)造世界啦?！绷秩迫崧曊f?！翱墒?，該從哪里開始呢？”

她知道，同在Karma博物館里的人就有樓琴、瑪瑟和屋一柳；如果現(xiàn)在馬上去找他們，將新世界呈現(xiàn)給他們看，他們會不會愿意放下執(zhí)念？

啊不對，他們的時間也被凝固住了，去找他們也沒有用……

那么，從身邊的世界開始嗎？她在Karma博物館里確實發(fā)生了很多事，人類農(nóng)場，與梟西厄斯的戰(zhàn)斗……就連“十萬世界移轉(zhuǎn)夢”里，還有宮道一的留言，等著她去看呢。

“不過，總覺得以Karma博物館開始的話，要創(chuàng)造世界是方便了，對于記錄這一路走來的種種經(jīng)歷，卻有點亂……唔，要是禮包在這兒就好了。有沒有一個開始，是既方便創(chuàng)造世界，又適合記錄經(jīng)歷的呢？”

“等等，”人生導(dǎo)師聽得一頭霧水，“創(chuàng)造什么世界？”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

“當(dāng)然是末日世界呀?！彼χf?！拔野?，即將通過扁平世界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的世界了……我要在那個世界里，先把我經(jīng)歷的每一個末日世界都重現(xiàn)出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門’出現(xiàn)在路上每一個伙伴的面前……它是末日世界，但也是我們未來的家園與樂園。

“當(dāng)故事寫完的時候，末日就結(jié)束了。那以后的世界，將會是由我們所有人一起繼續(xù)拓展的無限可能，無限新生。

“我知道故事的最后一章，是今夜。不過開頭呢？”

她仔細(xì)思考了一會兒。

“誒……最合理的答案，是應(yīng)該從開始的地方開始吧？”

林三酒一下子來了精神，叫了畫師一聲：“喂，你知道麥當(dāng)勞是什么東西嗎？”

畫師被她眼里的光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頭。

“誒呀，禮包早點來就方便了?！绷秩乒緡伭艘宦暎牧伺漠嫀煹募绨颍f：“沒關(guān)系，我來給你仔細(xì)說說……我還可以給你畫圖示意，只要你別嫌我畫得不好。噢對了，你先別往我的卡片上畫，你先拿個紙，我看合格了你再搬到扁平世界上。新世界第一個地點，可不能讓你給弄出個四不像。”

“為什么要畫麥……”人生導(dǎo)師不服輸?shù)叵肓讼?，“麥德勞？?p/> “因為故事的一開頭，就是發(fā)生在麥當(dāng)勞里的呀。除了畫，文字也是必要的呢?！?p/> 林三酒幾步走到白紙前，在草地上坐下了。

不需要真正地拿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她只要在腦海中形成念頭，就可以將它印在白紙上。

“我要開始了，”她仰起頭，朝夜空大聲宣布道，“你們等我??！我們在終章就能相見了！”

“她怎么了？”人生導(dǎo)師到現(xiàn)在也沒有得到解釋，小聲朝神婆嘀咕道。

林三酒閉上眼睛，浮起了微笑。

離開人世的人，會被她以這樣的方式，永遠(yuǎn)記?。凰哌^的路，會被銘刻在新世界里；此時只是暫別的人們，即將有家可歸。

第一句話，已經(jīng)在她心里存在很久很久了。

白紙上逐漸浮現(xiàn)起了文字。

“我覺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殺掉我?！?p/> 全書完

感想實在太多了，寫完全書完的三字時，我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淚……不多說了，我會好好寫一章感言，發(fā)上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