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翼 26 白龍計劃中

“瓊克！”

矮人牧師走到高處的帳篷前，看到一頭怪異的隱形生物正在拖拽可憐的青年巫師，不禁大驚失色。

“光明！灰色的偽裝！散開吧！”

他舉起釘錘，大聲誦念著祈禱文，光芒照射在怪物的身上，卻沒有成功驅(qū)散隱身的效果，只是將它的輪廓描繪了出來。

灰白與灰黑相間的鱗片，一條……龍！

“龍！惡龍！”

看清楚怪物的身子，瓊克驚恐地哭嚎了起來。

“惡龍！滾開！”矮人勇猛地發(fā)起了攻擊，他大聲吟唱著禱文，渾身閃耀起了如同火焰般的靈光。

龍意識到了這靈光的威脅，他遲疑了一下，看著遠處的騷動，利落地放開巫師，張開雙翼飛快地騰空飛走了。

“龍！龍龍龍龍龍！”瓊克一把抓住矮人的腿，渾身打著擺子，發(fā)白的嘴唇抖動著。

“怕什么？冰川會出現(xiàn)龍不是很正常嗎？”矮人嫌棄地說道：“巫師果然都是些膽小鬼。”

“發(fā)生什么事了？”阿蘭德帶著游俠和精靈走了過來。

“一條龍”矮人瞇了瞇眼睛：“有點像少年階段的白龍，把巫師當(dāng)成捕食對象了。”

“白龍……”一群人聽了松了口氣，少年的白龍不是什么難對付的東西，隊伍里的很多人都見識過。

瓊克卻顫抖得更厲害了，幾十秒間心中無數(shù)次地后悔來到大冰川，他從來對神不太虔誠，此刻也向知識之神、秘藏之主修納暗暗祈禱起來。

神啊，饒恕我的狂妄與不自量力吧。

他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參與冒險這種事情了，更不會莫名其妙地再做什么亂七八糟的課題，秘藏之主的界域保佑！保佑我能活下來！

“不過白龍怎么會在帳篷里面捉人？又怎么會見到人就跑還跑得這么快？這和我印象中的白龍可不一樣。”北地精靈皺眉說道。

“可能是混血的，它的顏色有點奇怪。”矮人道。

“好了先生們，大冰川出現(xiàn)龍不是正常的事情么？”阿蘭德?lián)]了揮手：“既然有龍就把篝火挪得近一些，這個距離也不安全。”

游俠和精靈點了點頭，他們向前走著，忽然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沖出來個人影，她穿著半身鎧甲，比男人纖細得多，一開口，卻是個女性的聲音：

“阿蘭德！安特！喬恩！你們都在嗎？咳咳！哈姆保佑！”

“莉莉安！”矮人牧師驚喜地道：“你還活著！哈姆保佑！”

精靈和游俠皺眉看著這個紅頭發(fā)的女戰(zhàn)士，表情似乎有些扭結(jié)，似乎帶著點意外和排斥。

“咳、咳！我順著冰殼下的暗河逃出了霜巨人的包圍，順著暗記找來了，幸虧你們還在，哈姆保佑！”紅發(fā)女戰(zhàn)士帶著重傷喘息著趴在了地上，眾人七手八腳將她拖到了帳篷里面，矮人牧師開始引導(dǎo)神術(shù)治療她身上的多處重創(chuàng)，隨后朝阿蘭德?lián)u了搖頭：“阿蘭德，莉莉安受傷太重，我們明天無法行動了。”

“不行……”女戰(zhàn)士咳了口血，搖了搖頭：“霜巨人如此狂暴，我們一定要查清楚他們的動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重傷就放任不理。”

“等等……”一個軟弱的聲音在角落里響起來，他們側(cè)過頭，看著顫顫巍巍舉起手的小巫師：“你……你們能不能先把我送回瓦爾達，求求你們，我父親是冰虹城的執(zhí)政官瓦雷奇男爵！阿蘭德隊長可以作證，他一定會重重地酬謝你們的！我……我不想在這該死的地方繼續(xù)呆哪怕一分鐘了。”

“唔？”游俠和精靈對視一眼，游俠有些怪異地看著阿蘭德：“阿蘭德，你好像沒說過這小子有這種身份？”

阿蘭德的表情一瞬間尷尬起來，他自然聽懂了游俠和精靈言下的譴責(zé)之意，事實上，他也確實是知道巫師的背景。

矮人分外不滿地看了阿蘭德一眼，不過卻沒說什么，他經(jīng)歷冒險也不是一次兩次，知道這種事情尋常的很，尤其是在有官方背景的任務(wù)里面，倒是女戰(zhàn)士年輕的臉上露出了憤怒和激動：“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做事？僅僅是因為關(guān)系？就讓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嬌慣少爺進入神圣的偵查隊伍！我們擔(dān)負的是北方諸國的安全，因為他！兩個精銳的勇士白白地戰(zhàn)死了！你和他都應(yīng)該受到審判！”

