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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 第755章 契丹來也 一
夜幕沉沉,在延安府城的經(jīng)略安撫使衙署當中,這個晚上總有寥寥幾點燈火不曾熄滅。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契丹兵馬入侵的消息也傳到了陶節(jié)夫這里。哦,也不能算入侵吧?他們只是進入了原本屬于西夏的地盤而已。但還是給正處于興頭上的陶使相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在他領(lǐng)導下的宋夏戰(zhàn)場東線,現(xiàn)在可謂是形勢一片大好!三直軍和河東軍在統(tǒng)萬城下取得的近乎奇跡一般的大勝之后,西賊已經(jīng)喪失在無定河流域立足的可能了。隨后的幾日中,晉王察哥的兵馬就在快速撤退,包括宥州城在內(nèi),所有位于無定河流域的城堡,都在第一時間放棄。
因為走得太過匆忙,在宥州城內(nèi)甚至還遺留下了許多百姓!糧草也沒來得及全部燒毀——放了火,但隨后就被參與哄搶的百姓給撲滅了。可沒過多久,在三岔口讓蕭合達一頓好打,憋了一股邪氣的王老軍事家就帶兵打進了宥州。在一番民族團結(jié)的教育工作之后,宥州城的黨項百姓全都把搶到了糧食交給了國家……
再加上三直軍在統(tǒng)萬城搶到的三十幾萬石糧食,現(xiàn)在無定河一帶的宋軍一共掌握了超過50萬石糧食。足夠支持向河套草原和鹽州、靈州的進攻了。
所以陶節(jié)夫今天白天的時候可是志得意滿,和幕僚們商量了幾個時辰,制訂了一個相當宏大的作戰(zhàn)方略,準備集結(jié)十萬以上的大軍,直搗靈州!
如果有可能,就把興慶府一塊兒給拿下了!
可是興奮了沒多久,讓人心驚肉跳的壞消息就來了。
契丹人南下了!
這是要和大宋開戰(zhàn)嗎?
鄜延路的轉(zhuǎn)運判官薛嗣昌聞訊第一個趕來,進了陶節(jié)夫的書房,看著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一言不發(fā)的陶節(jié)夫就問:“使相,會打起來嗎?”..
陶節(jié)夫抬眼看著薛嗣昌,一時沒有開口。
說實話,會不會打起來,他這個使相也不知道。他雖然跟隨章楶在西軍前沿多年,也算精通軍務。但他只是個對付西賊的“專家”,對契丹人的情況并不了解。而且他也和大部分宋人一樣,有那么一點恐遼癥!
一想到契丹大軍蜂擁而來,陶節(jié)夫就有點頭皮發(fā)麻了。現(xiàn)在東線的精兵都在宥、夏二州,銀州那邊比較虛。一旦被契丹抄了銀州后路,東線的戰(zhàn)局怕是要滿盤皆輸啊。到時候丟的不僅是夏州、銀州、宥州,沒準連綏德軍和延安府也得一塊兒玩完!
“不可不防!”
過了半晌,陶節(jié)夫才憋出這么一句。
“使相,讓誰去防?”薛嗣昌接著又問,“又要怎么防?”
陶節(jié)夫想了想,“當然是童貫去防,他是朔方路經(jīng)略安撫制置使嘛,銀州可是朔方路的地盤!”
這個鍋甩的也不錯,他雖然是東線宋軍的主帥,但他的權(quán)力是有限的,只能用在對西賊的作戰(zhàn)中。可沒有同大遼開戰(zhàn)的權(quán)限!
一個擅開邊釁的罪名,陶節(jié)夫可背不起。同樣的,如果等到遼國準備停當,大兵壓境,喪師失地了,他陶節(jié)夫一樣要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現(xiàn)在最要緊的甩鍋,把這個對遼的黑鍋甩給童貫。
不過光有甩鍋也不夠,因為陶節(jié)夫的本職是鄜延路經(jīng)略安撫使。屬于朔方路的銀州可以丟一點地盤,可屬于鄜延路的綏德軍和延安府卻是寸土都不能丟的。
而要確保鄜延路寸土不失,那就勢必要將老軍事家王恩統(tǒng)帥的大軍從宥州召回。可這樣一來,對鹽州的攻勢可就沒有辦法進行了。
哦,也不是沒有辦法,而是不能由東線諸軍主導,只能由呂惠卿從涇原路出兵去攻打鹽州了。
想到自己(其實是高太尉和武大郎)辛辛苦苦打出的局面,卻要給呂惠卿去撈現(xiàn)成的。陶節(jié)夫頓時就大大的郁悶起來了!
“崇道,師嚴,趙指揮,你們覺得,咱們該怎么對付這些契丹人?”
斯時斯刻,月黑風高,統(tǒng)萬城內(nèi)的朔方路帥府之內(nèi),卻是燈火通明。使相童貫一身便服,在陳設(shè)豪華的中堂中,顯得有點坐立不安。
而和童貫一塊兒商量大事的三個人中,高俅自是眉頭大皺,看上去比童貫更加不安。倒是武好古和趙鐘哥二位,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兒。
特別是武好古,那真是一丁點的驚恐都沒有,給人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他能不安心嗎?有完顏斜也在呢,什么樣的契丹人搞不定?
再說了,他和契丹的大人物都一塊兒在界河商市發(fā)財,那么大的利益說放下就放下了?
