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鸞 384章 教你

回程的路上很安靜。

除了那位向?qū)④娪悬c(diǎn)魂不守舍，經(jīng)常找借口跟楊殊說話。

一次兩次就算了，后面楊殊嫌他總過來打擾，便道：“你是不是想問雙連環(huán)的事？”

向?qū)④姄狭藫项^，笑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楊殊就說：“雙連環(huán)不難列陣，但要發(fā)揮戰(zhàn)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我先前不過借你們擺個樣子而已，要真打起來，估計你們至多能滅掉一半胡人。”

“能滅掉一半？”向?qū)④娛旨印?p/> 楊殊不理解他的激動從哪里來：“就你手下這些兵的素質(zhì)，一半不錯了。”

向?qū)④娒Φ溃骸皸罟觿e誤會，末將是太驚喜了。以前我們遇到胡人，最少也得有三倍于敵的人數(shù)，才敢打一打，而且還不一定贏。”

“哦。”楊殊撇了撇嘴，“真廢物。”

向?qū)④妼擂蔚匦Α?p/> “我不是針對你，”楊殊好心地補(bǔ)充一句，“我是說，你們右軍，從梁彰到下頭的兵，全是廢物。”

阿玄清咳一聲，提醒：“公子。”

借了人家的兵，還罵人家是廢物，太不客氣了吧？

向?qū)④姷箾]什么反應(yīng)，尷尬完了，還附和了一句：“我們右軍打的仗太少了……”

楊殊瞟著他：“看不出來，你還(挺tǐng)有自知之明。”

“……”向?qū)④娂傺b自己聽不懂，厚著臉皮問，“楊公子，這個雙連環(huán)，好不好學(xué)？”

“你想學(xué)啊？”

“嗯……”

楊殊輕笑一聲：“看來也不是全都是廢物，至少肯學(xué)。”他頓了下，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個陣只有鐵衣衛(wèi)會學(xué)？”

向?qū)④娪悬c(diǎn)懵：“是因?yàn)橥μ螅俊?p/> “你傻啊？”楊殊一點(diǎn)也不客氣地罵他，“威力大肯定要推廣，怎么可能還藏起來？”

向?qū)④姴欢骸澳鞘菫槭裁矗俊?p/> “因?yàn)檫@個陣不好學(xué)。”楊殊說，“它需要每個兵，都對自己的戰(zhàn)友有著絕對的信任，哪怕刀砍到背上，也不會猶豫。你別看鐵衣衛(wèi)平常不聯(lián)系，他們彼此之間有著絕對的信任。私底下又是不間斷地((操cāo)cāo)練，將這(套tào)戰(zhàn)陣刻入骨血，只要聽到鼓聲，他們就能作戰(zhàn)。”

向?qū)④娙粲兴迹骸芭丁?p/> “所以，雙連環(huán)不適合太多人演練，三千鐵衣衛(wèi)，就已經(jīng)是極限。我祖母說，一千人的時候，這個陣能夠發(fā)揮出最佳的效果。”

向?qū)④婞c(diǎn)點(diǎn)頭，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熱rè)切：“那末將也是可以學(xué)的吧？”

“學(xué)是可以學(xué)，但你手下的兵能做到嗎？”楊殊斜睨著他，“如果你能做到，那教你無妨。”

向?qū)④娤膊蛔詣伲緛硪簿褪窃囈辉嚕瑳]抱太大的希望，哪知道楊殊這么干脆：“楊公子愿意教我？”

“教是可以，但你能學(xué)多少，我不做保證。并且你要答應(yīng)我，這件事要保密，不能跟別人說，是我教的，也不能告訴這些兵，他們練的是雙連環(huán)。”

向?qū)④娦‰u啄米似的點(diǎn)頭：“是，好，末將一定做好。”

“行。咱們回去不用趕太急，教你幾天就是。你要學(xué)不會，那可不關(guān)我的事。”

“是是是。”向?qū)④姼卸鞔鞯隆?p/>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明微覺得自己的內(nèi)傷好了很多。

楊殊教向?qū)④娏嘘嚨臅r候，她就坐在旁邊看著。

他實(shí)在不是個好老師，往往教沒兩句，就大聲斥責(zé)起來，內(nèi)容大概是“你怎么這么笨？”“蠢死了！”“剛才說過了還不懂？”

向?qū)④姳凰R得狗血淋頭，一句話不敢反駁。

等他回去自己復(fù)習(xí)，明微問他：“你怎么這么好心？既然是鐵衣衛(wèi)的招牌陣列，應(yīng)該不能輕易傳授吧？”

楊殊往嘴里塞了顆蜜餞，說道：“嗯，嚴(yán)格來說，到了梁彰這個等級，才能學(xué)怎么列陣。鐵衣衛(wèi)自己都是分開傳授的，只零不知整。”

“那你還教他？”

楊殊將另一顆蜜餞塞她嘴里，嘿了一聲：“你和傅老頭力主我來西北，難道真是為了養(yǎng)馬？說到底，不就是讓我在西北打下根基嗎？收服一些山賊算什么？西北軍才是目標(biāo)，對不對？”

明微笑了，蜜餞在嘴里甜滋滋的：“我還當(dāng)你反感這件事，到了高塘，完全不想跟西北軍打交道的樣子。”

“那是為了讓他放心。”楊殊吐出嘴里的核，“都被放逐出京了，還跟西北軍勾勾搭搭，你當(dāng)那位容得下？宗敘那里我是不敢輕易打交道的，他本來就對宗家有戒心。梁彰么，是他的心腹，我過來打交道，不是閑得慌么？這回你出事，才算有了正當(dāng)?shù)睦碛伞＿@個姓向的，看起來無能了點(diǎn)，好歹有上進(jìn)心，在右軍可惜了。”

將熊熊一窩，梁彰膽子小，只知道守著北天門，不敢跟胡人作戰(zhàn)。連帶的，他的手下也膽子小了，瞎混混(日rì)子。

人扎堆的地方就是這樣，有些毛病會傳染的。狼群里混進(jìn)一只兔子，漸漸的，大家都成了兔子。

還好，不是所有的狼都變成了兔子，而他運(yùn)氣也不錯，遇到了一個能夠改造的。

“我也不好動太多手腳，就當(dāng)是給他一個機(jī)會吧。如果他真的整出點(diǎn)像話的東西，將來跟梁彰肯定不會是一路人。到時候，我也算他半個師父，怎么也有點(diǎn)香火(情qíng)。”

說完一低頭，看到明微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楊殊咳了一聲，有點(diǎn)不好意思：“干嘛這么看我？”

“因?yàn)槟愫每矗　?p/> 明微笑完了，說道：“你開始認(rèn)真地做這件事，是為我嗎？”

楊殊想了想，老實(shí)承認(rèn)：“是有這個原因。但我也是看清了，必須認(rèn)真去做這件事，不然，會錯失機(jī)會的。”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握起的掌心：“比如大齊天下，比如姜家的血脈，比如……我娘。”

明微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輕聲道：“我本來很猶豫，是不是要推你走上這條路。我并不想強(qiáng)迫于你，改變你的意志。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想多了。你來走這條路，會帶來最好的結(jié)果，何必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