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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 第八百九十七章 偏心
翌日,不到天明,蔣慕淵就在自家兒子清亮的哭聲里睜開了眼睛。
他昨夜幾乎沒有怎么睡。
身邊少了那么一個人,明知道顧云錦就宿在東廂房,蔣慕淵還是很不習(xí)慣。
這樣的不習(xí)慣,還要持續(xù)一個月。
倒不是府里講究,將門兒女,蔣慕淵在戰(zhàn)場上染過一身血,又怎么會不適應(yīng)血腥氣?也不至于被吉利、污穢之類的所謂規(guī)矩所束縛。
他是很想陪著顧云錦的。
可鐘嬤嬤與蔣慕淵說了一刻鐘的道理。
六月的夜里都是熱的,顧云錦坐月子,只隔著簾子遠(yuǎn)遠(yuǎn)放冰盆,根本挪不到近前。
一個人歇著已經(jīng)是一身汗了,再添個火氣旺的蔣慕淵,這還怎么睡安生?
蔣慕淵不怕自個兒一身汗,他擔(dān)心顧云錦不舒服,月子里本就黏黏糊糊的,再添那么多汗,膩都膩死了。
產(chǎn)婦坐月子是大事兒,蔣慕淵要為顧云錦考慮,想明白了,自然也就應(yīng)下了。
可道理歸道理,睡不著歸睡不著。
初為人父的歡喜纏繞著他,讓蔣慕淵一閉上眼睛都是那小小的人兒。
他對著書案渡過了大半夜,一張紙、一支筆,描繪著那一大一小、他心尖上的人。
他甚至不停地想,那年中秋,顧云錦描繪瓊宮時的心情,是不是與他一樣。
轉(zhuǎn)念又想,必然是不一樣的,她彼時壓根沒有開竅呢。
畫了大半宿,睡了小一會兒,兒子一哭,就醒了。
蔣慕淵絲毫不困,精神亢奮極了,他起身擦了把臉,出了正屋。
院子里,當(dāng)值的嬤嬤、丫鬟們已經(jīng)在忙碌了。
蔣慕淵練了晨功,見念夏從東廂房出來,他趕忙問:“夫人醒了嗎?”
念夏道:“夫人還睡著,哥兒倒是醒過,吃了奶,又睡了。”
蔣慕淵心里有數(shù)了,他念著母子兩個,又怕吵著他們,只輕手輕腳進(jìn)去看了會兒,再退出來。
今兒大朝會,蔣慕淵卡著時辰進(jìn)了朝房。
寧國公府昨日就往姻親府里報(bào)信了,加之昨兒文英殿里的狀況,所有人都知道小公爺晉升當(dāng)了父親,得了個大胖小子。
一時間,眾人紛紛拱手賀喜。
待下了朝,有先前沒有趕上說話的官員過來道賀,蔣慕淵笑著應(yīng)了,正說著話,韓公公就使人來請他了。
蔣慕淵沒有耽擱,直直往御書房去,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眉梢眼角全是春風(fēng)得意。
圣上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挑了挑眉:“各個都說你沉穩(wěn)不似少年郎,結(jié)果,別人當(dāng)了父親是長進(jìn),你當(dāng)了父親是倒退,叫朕看,你十二三歲時都比現(xiàn)在穩(wěn)當(dāng)!”
這一盆冷水潑下來,根本沒有影響蔣慕淵的心情。
他的歡喜是真的,他的不沉穩(wěn),亦是他想表達(dá)的。
蔣慕淵支著腮幫子,笑道:“舅舅,我以為在我三五不時夸我媳婦兒的時候,您就已經(jīng)不覺得我沉穩(wěn)了,您前回還說我借著罵給事中的機(jī)會,一個勁兒夸媳婦兒呢。”
“出息!”圣上哼了聲,“朕是在夸你嗎?你昨兒二話不說直接就從文英殿跑了,要不是你媳婦兒生了,朕要好好與你說道說道規(guī)矩。”
蔣慕淵道:“要不是云錦生了,我也不能從文英殿跑了呀。”
圣上只能瞪了他兩眼:“罷了,朕也不至于為這么點(diǎn)兒事情罰你。
朕知道你們夫妻和睦,你頭一回當(dāng)?shù)@些時日必然會為妻兒分心,你自己謹(jǐn)慎些,該辦的公事辦妥當(dāng),不出錯就行了。
你一會兒先去慈心宮,皇太后那兒還記掛著呢。”
蔣慕淵應(yīng)了,與圣上說了幾句公事,臉上的笑容也還沒有壓下去。
圣上剛要示意他退下,見他眼中笑意,又說了句:“你那歡喜勁兒,都沒眼看了。”
蔣慕淵笑容更盛,道:“我最最心愛的女人給我生了頭一個兒子,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兒了。
舅舅,您是過來人,您肯定懂這感覺,當(dāng)年貴妃娘娘給您生三殿下時,您也高興極了吧?”
這話來的突然,圣上也沒有想到蔣慕淵會把話題這么繞回來,微微有些怔神,而后,他才又笑了起來。
“是啊,高興極了,雖然不是頭一回當(dāng)父親,但還是歡喜得連做夢都是睿兒。”圣上道。
蔣慕淵依舊笑著,笑容如常,笑意把他眼底的探究掩蓋起來。
直到退出御書房,蔣慕淵還在琢磨圣上的反應(yīng)。
他至今不懂圣上為何偏向?qū)O禛,雖然今生的孫睿各種胡亂行事,但不得不說,前世的孫睿是個合格的繼承人。
除非孫睿在背地里的行事讓圣上徹徹底底地不滿意了,否則不該是那么一個結(jié)局。
可偏偏,蔣慕淵思來想去,愣是沒有從前世記憶里翻出來一條能置孫睿于死地的罪狀。
剛剛也是話趕話的,叫蔣慕淵尋了個機(jī)會,試探著問了一句。
可惜,圣上城府太深,雖有一瞬愣神,但之后的反應(yīng)一切如常。
蔣慕淵去見了皇太后,與她細(xì)細(xì)說了顧云錦和孩子的狀況。
皇太后高興,自是少不得叮囑一番,末了,道:“皇家也有皇家的不好,若是普通人家老太太,外孫媳婦兒生了孩子,洗三那天就能歡歡喜喜登門去抱曾外孫兒了,哪里像哀家,只能長著脖子等著,等云錦丫頭出了月子,再把哥兒抱來給哀家看兩眼。這天天盼著,急死人了。”
蔣慕淵笑道:“我也等著呢,等著散朝了回去抱兒子。”
皇太后笑罵道:“瞧瞧你這得意勁兒!”
“剛在御書房,舅舅也這么說我,”蔣慕淵笑著把話題拉回來,“我說他必然能體會我心情……”
皇太后道:“他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做父母的都一樣,便是一個爹娘生的,都還有個偏向,何況不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睿兒出生時,圣上高興極了,有好些日子連覺都舍不得睡,空下來就看著睿兒。天子也好、百姓也罷,都是父母心。”
蔣慕淵應(yīng)道:“您說得是,我已經(jīng)體會到了,昨兒也有半宿睡不著,干脆給哥兒畫像。”
“這會兒畫什么!”皇太后大笑,“五官都沒有長開,就是個猴兒!”
蔣慕淵搖著頭,道:“那也是天下最俊的猴兒。”
威武不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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