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奶爸 第382章 癔癥

“老大怎么辦？人都犧牲了，不然我們還是……”

梁仔吞著口水問道。

狗子略發(fā)虛。

它的意思是既然援救對象已然犧牲，咱們不如先退。

最好等來個中隊長級的玄級高手，甚至等來個地級大佬帶隊再做打算。

沈崇一咬牙，“什么怎么辦？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區(qū)區(qū)玄五品靈能者，簡直就是垃圾！何況還是不擅長搏殺的精神系？何懼之有！”

梁仔喔了一聲，見沈崇心意已定，不再多言。

謝華藏此人雖然有些嘴賤，當(dāng)初在天賦檢測時曾與沈崇發(fā)生過小爭執(zhí)，但這無傷大雅。

他屬于性格比較急躁的人，看不慣沈崇面對天賦檢測那么淡定，明知道檢測小組推遲到場卻又不告訴大家。

他以為沈崇是在故意裝叉，在看他們這群心急如焚的人笑話。

當(dāng)然后來互相了解之后化解誤會，謝華藏認(rèn)識到沈崇并非仗著身為關(guān)系戶而故意裝叉，人家有真本事，打心眼沒把這種小事太放在心上，小伙甚至主動給沈崇道歉。

小伙雖然與沈崇交集不多，但終歸是“同班同學(xué)”，算點頭之交。

點頭之交也是交情，他殉職了，更是值得敬佩的烈士。

當(dāng)初同期生里二三十名靈能者，僅有寥寥幾人毫不猶豫轉(zhuǎn)正。

有人出于對力量的渴望，也有人出于純粹的正義感，譬如謝華藏。

他放棄了仗著能力在普通人世界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帶著滿腔熱血加入戰(zhàn)斗部，成為一個有今朝沒明日的戰(zhàn)士。

如此戰(zhàn)士，怎能讓他在大雨中暴尸郊野？

如果那燃魂惡賊還在守株待兔，那就給他死！

如果燃魂惡賊已然逃遁，那便先為謝華藏收尸，再報仇！

雨依然在下，時間點點流逝，二十五分鐘后小鋼炮越野出現(xiàn)在止水縣郊外小徑旁。

斬妖信息系統(tǒng)里謝華藏的救援呼叫器定位在約莫百米開外，雷達(dá)中閃爍著紅點，已經(jīng)停止了移動。

沈崇深吸口氣吩咐道：“你們呆在車上，我先下去看看情況。”

“老大？”

梁仔試圖勸阻。

姬白則憂心忡忡很是無奈的看了眼外面的太陽，若是晚上，它肯定得跟著去。

但這會是白天，它去了也幫不上忙。

雞哥分外不甘的咒罵一聲，“太陽真煩。沈哥你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再等等。現(xiàn)在五點過，再有個把小時我就能變身。”

雞哥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

老何一咬牙，也想說點什么。

沈崇卻已經(jīng)搖著頭開門下了車，“我是指揮，我說了算。你們都老老實實呆車?yán)飫e胡亂走動，如果有什么情況我會及時呼叫你們。”

他有句話沒說完，其實他覺得叫了也沒什么用。

后排的梁仔搖下車窗，“等一下！”

沈崇回頭，抹了把臉，“干嘛？”

他沒打傘，雨水順著腦門直往臉上沖刷，不抹臉都看不太清路。

狗子腦袋上三重幻影短暫開啟，嗅覺聽覺和視覺全開，幾秒鐘后狗子一邊吐水一邊說道：“雨太大，我什么都查探不出來，老大你小心。”

沈崇對梁仔豎起中指，“瑪?shù)轮钦稀！?p/> 狗子這憨貨刻意的多一嘴，還以為它有什么發(fā)現(xiàn)呢。

重新提振精神，沈崇回頭彎腰弓背步步往前走去。

他精神高度緊張，暴雨仿佛無形的屏障，阻隔了他的五感。

整個世界都充斥著嘩啦嘩啦的聲響，巨大的背景音完全隔斷了他的聽覺，像棉花堵住耳朵。

梁仔那么強橫的聽覺都什么也聽不見，沈崇更是沒辦法。

視覺上就更沒辦法了，放眼望去全是雨幕，可視范圍不足五米。

幸好他還有思維戰(zhàn)網(wǎng)，雖然外部信息很紊亂，但他依然能將光影、水聲、氣流等各方面信息綜合起來送入潛意識，由潛意識處理龐大復(fù)雜的信息量，并最終為他做出決策上的指導(dǎo)。

外部環(huán)境過于復(fù)雜，想讓他像平時那樣靠理智去冷靜分析不可能，只能把一切交給直覺綜合體，也就是思維戰(zhàn)網(wǎng)。

清遠(yuǎn)悠揚的歌聲從他口中響起，縈繞在他耳邊，但卻被雨聲遮蓋。

這是《九幽入陣曲》。

在他接近謝華藏大約十米距離時，入陣曲唱畢，沈崇的靈源仿佛發(fā)出聲歡呼，變得分外活躍。

除此之外，他更將力量壓縮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旦情況不對便能瞬間發(fā)動。

他另外還已經(jīng)將心脈血管附近的肌肉繃緊，只要有任何異常，他能一秒拉滿戰(zhàn)力。

距離越來越近，前方隱約傳來哼哼唧唧，很模糊，但依然能分辨出是謝華藏。

沈崇眼睛大亮，沒死？

他略顯興奮的往前快步踏出，但卻馬上恢復(fù)冷靜，集中注意力留心著四周。

終于，謝華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眼簾里。

這小伙正平躺在路邊，像條受驚的毛毛蟲般蜷縮著身子，顫抖不休，時不時翻轉(zhuǎn)一下，身上倒沒任何明顯的外傷。

沈崇心頭長舒口氣，果真沒死！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絲毫大意。

沈崇在電視劇里見識過太多圍點打援的手段，從潛伏狙擊手到在人質(zhì)身下設(shè)置陷阱，等等不一而足。

對手再怎么也是個玄級五品，不可輕視。

等了約莫五秒，確定沒什么問題，沈崇再往前一步站到謝華藏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喂，小謝你沒事吧？”

