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物語 二十二章 與獅謀皮

龍?jiān)苾阂幌露悸犆闪耍X得怎么事情變化那么多？雖然溫去病、香雪沒說很清楚，但本來要造龍脈，好像要犧牲很多人，得了那個盤古大陣后，好像人命傷亡可以減免了，卻又需要一個天階來開陣？

天階哪是這么容易的？那是腳踩在地階頭頂上的絕代存在，司馬家統(tǒng)領(lǐng)西北，出了不少地階，卻連一個天階也沒有，金剛寺內(nèi)倒是有，可也不像能夠隨便出來參戰(zhàn)的，要不然……不早就出來了？

需要一名天階強(qiáng)人來主持，這樣的人物，要去哪里找啊？

龍?jiān)苾赫钥鄲溃瑴厝ゲs似乎沒把這當(dāng)回事，揮手道：“照舊處理就是了，又不是第一次，我來負(fù)責(zé)吧！”

香雪斜睨溫去病一眼，道：“還不錯，有點(diǎn)樣子，還以為你正義春上腦后，已經(jīng)不懂得什么叫理智了

溫去病笑道：“沒那么夸張，我只是不想再和那個人走一道而已……既然已決心要從他臉上踩過去，卻還只能用他那一套，事事為他所料，被他嘲笑，妳真受得了？”

“哼！”

香雪不置可否，轉(zhuǎn)過臉去，難掩幾分心亂的情緒，“我們會去替你搞定武蒼霓，你這邊……那位小弟就交給你了。”

龍?jiān)苾郝牪欢裁葱〉埽瑴厝ゲs知曉指的是誰，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龍?jiān)苾貉壑械钠谂紊袂椋屗X得自己該說點(diǎn)什么。

“嗯……那個，這次謝謝妳了，妳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有些尷尬，溫去病說著自己不擅長的夸獎，聽在龍?jiān)苾憾铮瑒t讓她大喜過望，自己的努力，終于得到了他的肯定，這比連得十件神兵更值得歡喜。

“沒有，我的能力還很不足，后頭我一定……唉唷！”

喜孜孜說著話，卻忽然挨了溫去病一記敲頭，就看這男人一反之前的贊許，表情惡狠狠地道：“后頭把妳的眼睛給閉上，等我回去再和妳算帳！”

話聲不友善，但從這之中，聽得出擔(dān)憂與關(guān)切，龍?jiān)苾喝讨^痛，心里著實(shí)高興，忙不迭地點(diǎn)著頭。

漆黑的蒼穹閃現(xiàn)異彩，時間將至，溫去病與香雪再約定幾個計畫細(xì)節(jié)后，先后從太一的空間退出。

眼看著香雪與龍?jiān)苾旱纳碛跋В瑴厝ゲ〕銎娴匦木称胶停踔粒€有些愉快，這是非常罕見的情況，自從碎星團(tuán)毀滅后，自己已經(jīng)難得這樣愉快，甚至心平氣和過了。

……或許，是想通了一些事吧！

明明不是創(chuàng)世之神，卻整天負(fù)責(zé)在決定犧牲這個，送那個去死，數(shù)百、幾千、上萬，然后是數(shù)以十萬計……這種事情一連串干下去，真的夠了，除非像那個人一樣，一開始就不當(dāng)自己是活物，否則真沒幾個人能扛得起的。

大家都是人，或者說，大家都是腳踩在同一片大地上的生命體，沒有誰想要成日玩犧牲，又不是自己想站上那位置，喜歡染上一身黑的，久而久之，真的很累很累了……

這一回又碰到同樣的事，好像那個人刻意又把令自己作嘔的餐點(diǎn)，強(qiáng)行推到自己的面前，吃不下也不能丟，抬頭還看見那個人譏嘲的冷笑……這些年的積怨，一下都爆開來了

……我要勝過你！

……我還無法證明，但我堅(jiān)信，你的路并不正確，更不是唯一！

……今天，我開始邁出第一步，我相信在這條路的盡頭，能看見你所不曾見的景色，證明你的道并不對。

一開始，自己決定要和太一交易時，純是出于一股憤慨，還沒有想太多，直到香雪怒顏質(zhì)問，自己才慢慢整理出思路，想出為何如此作的理由。

……或許，這就是山陸陵所追求的救贖！

仿佛解開了身上的一道枷鎖，溫去病微微一笑，順應(yīng)空間的波動，從這邊退離出去。

今次，自己沒有白來！

這個念頭從腦中閃過，忽然間，另一個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

……人生大多數(shù)時候，抉擇避無可避，難道自己也下去了，選擇題就可以不用選了？幾千、幾萬的大數(shù)中，多你一個，少你一個，又有什么差別？以身作則，不過是自我滿足而已。

