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萌娃的文藝生活 547、天壇松月

車上，羅雨晴不放心地說：“我來開吧，你喝了酒。”

唐霜開著她的車在夜色里穿梭：“你放心吧，我就喝了一點(diǎn)點(diǎn)酒而已，根本沒醉。”

羅雨晴：“萬一查酒駕就完了。”

唐霜想了想，靠邊停車，讓羅雨晴來開車。如果真被查到酒駕他是不擔(dān)心，但是對羅雨晴的影響會很不好，萬一被媒體拿到這個消息，對羅雨晴來說是絕對的負(fù)面新聞。

他坐在副駕駛上，揉揉右手，說：“你下手太狠了吧，都是自己人，怎么能這么兇，要善待我哦雨晴。”

羅雨晴笑道：“我不！”

唐霜叫苦：“我也太命苦了，在家里要被糖果兒小人精欺負(fù)，來到盛京要被我姐欺負(fù)，好不容易趁著我姐不在盛京的時候過來，結(jié)果還要被羅雨晴欺負(f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錯了什么嗎？”

羅雨晴好奇地問：“糖果兒欺負(fù)你我能理解，蓁蓁也會欺負(fù)你？她那么溫柔的人。”

唐霜咂舌，以一副受苦受難的語氣說：“我姐啊，跟你說吧，對別人都很溫柔，唯獨(dú)對我，從小和我打架，養(yǎng)成了習(xí)慣，深入骨髓，所以一見我就情不自禁要動手。”

羅雨晴笑道：“別裝啦，我知道你是裝的，我剛剛只不過是輕輕打了一下咸豬手，你就說我打得狠，給我看看你的手，揉個不停，有這么嚴(yán)重嗎？”

剛才從店里出來時，唐霜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牽走羅雨晴的手，萬萬沒想到，羅姑娘反應(yīng)十分敏捷，啪的一下就把他的掉了，那清脆的響聲，讓兩人同時一愣。

“不信你就看看。”

唐霜真把被打的右手伸給羅雨晴瞧。

羅雨晴：“伸過來一點(diǎn)，我看不到。”

說著，把右手從方向盤上發(fā)拿下來，要把唐霜的手抓過來看，一瞬間，唐霜的手像蛇一樣纏了上來，嘿嘿，然而還未等他得意地笑出聲來，啪的一下又被打了。

唐霜捂著左手叫苦：“怎么回事？你反應(yīng)怎么這么快！這不科學(xué)！！你是不是練過擊劍呀？我的糖果啊，疼死我了。”

羅雨晴得意地笑著說：“休想騙我！你被打的是右手，而遞過來的是左手，我可不是糖果兒，不懷好意就要打。”

唐霜心累，牽個手怎么這么困難，嘟嘟囔囔，死心了，生無可戀地左手握著自己的右手。

羅雨晴見狀，笑的特別開心：“有這么慘嗎？自己握著自己，你是有多孤獨(dú)呢？”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見過太陽，有你這么一顆太陽在身邊，卻還讓我家里蹲，實(shí)在蹲不住，心靜不下來了，時刻躁動著。”

兩人來到盛京的天壇公園，外面大雪紛飛，唐霜讓羅雨晴坐在車?yán)铮蜷_后備箱拿傘，有兩把，他都拿了出來，但合上后備箱時，把其中一把丟車底下去了，對羅雨晴說：“沒有兩把誒，就看到這一把。”

唐霜打開傘，和羅雨晴共撐一把，一起邁步往天壇公園里走去，雪雖大，月晦澀，灰蒙蒙地高掛中空，大雪在路燈下看的十分清晰。

一路上，越往里走，人越少，路燈寂寞地照在飛檐黃瓦上，兩人在高大的紅墻根下，越走挨的越近，羅雨晴問：“為什么來這里？”

唐霜不會說因?yàn)樗谥x知非那里吟詩了，想到那首借古抒情的，他腦袋快速飛轉(zhuǎn)，說道：“盛京是皇城，千年古都，天壇是最能感受到這種歷史厚重感的地方，看到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這些是不是百年前、千年前就已經(jīng)在了，它們見過什么，經(jīng)歷過多少興衰，人生代代無窮已，明月年年只相似，這里有時間的痕跡。”

羅雨晴：“其實(shí)我也沒來過這里。”

唐霜和羅雨晴漫步在天壇公園里，踩在積雪上，嘎吱作響，所過之處，留下兩排腳印，但很快就被雪花們前仆后繼地掩蓋掉了，那熱情的模樣，仿佛是在為一對私奔的男女抹除痕跡，讓要拆散他們的人再尋不到蹤跡才好。

唐霜：“你知道我一進(jìn)來這里想到什么嗎？”

“想到什么？”羅雨晴覺得唐霜是作家，作家一般都很感性，很容易觸景生情，所以很認(rèn)真地陪在身邊。

“想到人生短暫，光陰似箭，你看，我們真的應(yīng)該懂得珍惜，珍惜當(dāng)下，珍惜眼前人……”

唐霜說著，手看似不經(jīng)意地觸碰到羅雨晴的玉手，羅姑娘條件反射地避開，但沒有避太遠(yuǎn)，也沒有出聲打破這種小游戲，可惡的大手仿佛受到鼓勵，追了上來，拼著再次挨打的可能鍥而不舍……

兩只手在玩你追我逃的游戲，兩人卻依舊在平和地一個說一個偶爾插話回應(yīng)，云淡風(fēng)輕的，仿佛身下的這兩只狀況激烈的手不是他們的，是莫須有的。

只是，因?yàn)橐股难谧o(hù)，兩人都看不清彼此臉上細(xì)微的表情，比如羅雨晴翹起的嘴角，嘴角含住的微笑，微笑中的那點(diǎn)俏皮；比如唐霜在磨牙，咬牙切齒，眉頭皺起來，怎么就捉不到呢！！！今晚要是捉不到玉手，轉(zhuǎn)身就剁了這只廢物般的爪子！

可能是感受到了唐霜心懷死志，羅雨晴不忍一只本該捉筆的手在砧板上被剁掉，于是在游刃有余中，故意一個疏忽，讓命在弦上的那只大手捉住了，再象征性地稍稍掙扎，不動了，然后反握對方，占據(jù)主動。

隨著兩手相握，唐霜也不講了，主要是吹牛太累，一邊絞盡腦汁地編，一邊口若懸河地說，對臨場應(yīng)變能力要求實(shí)在太高了，不消一分鐘，他肚子里的存貨就要空。

何況此刻根本不需要說話，因?yàn)榕c相握的兩只手一起靠近的，是兩顆怦怦亂跳的心。

寒冬臘月的大晚上，雪花嘩嘩地落，兩人卻有些熱，尤其是羅雨晴，自稱紅辣椒的她內(nèi)心深處快要沸騰，辣的全身冒汗，那種混雜著驚喜、驚慌、難舍、逃避、擔(dān)憂、害怕、心動、酸甜等無比復(fù)雜的心情，是她二十多年里從來沒體驗(yàn)過的。

唐霜率先打破沉靜，態(tài)度誠懇地說道：“雨晴，我剛才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