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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祚高門 1240 強漢遺威
王師西進上隴第一戰(zhàn),即就是收復隴城,并沒有發(fā)生預期中的戰(zhàn)斗。
隴城于后世所以知名,還在于另一個地標所在,那就是街亭。時過境遷,風物流轉(zhuǎn),街亭故地早已荒廢,唯一不變的便是此境仍為奇險要沖,提控東西大勢。
奮武軍西進雖然迅速,但也并不倉促。沈云也心知王師久遠之后再臨隴上,軍威不可輕挫,凡有些微敗績,便會造成相當惡劣的后果。所以今次行軍也都是極盡謹慎,奮武軍三千將士凝為中軍,后路則是包括揚武軍千數(shù)卒眾并三千余名役卒和數(shù)百車架的軍械資貨。
一路大軍浩浩蕩蕩西進,翻山越嶺沖出隴道,可是預想中的大軍屯守局面并未出現(xiàn),那位于山巒河谷之間的隴城雖然也頗有歷經(jīng)風霜、飽受兵禍的滄桑痕跡,但卻并沒有什么大規(guī)模的軍眾集結(jié)跡象。
不獨沒有軍眾集結(jié),隴城周邊甚至連活動的晉、胡民眾都不多,甚至都不如沈云沿途所見或收撫的人多,這大概也是因為隴城雖據(jù)地險,但周邊實在不適合聚居,且每有東西流竄之眾途徑于此,若是實力不具,實在談不上安全。
當然此城也并非全不設(shè)防,城池并周遭一些垛壘里不乏人影晃動,不知是盜匪又或周邊一些勢力的探哨,只是當奮武軍將士們向城池沖來時,那些人并沒有固守頑抗的跡象,而是成群向外逃去。
如此輕易便收取了這隴道上最重要的一座關(guān)隘,哪怕沈云神經(jīng)大條、少有敏感,也忍不住嘆息道:“山河誠是險峻,但若要求社稷永固,仍需深賴人力啊!”
就連隴城這樣一座重要的關(guān)城都沒有那一股勢力據(jù)守在此,隴上人心渙散可想而知,盡管目下對于隴上局勢仍然乏甚具體深入的了解,但在察覺到這一點最基本的形勢后,沈云自然也不會客氣。
他所部人馬卒眾已經(jīng)幾近萬數(shù),除了四千名奮武、揚武精卒之外,就連那些民夫役力也都是關(guān)中精選悍勇壯力,又加上道途中所招撫的一些晉胡游食,大軍行入隴城暫作駐扎。
沈云一方面派出幾百精卒沿略陽川向下探望形勢,一方面向后路匯報軍情、并要求增派援師沿隴道駐防,加強對通道的控制掌握。而他自己則親自坐鎮(zhèn)隴城,指揮卒眾盡快修復城防。只要能夠?qū)㈦]城這一要塞控制住,早一日還是晚一日攻入隴上,其實區(qū)別并不甚大。
隨著王師入駐隴城,周邊鄉(xiāng)野之間很快便有騷亂跡象發(fā)生,山嶺溝壑之間不乏生民暗聚遠窺,不敢近前,也并不與王師發(fā)生什么實際接觸。
“隴上地勢奇峻,遠異中州之平坦擴大、關(guān)中之環(huán)帶堅固,渠梁周回如腸道宛轉(zhuǎn)。舊年盛世經(jīng)略,也不過依山傍川、憑塞據(jù)道,少有深及四野。因是溝嶺之間,多有化外之眾,暗于章法,遠于王道,唯可強勢征驅(qū),難以法令勒牧……”
杜赫的堂弟杜彌舊年避禍河西,也不乏出入隴上的經(jīng)歷,所以這一次沈云西入隴上,其人便也作為參軍追從,向?qū)нM策。除了杜彌之外,隊伍中尚有近百人規(guī)模的向?qū)藛T,未必人人通才,但廣集智力,也能涉及隴上方方面面的風物人情。
那些窺望王師動向的人眾,經(jīng)由杜彌等人的介紹,沈云也漸漸有所了解。他們多數(shù)都是聚居周邊山野的氐、羌胡眾,從來不知王法為何,行跡也都荒蠻幾近禽獸。
如此評價倒不是污蔑貶低,而是因為這些人的確久在荒蠻之地,少于外界穩(wěn)定溝通,生存之外乏甚制度、教化的概念。與他們交流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通過暴力征服,樹立起一個強大不可戰(zhàn)勝的權(quán)威,如此才可以進行驅(qū)使,并灌輸教化概念。
至于他們陰聚周邊,也未必就有與王師為敵的膽量,更大幾率還是王師軍備實在太精良,激發(fā)了他們的貪念,因有黃雀在后的念想,打算趁王師與別的勢力交戰(zhàn)之際殺出而得收漁利。
聽到向?qū)儗δ切┖姷男睦矸治觯蛟撇幻庖粯贰K騺聿恢棠蜑楹挝铮荒苋萑踢@些胡虜之眾居然敢有如此心意。
于是修補城防之余,沈云也示意兵眾將眾多物資堆壘于城外平野,直接暴露在周邊胡眾的眼前。果然那些胡眾暴露出貪婪一面,開始向隴城移動,甚至有膽大者接近到了隴城數(shù)里之外。