很耳熟的聲音，近貼在耳，又像心魔的囈語，從腦內(nèi)深處冒出。

……這一次，那個女孩橫空冒出，命運(yùn)之眼識別因果，替你擋了一回，可下一回，你還能有這樣的幸運(yùn)嗎？

猛然抬頭、睜眼，一片無垠的虛空，消失的邊界線中，好像看見那個人的幻影浮現(xiàn)，如似心魔，橫亙在前，質(zhì)疑著剛生出的信念，一如從前！

……我不會再被你給迷惑了。

……世上道理有千百種，你的想法是道理，我的何嘗不是？誰的才是真理，只有看誰能走到最后，我會走下去給你看的！

影像消失，溫去病回到原先的位置，往身旁一看，遮日那王不見蹤影，微微一怔。

以太一的神能，憑空將自己與香雪、龍?jiān)苾簲z去再送回，完全可以做到時間重合，離開與送回就在前后秒，身邊的人根本不會察覺。

但遮日那王不在，顯然這不是自己離開的下一秒，可能在那邊過了多久，這邊也過了多久，遮日那王另外有事，離開處理了。

為何太一沒顧到這一點(diǎn)？是因?yàn)閺?qiáng)打命契，違逆約束所造成的過大耗損，讓太一沒有余力？還是……

“兄長！”

遮日那王掀開門，快步走了過來，溫去病迎上去，思考著整個說詞。

起龍脈的大陣，重點(diǎn)在三地，月煌灘、飛云綠洲、狼王廟，這三處都要擺下大規(guī)模法陣，并且起壇，動靜之大，想遮掩是無論如何也掩不過去的，必須要有大批人馬協(xié)助。

大批人馬可不會憑空出現(xiàn)，就算香雪真能說服武蒼霓，讓她調(diào)兵出動，獸族這邊也要人配合才行，換句話說，必須要說動遮日那王。

說動，另一個層面來看，無非情、理、利，這三方面下手，問題是，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這頭獅子，早已不是昔日的小獅子，而是正成形的一方霸主，絕代獅王，智能、武力都不容小覷，不是可以胡亂忽悠的對象

無論情誼多好，雙方種族有別，這是避不開的事實(shí)，如果想要長遠(yuǎn)相交，該注意的地方一項(xiàng)也不能少，最重的就是誠與信，哪怕中間只有一點(diǎn)不實(shí)，都會從一點(diǎn)嫌隙，漸生為猜疑的大裂縫，那就整個完蛋了。

那也就代表，必須要把起龍脈的計畫，和盤托出，無法用誘導(dǎo)的，而自己不同于韋士筆，辯才可不是強(qiáng)項(xiàng)，要說服遮日那王幫自己干掉嘎古，這種事情真是一點(diǎn)把握也沒有，偏偏……沒把握也只能試試看了。

“……剛剛兄長怎么忽然消失了？你都不知道，我這邊……”

“先別管那個了，我要和你說件事……”

“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請兄長幫忙。”

遮日那王臉色變幻，眼中透出一絲厲色，“我決定要干掉老家伙，請兄長助我！”

溫去病聞言，一下也愣了，遮日那王說的“老家伙”，明顯是怕被對方生出感應(yīng)，避稱其名，而能得他這個態(tài)度的，除了獸尊嘎古，更還有何人？

一直以來，獸尊嘎古看似中立，其實(shí)卻是偏幫西北獸族，甚至只幫著飆狼族，對遮日那王好感有限，這點(diǎn)遮日那王心中有數(shù)，此趟上來之后，與溫去病聯(lián)手試探，既確認(rèn)了嘎古的態(tài)度，也藉著對擊一記，約略探測了獸尊的實(shí)力，蒐集了情報，但……也只是如此。

彼此都是獸族，就算有利益沖突，在面對人族時，也仍有聯(lián)手合作的空間，嘎古支持托爾斯基上位，卻也沒有為此要加害遮日那王，雙方?jīng)_突沒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遮日那王自然沒必要鏟除獸尊。

這個狀況，溫去病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特別理解不來眼前這狀況，怎么自己消失一下，遮日那王忽然殺意上頭，而且還不是干掉托爾斯基，目標(biāo)直指最不易也最難殺的嘎古？

“……怎么了？”

“剛剛我和南方的獸王們談了，他們都認(rèn)為，我們未曾想要把手伸往西北，托爾斯基卻想踩在我們頭上，這是獸族大忌，眼下趁他形勢不利，干脆把他拔了，一勞永逸。”

遮日那王道：“沒有老家伙，托爾斯基翻不起浪來，橫豎我們要弄掉托爾斯基，老家伙也會擋在前頭，那就先弄掉他吧。”

溫去病摳摳臉，道：“侵踏別人地盤，確實(shí)是獸族大忌，不過……老家伙可是天階，這個……”

遮日那王笑道：“對地階來說，天階自然無比強(qiáng)大，是不可逾越的對象，但我相信兄長。”

溫去病揚(yáng)眉道：“對地階無法逾越，我別說地階，連高階也沒有，就一個軟腳廢柴，你叫我去殺天階？”

“不是叫兄長殺天階，是請兄長幫我成事。”遮日那王笑道：“打天階戰(zhàn)，各派各有專長，但以低級次的力量橫擊天階，世上哪有人比碎星者更有優(yōu)勢，更何況……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兄長要獸王爪是作什么用了？”

溫去病無言，拍了拍遮日那王的肩膀，暗笑與聰明人合作果然愉快，現(xiàn)在獸族這邊情勢已定，就看香雪那邊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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