下一瞬謝華藏突然變得情緒激動起來，憤怒的轉(zhuǎn)過身沖著沈崇面門瘋狂咆哮，“滾！滾！我殺了你！殺了你……￥&……”

雨水下，昏暗的光芒中，依然能看清謝華藏原本清秀的臉孔變得極度猙獰，瞳孔散開，目光失焦，牙齒里夾雜著殷殷血絲。

他后半截全是毫無意義的囈語，沈崇根本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小謝你怎么了？是我啊，沈崇啊！”

沈崇試圖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

但是沒用，謝華藏幾欲瘋狂的拼命掙扎著，根本認(rèn)不出人。

他甚至試圖咬沈崇的手臂，那滔天的恨意刻骨銘心。

沈崇無可奈何只得撒手，謝華藏又重新倒回地上，再次蜷縮成一團(tuán)，又開始重復(fù)了。

“滾！滾！我殺了你！殺了你……￥&……”

這是和先前一模一樣的話，每個字的語氣都毫無變化，甚至連后面聽不懂的胡言亂語都一模一樣。

他仿佛只會說這一句話了，像復(fù)讀機(jī)一樣。

若是換個人倉促間肯定聽不出來，但沈崇卻能瞬間分辨。

大約一分鐘后，老何、梁仔與姬白一起站了過來。

“梁仔你仔細(xì)留心四周，看有沒有人活動過的跡象？最好能找到那個家伙的味道。”

沈崇吩咐道。

梁仔嗯了聲，伸長脖子在四周貼地巡脧掃蕩個五米半徑的圓，“老大，沒有。”

沈崇問：“會不會是雨水沖散了？”

梁仔直搖腦袋，“不可能。這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如果那人真在近距離出現(xiàn)過，雨下得再大都沒關(guān)系。我只要湊到附近一兩米處都能聞出殘留。”

沈崇皺眉，“意思就是說，這人的能力可以遠(yuǎn)距離生效，他根本沒靠近謝華藏五米之內(nèi)！”

這還只是他初步的分析，真相可能更令人絕望，五米之上，可能是十米，也可能是百米，甚至更遠(yuǎn)！

情況有變，沈崇臨時改變了策略。

他本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一場大戰(zhàn)，但沒料到對手撤離得極其果斷，并且謹(jǐn)慎至極，連后手都沒有。

謝華藏也沒死，報仇的事暫且放放，先管活人要緊。

可惜他不是醫(yī)生，除了在這兒把人守著，他什么都做不到。

沈崇先強行頂著謝華藏的反抗將人扛進(jìn)車，再把車載空調(diào)打開調(diào)成熱風(fēng)，又聯(lián)系上宜州辦事處的同事，已經(jīng)有個玄級小隊長從鄰縣往這邊趕來，大約將在十分鐘后趕到。

“梁仔你繼續(xù)擴(kuò)大搜索范圍，務(wù)必找出點蛛絲馬跡。”

沈崇打算讓那位同事先將人帶回宜州，由上面經(jīng)驗更豐富的人來決定如何救治，至于自己則指望梁仔找到痕跡，繼續(xù)追擊。

在梁仔巡查附近時，沈崇這邊與老何姬白一起進(jìn)一步確定謝華藏的情況。

只要不去碰觸和刺激他，他便不會有什么過激反應(yīng)，自行在后座上掙扎。

車廂里比外面安靜些，能聽見他嘴里一直低聲重復(fù)著的話，的確還是先前那句，絲毫變化都沒有。

“我覺得他變成個傻子了。”

姬白不留情面的說道。

老何點頭，“我有個朋友的父親很多年前生病時也表現(xiàn)出這種癥狀，像失心瘋。”

沈崇道：“先前他發(fā)送出來的最后一條求援信息里提到，兇手的能力可以燃燒靈魂，那他現(xiàn)在就是靈魂被燒壞，所以瘋了？”

見多識廣人生閱歷豐富的老何點頭，“很像這個癥狀，八九不離十。”

但沈崇又反問一句，“這世上真有靈魂嗎？”

老何與姬白同時啞口無言，沈哥突然拋出個這么深奧的問題，還真沒人知道答案。

這又哲學(xué)，又科學(xué)，又玄學(xué)。

身為妖怪的姬白拍拍自己腦袋，“有？我就算了，我好歹有腦袋。如果沒有靈魂，西瓜和參姐那種植物化妖是怎么思考的？”

這倒是個證明。

但沈崇又道：“但那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靈魂，還是與我們身體共生的另一部分，對不對？思維和身體完全一體，相伴相生，這和靈魂的概念又不一樣。”

“嗨，這都啥時候了，老大你們還聊科學(xué)呢。他這就是癔癥，精神病了，瘋了。”

梁仔竄上車，一邊習(xí)慣性的猛抖身子甩得泥水滿天飛，一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沈崇問道：“你怎么知道？”

梁仔打個冷顫，說道：“宜州這地方附近邪門，今兒上午我們跟著老大你進(jìn)那破酒廠時聽見車間里有幾個工人在閑聊，正好聊到這事。那些人嘴里說的癥狀和謝華藏這現(xiàn)象一模一樣。”

沈崇大驚，“還有這種事？”

“對啊，持續(xù)好多年了呢，可不是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