眼見這些胡眾如此貪貨忘命,待到他們接近至一定的距離,早已經(jīng)集結(jié)于城內(nèi)角落中的兩營奮武將士直接沖殺而出,繞城回旋,掃蕩一番。
那些胡眾們倒是不乏彪悍,眼見奮武飛騎沖來,甚至還不乏人揮舞著棍棒叫囂反攻。這些胡卒數(shù)量倒是不少,大大小小的隊伍足有數(shù)千之眾,大概是自覺人勢眾多,居然大部分都不遠逃而是迎戰(zhàn)攻來。
但是這些本就雜亂的烏合之眾連基本的陣型都不具備,裝備更是簡陋至極,又怎么抵擋得住奮武精銳的沖殺。奮武軍甚至懶得動用弓弩,直接策馬沖入人群之中,一番沖擊收割之后,野中已是陳尸數(shù)百。
那些胡眾們這才意識到彼此戰(zhàn)斗力根本不在一個等級,開始潰逃飛退,然而奮武軍又怎么可能任由他們自由進退,一番圍堵收割之后,截留了足足近千俘虜,揮鞭驅(qū)趕到了城池之下。
這種程度的戰(zhàn)斗簡直就如笑話一般,沈云自城中行出檢看這些俘虜,倒是發(fā)現(xiàn)這些胡卒們雖然全無行伍章法,但若具體到每一個人,倒是不乏魁梧雄壯的勇力之徒。
“隴上多悍士,但卻少將才。這些胡卒集聚則散沙,獨行則頑石,若得上將威壓鎮(zhèn)此,收撿丁力深作馴服,不久便可得成精勇之軍。”
杜彌對這些胡卒們倒也并非盡是貶低,還是給出了頗為中肯的評價:“所以舊年陳安逞威隴上,多有胡部擁從,甚至能與漢趙互為攻伐,幾成大患。”
“杜君所言確成道理。”
沈云繞著這些俘虜們行走一周,眼見當中仍然不乏胡卒悍氣濃厚、怒視著他,又不免覺得要將這些胡卒馴成恭良可用的戰(zhàn)卒,遠非旬日短功。
“且先將這些徒眾收作役用,有反抗、私逃者,直接斬首。”
沈云隨口吩咐一聲,又派出數(shù)百奮武將士繞城驅(qū)趕那些窺望胡卒。他正待要退回城中,突然俘虜之中又有人大喊大叫起來。
沈云轉(zhuǎn)頭讓人將那幾個胡卒揪出,那幾人口中兀自怪聲不斷,他卻是完全聽不懂,便轉(zhuǎn)頭望向杜彌,杜彌傾聽片刻也是尷尬說道:“胡聲雜亂,我也實在難作辨識。”
幸在軍中向?qū)П姸啵€是有人聽懂了這幾個胡卒的表達,并從其中一人手中接過一枚軍符呈上:“那胡卒陳言本是恭受王命的良胡,因見王師入境,引眾趨近打算投靠助軍……”
沈云接過那早已經(jīng)銹跡斑斑的軍符,仔細辨認許久,又請教身后的向?qū)后w,才知這軍符竟然是漢時所授。待又審問一番,才又明白了這些胡卒的來歷,他們本是生活于隴山深處的羌人一部,具言祖上也曾接受過強漢督護,這軍符在部落中已經(jīng)傳承十數(shù)代。隨著隴山邊境胡部漸少,他們才遷徙到了隴城周邊。
聽到這些羌胡所陳隴上舊事,沈云也不免感慨世事無常、風云變幻,雖然他不相信這些胡眾意欲投軍的說法,但一時間思緒也被拉向強漢崢嶸歲月,不免嘆聲道:“我輩勇武用事,壯興王業(yè),只是不知有生之年還能否再復漢季榮光!”
那些胡眾還在一遍遍的自剖心跡求饒,言辭中“漢”這一字節(jié)也越來越清晰,這不免讓沈云并其身邊將士們更加深恨匈奴胡寇玷污強漢威名。
不過這一股情緒倒也無需忍耐太久,很快便出現(xiàn)了發(fā)泄目標。入駐隴城數(shù)日之后,隨著對周邊形勢的掌握,前線斥候活動范圍也越來越遠,并回報一條軍情,言是南面略陽川正有一路胡眾沿川流向北而來,其卒眾主力,便是一路屠各人馬。
王師西征,除光復舊土之外,另有一樁重要的任務,就是要蕩滅首為禍亂、僭越稱制的屠各賊徒。發(fā)現(xiàn)敵人蹤跡之后,沈云便留副將并杜彌等人留守后路、繼續(xù)修復隴城,他則親率兩千精卒直下略陽川,準備迎戰(zhàn)這一路敵胡。
略陽川左右俱是險峻山嶺,地勢猶如群山之中重斧劈鑿而出,分外的險峻壯觀。雖然川流左右也多有渠徑深入山脈,但若是大規(guī)模的行軍出動,也唯有這一條川流干道能夠進行大規(guī)模的行軍。
兩軍南北對沖,不久之后斥候便有了實際性的觸碰,彼此了解也開始加深。
南路而來這一路屠各人馬,其將主名為王擢,除了其人屠各出身之外,居然還是早年羯趙于隴上的鎮(zhèn)將,隨著羯趙崩壞,這個王擢也漸漸脫離了關(guān)中石生的掌控,作為一股獨立的力量活躍于隴上。
本身屠各已是該死,沒想到這個王擢居然還是羯趙遺留在隴上的賊將,那便更加沒有容其活命的道理。所以沈云也是凝聚軍力,全力準備這行入隴上第一場有強度的戰(zhàn)斗,務求一場輝煌大勝震懾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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