“怎么對付都行!”武好古一笑,指著身旁的高俅說,“有高大哥這等大將坐鎮(zhèn),契丹又能奈我何?”
高俅一聽這話,臉色都青了,氣呼呼的說:“大郎,都甚時候了,你怎還說這等風涼話?”
“怎是風涼話兒?”
趙鐘哥笑著插話了,他剛才一直在觀察武好古,見到他的鎮(zhèn)定自若,也大感欣慰,他現(xiàn)在可是跟著武好古混的。要是武好古是個被契丹人一嚇唬就尿了的慫蛋,那他還有啥指望?
“契丹兵不過爾爾,”趙鐘哥道,“輕而不整,只能游斗騎射,不大能陣戰(zhàn),比起鐵鷂子還有所不及,所以不必懼怕。”
契丹兵那么弱?這話武好古聽了都有點懷疑了。歷史上大石頭不是用幾千騎兵就打敗了童貫的十五萬大軍?
趙鐘哥接著說:“契丹也承平日久,所謂的宮帳精銳大多沒有上過戰(zhàn)場,而且又喜歡吃齋念佛,早就沒有了昔日的殺性。也就是擺在鎮(zhèn)州城的兩萬部族軍戰(zhàn)力稍強,阻卜克烈部汗王磨古斯就是被他們打敗的。”
被他這么一說,武好古也覺得有理。如今遼軍的戰(zhàn)斗力恐怕真是比不上歷史上宣和北伐期間童貫遇上的遼兵。
后者可是和“生女真敢達”打生打死十余年的老兵,能活下來就是本事了。而現(xiàn)在的遼兵,除了在同磨古斯的戰(zhàn)爭中得到鍛煉的一部分人,其他人都沒怎么上過戰(zhàn)場,怎么能和經(jīng)年累月打仗的西夏軍隊精銳相比?
“趙指揮,”童貫拈著胡須,看著趙鐘哥問,“你可有良策?”
趙鐘哥一笑:“有甚良策,無非就是打出去!”
“打……打出去?”童貫眉頭大皺,這可是契丹人啊!
趙鐘哥道:“打出去最干脆,否則就有的好糾纏了。使相您可別以為契丹人真恁般大膽,其實他們也怕開戰(zhàn)。現(xiàn)在露點頭是試探,如果發(fā)現(xiàn)咱們軟弱一定會得寸進尺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迎頭痛擊,打疼了他們就不敢再來了。”
童貫只是搖頭,“不妥不妥,現(xiàn)在他們又沒進入咱們的國境,不過是在西賊故地上轉(zhuǎn)悠。”
“那便是膽怯。”趙鐘哥道,“和西賊接壤的遼境屬于遼國的西南面招討司管轄,這個招討司在遼興宗年間還有點兵力,如今遼夏和睦多年,早就沒落了。下屬州軍全都空虛無備,唯一堪用的也就是南北王府的皮室軍,總共就兩萬人。”
皮室軍!?童貫吸了口涼氣兒。
皮室軍的威名他如何不知?那可是契丹的精銳!
“現(xiàn)在的皮室軍可不是百十年前的皮室軍了,”趙鐘哥看著童貫解釋道,“當年的皮室軍是御帳精銳。后來隸屬南北王府就不行了,不過是尋常部族兵的水準。因為南北王府皆在西南面招討司的地盤上活動,所以這兩萬過了氣的皮室就是西南面招討司手中最能戰(zhàn)的兵,其余就更弱了。”
“皮室都不是精銳,那誰才是契丹的精銳?”童貫不解地問。
“契丹的精銳有兩種,”趙鐘哥解釋道,“一種成天打仗的精銳,都在西北面招討司下面,其中以鎮(zhèn)州建安軍的兵馬最強,都是從諸部族中選出的精兵,共有兩萬余騎。不過他們只在西北作戰(zhàn)鎮(zhèn)守,其他地方的征伐不得抽移。
另一種是新組建的宮分軍。契丹人的宮分軍賬面上雖有十一宮一府,但往往只有新建的宮衛(wèi)精銳匯集,氣象刷新。那些老宮衛(wèi)大多是暮氣沉沉,供應不足,難堪大用。如今比較新的宮衛(wèi)就是太和宮、永昌宮,攏共兩萬五千騎,其中具裝不過五六千。”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大宋官家因為不放心武人而重文輕武,以致軍力削弱。而契丹皇帝一樣害怕底下人造反,所以就要把各部精銳都搜集到宮分軍中用來自保。
但是宮分軍也有親疏遠近,老的宮分軍總沒有新建的宮分軍靠得住。所以契丹的歷代皇帝在新建宮衛(wèi)的時候,往往會削弱老的宮衛(wèi)。于是就形成了宮衛(wèi)削弱部族,新宮衛(wèi)削弱老宮衛(wèi)的循環(huán)。
而被契丹朝廷擺在西南面對付西夏的皮室軍,就是最過氣的宮分軍(皮室軍起源于遼太祖的御帳親軍),實力早就和威名不相稱了。
“高大哥,”武好古是完全信任趙鐘哥的,人家可是遼軍的“內(nèi)部人”出身啊,于是就笑著對高俅道,“看來這事兒還得麻煩您了,不如就由高大哥統(tǒng)帥御馬直和河東兩軍的甲騎走一趟屈野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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