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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錦春 第068章 青梅條
據(jù)秦素所知,鐘氏是個聰明人,也很識時務(wù),一般說來,只要沒惹到她頭上,她還是不難說話的,有些當(dāng)管不管的,她也就放手過去了。
這自是因?yàn)椋娛虾芮宄漳傅姆至浚攘质弦宄枚唷?p/>
在嫡母面前,庶出子女們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一個孝字當(dāng)頭壓下,有多少條命也不夠死。所以,鐘氏才會顯得極為大度,從不在小事上苛刻。
如今看來,秦彥柏與秦彥梨怕是觸了她的逆麟,鐘氏方才下了狠手。而這塊逆麟,無疑便是秦彥昭了。
而再往下細(xì)想,秦彥昭長久以來的行止有虧,沒準(zhǔn)便與這對兄妹有關(guān)。
秦素記得很清楚,前世時,西院的三位郎君皆是在蕭家族學(xué)附學(xué)的,而那幾個蕭家郎君,則是個頂個的風(fēng)流成性。
外有聲色犬馬的引誘,內(nèi)有居心叵測的推動,秦彥昭至今未犯大錯,已屬天幸。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便如撥云見日,一片清明。
前世秦彥昭遭遇的種種,如今看來,只怕有一多半出自這對兄妹之手,至于他們的目的,亦是昭然若揭。
錢財與權(quán)勢,果真是這世間一切陰謀的源頭。
秦素慨嘆一聲,揮手將錦繡遣了出去,根本不去管這位使女有話未說完,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
西院的嫡庶之爭,她沒有半點(diǎn)興趣。
她感慨的是,秦家表面上的合家歡,原來竟如此經(jīng)不起推敲,她還一直以為秦家的小輩與世無爭呢,如今看來,秦家還算有幾分士族模樣。
沒有內(nèi)斗的/士族,還能叫士族么?
當(dāng)年陳國最頂級的/士族最后是怎么倒的?還不是因?yàn)樽逯袃?nèi)斗,卻叫別人鉆了空子?
秦素閑閑地偎在窗前,自窗戶的縫隙看去,卻見錦繡一臉的意猶未盡,正立在曲廊的轉(zhuǎn)角處,拉著個使女說話。
雖聽不見她在說什么,然那兩張上下翻飛的嘴皮,以及那一雙時隱時現(xiàn)的酒窩,顯現(xiàn)出了她此際說得極是歡喜。
秦素靜靜地看著錦繡,將及不及的視線似遠(yuǎn)還近,像是在看著她,卻又像是掠過了她,看向了旁的所在。
便在此時,卻見旁邊人影一閃,阿栗出現(xiàn)在了轉(zhuǎn)角處。她手里捧著一貼膏藥,如往常一般跨進(jìn)了屋門。
“錦繡又跑出去了。”一進(jìn)屋門,阿栗便沉下了臉,一面恨恨地說道,一面便將門簾放下,擋住了外頭侵襲的寒意。
秦素便笑,自窗前收回了目光:“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個愛說話的。”
阿栗鼓著嘴哼了一聲,趨前來替秦素卷裙擺,膏藥則放在爐邊烤著。
門簾遮住了外面的聲響,四下里靜悄悄的,唯有冷風(fēng)偶爾掠過窗縫,寒意如絲,卻寂然無聲。
阿栗慢慢地卷著秦素的裙擺,動作不似往日利索,一雙大眼睛盯著秦素的膝蓋,眉頭擰成了疙瘩。
“怎么了?”秦素問她,伸手撫向膝蓋,“莫不是又腫了起來不成?”
阿栗驚醒過來,連忙搖頭:“沒有的事,女郎的膝蓋已經(jīng)不腫了。”
雖是如此說著,可她的眉頭仍是擰著,似是有心事。
秦素十分奇怪。
阿栗心思單純,鮮少如此。
“你發(fā)什么呆?出了何事?”秦素輕聲問道。
聞聽此言,阿栗眉心的疙瘩擰得更大了,仰首看著秦素問道:“女郎,什么是‘青絲君’?是不是用青梅絲腌的梅條?”她的神情十分苦惱,又像是有些生氣,說著話嘴巴又鼓了起來。
秦素怔了一會,旋即幾乎失笑出聲,然而心念電轉(zhuǎn)間,那笑容又忽地凝住。
青絲君?
這名字好生熟悉。
她顰眉思忖,腦海中驀地浮現(xiàn)出了一張柔弱嬌美的臉,還有那一襲飄飄若仙的白裙。
青絲君,正是左氏四娘的別號。
秦素厭惡地瞇了瞇眼。
左四娘乃是左思曠的庶妹,比秦素大了一歲,慣會演戲裝柔弱,前世沒少給秦素暗虧吃,偏偏她生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頗惹得幾位郎君為她顛倒欲狂。
“女郎,我沒說錯吧?”阿栗小聲問道,一雙閃閃發(fā)光的眼睛期盼地看著秦素。
秦素回過神來,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頓了一頓方道:“且不說你是錯是對,你先告訴我,這青絲君的名字,你又是從哪里聽來的?”
阿栗歪著腦袋,面上含了一絲笑:“是阿勝哥哥說的,我托了他買糖條吃,他便說給我聽了。”
秦素微微一愣。
“就是女郎回府時馭車的阿勝哥哥呀,連云莊子上的,女郎可記得?”阿栗又補(bǔ)充地道,一臉生怕秦素忘記的模樣。
秦素自是知曉阿勝的,只她從來不知,阿栗與阿勝竟還來往著,且她的這位使女,竟還很有幾分在東院與主院間出入自如的意味。
“你怎么出得去院子的?”秦素忍不住問她。
林氏御下頗嚴(yán),東院的下人們?nèi)羰巧砩蠜]有差事,不可隨意進(jìn)出。
聽得秦素問話,阿栗便笑彎了一雙眼睛,壓著嗓子道:“看著夾道角門的馬嫂子,也是連云莊子上的,我阿爺上次托她好生照管我,有時候我悄悄出去了,她也不會說。”
秦素聞言便笑了起來。
想不到秦旺也有些門路,對這個女兒也確實(shí)很關(guān)心。
停了一會,秦素便又問:“那阿勝又怎么會知道青絲君這個名字的?”
那畢竟是士族女子的閨閣別號,一般仆役又是從哪里得知的?莫非左四娘還到處宣揚(yáng)來著?
聞聽此言,阿栗的臉上生出些許得意,翹著嘴巴道:“阿勝哥哥以前在馬房的,平素出不得門。不過后來他被調(diào)到門房做事啦,便時常往德暉堂傳話,管事也會派他出門買東西。阿勝哥哥有個遠(yuǎn)房的堂弟在鐘管事手下做事,那個堂弟又認(rèn)了西院一個小廝做義弟。便是那小廝告訴他義兄說,他們在西窗書齋找到了一首什么詩還是什么書的,那上頭就有青絲君三個字。因?yàn)檫@名字很特別,那小廝就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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