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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歸 第三百二十七章 坦言相告(一)
御書房中近身伺候永泰帝的太監(jiān),豆豆認(rèn)識的只有劉、潘兩位公公,高固于她而言就是個陌生人。
她淺笑道:“公公貴姓?”
高固忙道:“不敢,奴才高固?!鳖D了頓又刻意壓低聲音道:“劉公公乃是奴才的師傅。”
豆豆嘴角微微彎了彎。
劉公公和霍驍?shù)年P(guān)系不錯,高固這話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訴自己,他和劉公公一樣是她可以信任的。
她也壓低聲音道:“陛下午飯用得怎么樣,飯后休息得可還安穩(wěn)?”
能在眾多的太監(jiān)中脫穎而出,高固自然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他一聽這話就知道小王妃肯定有要事稟報陛下,所以想要打聽一下陛下目前的狀態(tài)。
“陛下今兒胃口一般,午歇只是隨便躺了一下,并沒有睡著?!彼鐚嵃延捞┑鄣那闆r告之了豆豆。
豆豆握了握拳,皇帝陛下果然是被那幾個不省心兒子氣壞了,自己要更加謹(jǐn)慎小心才行。
高固忙安撫道:“小王妃放心,陛下聽說是您來了,臉上都有笑容了呢?!?p/>
豆豆點了點頭,交待了降香幾句后伸手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因為時間緊,她今日并沒有按品大妝,但也是花了心思的。
既不敢模仿娘的風(fēng)格,以免讓陛下覺得刻意;也不敢穿太過鮮艷的顏色,以免刺了陛下的眼睛。
畢竟一個剛剛受了打擊,即將受到更大打擊的男人是不能隨便刺激的。
所以她選擇了看起來非常溫和雅致的藕色裙衫,盡量給自己增加一些親和感,又顯得格外純良可以信賴。
“臣妾叩見吾皇,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倍苟剐兄笼垥刚胺轿宄撸J(rèn)真地向永泰帝行了跪拜禮。
永泰帝卻顯得十分隨意,把手里正在翻看的一本書往龍書案上一扔:“來了,坐下說話?!?p/>
“謝陛下?!倍苟拐酒鹕碜叩阶笫椎谝话岩巫由献拢槃荽蛄苛擞捞┑垡谎邸?p/>
其實兩人幾個時辰前才剛見過,但她卻明顯感覺到永泰帝像是又瘦了一圈。
不過終究是久居上位的人,他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起碼并沒有顯出頹唐沮喪等等負(fù)面的情緒。
“朕沒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庇捞┑坌α诵?,又道:“徹兒走了?”
豆豆道:“是,一早就離開北大營了?!?p/>
永泰帝點頭道:“你和徹兒都是好孩子,比朕那些逆子強百倍!”
豆豆暗暗抿了抿嘴,這種話真是不好接也不能接。
霍驍再有本事也是外臣,皇子們再不像話也是親兒子,兩者之間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可比性。
好在永泰帝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讓豆豆回答。
他按了按眉心又道:“你也累了好些時日,怎的不在府里好生休息?”
為了不讓皇帝陛下反感,豆豆不好再自稱“臣妾”,道:“我把楚隨給您送來了?!?p/>
“就這樣?”永泰帝挑了挑眉頭。
他實在是不太相信豆豆的話,楚隨雖然是他點名要抓活口的人,但還不至于要身份尊貴的霍小王妃親自押解。
豆豆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我進(jìn)宮來的確有重要的事情稟報皇帝舅舅?!?p/>
永泰帝見她神情格外嚴(yán)肅,心里也跟著小小緊張了一下。
這丫頭同自己私下里單獨聊過好幾次,雖然一次比一次投契,兩人之間也算是越來越熟悉,但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事情瞞著自己。
身為帝王,如果真是想要打探她隱瞞自己的究竟是些什么事其實也不難,但他不愿意逼迫她。
撇開顧夕、元宗之、霍驍?shù)热说年P(guān)系不提,元沅這丫頭本身也是個格外招人喜歡的女孩子。
他想做一個同她關(guān)系親近的長輩,不想把帝王威儀用在她的身上。
因為那樣做了便完全背離了他的初衷,就算是把她所有的秘密都翻個底朝天又有什么意思。
可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口,很多東西就不一樣了。
他究竟要不要聽呢?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永泰帝還是最先敗下陣來,先開口道:“你想清楚了?”
豆豆道:“是?!?p/>
永泰帝蜷了蜷右手,道:“那便說吧。”
豆豆長深一口氣,往前邁了一步再次跪了下來,道:“沅兒曾經(jīng)在皇帝舅舅面前說過謊話?!?p/>
永泰帝本想抬手示意她不必跪的,但一聽“謊話”兩個字,他硬生生將抬起的右手收了回來。
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喜歡被人騙,因為不管那謊言是惡意還是善意,被人騙總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而高高在上的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利用。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世間同樣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一輩子沒有說過謊話,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為了達(dá)到各種各樣的目的,說過的謊話多了去了。
相比于大多數(shù)人,元沅敢于在自己這個一國之君面前承認(rèn)她騙過自己,不僅膽子大而且足夠忠心。
他把右手放在龍書案上,溫聲道:“想必那也是無奈之舉,朕恕你無罪?!?p/>
“謝皇帝舅舅。”豆豆磕了個頭后才道:“您還記得去年新年朝拜之前在鳳翔宮發(fā)生的事兒么?”
永泰帝擰著眉頭道:“你是指那一日在鳳翔宮,武寧侯夫人揭穿了調(diào)包計的那件事?”
豆豆道:“是,其實那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p/>
永泰帝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思忖了好一陣才道:“你的意思是……裴錦歆的身世另有隱情?”
他雖然不及元徵那樣驚才絕艷,但也不是頭腦簡單的人,那一日顧夕所言的調(diào)包計有理有據(jù)非常讓人信服,非要尋破綻的話只能在裴廷瑜對待裴錦歆和元沅天差地別的態(tài)度上做文章。
裴廷瑜對裴錦歆實在是太好,對元沅又實在太差。
尤其是在調(diào)包計被拆穿之后,裴廷瑜依舊沒有放棄對裴錦歆的關(guān)心。
當(dāng)然,這也可以解釋為疼愛了多年的孩子很難舍棄,但同裴廷瑜成婚二十年,他清楚自己的皇后是個什么人。
她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向來懂得趨利避害,如果裴錦歆真的只是一名賤婢偷生的私生女,她躲都來不及,絕對不會上趕著去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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