這直白的指責(zé)讓阿蘭德變了臉色，倒是原本對阿蘭德有些不滿的游俠聽了這話之后冷哼了一聲：“北方諸國的安全？我們好像沒這么偉大，每年這個時候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的冒險小隊都有幾十個，給貴族子弟鍍金的至少占了其中一半，目的當(dāng)然是讓這些未來的貴族老爺以后腦滿腸肥地在宴會上大魚大肉時有吹噓的談資，這位瓦雷奇少爺還算是好的，至少沒有像其他的大少爺那樣對我們頤指氣使。”

“你這是習(xí)慣于邪惡，這是一種墮落的行為！”女戰(zhàn)士指責(zé)道。

“這是現(xiàn)實，如果你看不慣的就叫做邪惡，那我強烈建議你這位不合格的圣武士不要繼續(xù)活下去了，這個宇宙間到處都是你看不慣的東西。”游俠輕蔑地一笑，并不在意莉莉安身受重傷地冷嘲熱諷起來。

“你！”

“不要吵了！”阿蘭德對游俠喝道，又轉(zhuǎn)向一直默然不語的牧師：“這是我的錯誤，我向你們道歉，賠償金回去會結(jié)算清楚，如果你們?nèi)杂胁粷M，也可以向工會提出起訴，一切指控我都會接受，現(xiàn)在我們要先解決的是這里的事情——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矮人默然不語，女戰(zhàn)士稍稍平息了憤怒，卻仍然激動地喘息著。

“我們?nèi)藬?shù)太少了。”比矮人更加沉默的北地精靈低聲開腔：“只要霜巨人數(shù)量超過4個，我們在遭遇戰(zhàn)中必須要選擇撤退，如果運氣不好遇上塔爾羅斯或赫墨希德的高階信徒，我們連逃跑都很困難，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們的力量已經(jīng)無法面對霜巨人的巡邏隊，不過……這里離南邊已經(jīng)夠遠了，想要返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阿蘭德轉(zhuǎn)向矮人。

矮人沉默一陣，低聲地禱告一句，抬頭望向阿蘭德：“阿蘭德先生，我們接受的任務(wù)是監(jiān)視霜巨人一個月，這是我們和明斯特將軍談好的。”

“……至少要遵守契約吧。”他嘆了口氣道。

強壯的人類戰(zhàn)士默默地看著他的同伴，最后嘆息著對著一臉絕望的巫師搖搖頭，心中作出了決定。

……

它們在下面討論著，白河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俯視著他們。

雖然完全不專業(yè)，但白河仍然看得出來這些人經(jīng)驗老練，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這些人選擇的露營地巧妙地藏在冰川叢中，四個方向倒是有三個方向是看不到的，只有一個較小的角度才能夠勉強看到一點兒火光，帳篷靠著的山壁阻擋了大部分北方飄來的寒流，甚至來自上方的窺視也會被大角度偏斜的冰峰遮擋住。

如果不是白河一直關(guān)注追蹤，恐怕也難以發(fā)現(xiàn)他們。

這一路向‘北’飛得是白河異常地蛋碎，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飛行方向上坐落的那座活火山的時候，他意識到其實是溫度誤導(dǎo)了他的方向，而臨時改換方向明顯是更逗的選擇，所以明知道飛得不對，白河仍然選擇向前直飛——不是向南，如果是向東呢？向西呢？哪怕是向北，如果這個世界是圓的，他還是能飛出大冰川——如果不是圓的，再回頭飛就好了。

發(fā)現(xiàn)所謂的冒險小隊實在是意外之喜，白河自然不會放棄他們的。

捉一個巫師，然后好好拷問一番哪里能學(xué)到魔法，這是白河預(yù)定好的計劃。

如果能把他當(dāng)小白鼠研究一番就更好了；至于跟冒險小隊好說好商量交換情報……白河覺得自己不傻對面也不是傻子，一堆全副武裝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冒險者為什么要和自己一條年幼的邪龍好說好商量？

換位思考一番，如果他是冒險者，面對這么傻比一條邪龍，肯定是二話不說先捆起來拷問一番再說，他白河又不是狗血小說里那般向往‘善良’和‘理解’甘愿被誤解調(diào)·教的圣人。

白河心知這種粗暴的方法理念很多時候會給自己帶來長遠的麻煩，不過變了龍之后，他越來越不在乎這個了。

白河一直在找機會，剛剛是機會最大的時候，只要他飛了起來，哪怕拖著個人也不怕追擊，只是這個小隊里明顯都是老司機，并沒有那么容易得手——雖然他的目標(biāo)很明顯是個菜鳥。

要不要……

人類的入侵讓霜巨人部落開始了頻繁的掃蕩，白河將視線轉(zhuǎn)向霜巨人游蕩的區(qū)域，心里有些意動。

思慮片刻，白河還是放棄了這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人類的記憶對他的影響力仍然存在，一碼歸一碼，綁票勒索已經(jīng)足夠沒品，如果還要利用霜巨人去對付這些曾經(jīng)和他近似同一族類的冒險者……白河無論怎么想都覺得別扭。

雖然身為一條惡龍不這么干同樣是件很別扭的事情。

既然左想又想都是很別扭的事情，白河很開通地選擇了不去想，他等待著機會，機會很快就來了。

他看到清晨時分冒險隊離開了營地，又看到霜巨人的行蹤漸漸靠近，而營地里的篝火卻依舊沒有熄滅。

他低頭一看，再次繞下冰川，悄悄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