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輝 第205章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陳飛道：“大人，末將不服！”

簡繁道：“本官就讓你心服。”

因?qū)λ溃骸澳?身shēn)在靖海大將軍麾下，雖官居三品，統(tǒng)帥幾萬水軍，卻無審問斷案的權(quán)利。”

陳飛承認(rèn)道：“是。”

簡繁又問：“之前，這案子也未經(jīng)地方官府過堂審問？”

陳飛再答道：“是。”

簡繁道：“本官接手這案子后，今天是第一次升堂審問，落無塵也是第一次在公堂上解讀他的證詞。既是第一次，何來反口一說？除非這案子經(jīng)地方官府審問過，而落無塵又在公堂上按之前的斷句招供過，眼下才算反口。”

陳飛：“……”

他心里后悔不迭：他和潘子玉原計(jì)劃是要經(jīng)三江口的縣衙初審，給李家和江家定罪的，只因時間緊迫，當(dāng)時他接到暗線報信，說靖海大將軍回來了，所以才匆匆押了落無塵和李菡瑤趕來霞照，讓欽差大人審問。

誰知落無塵竟在證詞上做文章。

這些該死的文人，果然(陰陰)險！

陳飛雖是武將，人到中年，這些年在軍中也長了許多經(jīng)驗(yàn)；加上原任靖海大將軍去后，軍中傾軋、爭斗的厲害，他受潘梅林指點(diǎn)，在潘子玉輔佐下，心機(jī)謀略飛速增長，早不是一般的武將可比。

他只頓了一下，便迅速做出反應(yīng)，道：“可是欽差大人初次看這份證詞，解讀與落無塵不同。”

簡繁點(diǎn)頭道：“這確實(shí)不錯。”

陳飛振奮道：“那就該以大人解讀為準(zhǔn)。大人是欽差！”

簡繁搖頭道：“證詞證詞，乃是證人之詞。證人說什么，便是什么。這份證詞斷句不明，模棱兩可。若要斷定，其一，以證人口述輔佐；其二，以旁證輔佐。”

陳飛忙問：“什么旁證？”

嘴里問著，心卻往下沉。

簡繁道：“落無塵告你用李姑娘對他((逼逼)逼)迫，若他當(dāng)時真(情qíng)非得已，便(情qíng)有可原，當(dāng)以他口述為準(zhǔn)。”

這一節(jié)斷的清楚！

堂下眾人都露出了笑臉。

觀棋看向落無塵，歉意、感激地笑，以目光致歉：之前是她不對，(情qíng)急之下罵了他。

落無塵輕笑安撫她，一面低聲道：“小心。”

觀棋立即把笑容一收，目光炯炯地看向陳飛。

他們都明白，陳飛不可能只憑落無塵的證詞，就敢來見欽差大人，他一定還有后手。

果然，就見陳飛抱拳道：“大人，末將并未((逼逼)逼)迫落無塵。末將也未抓李姑娘。什么半路被人救走，純屬誣陷！”

他將所有事一推干凈。

簡繁追問：“陳將軍既說未((逼逼)逼)迫，那落無塵如何肯招？這模棱兩可的證詞又是怎么回事？”

陳飛把目光投向落無塵，輕蔑地、一字一句道：“因?yàn)槟⒔o他看了一份東西。落無塵看后，唯恐被李家牽連，丟了前程和功名，這才出賣李家、撇清自己。”

簡繁追問：“什么東西？”

陳飛道：“李家勾結(jié)靖海大將軍的證據(jù)。”

簡繁道：“呈上來。”

陳飛叫人送上一摞文書。

簡繁就翻看起來。

眾人鴉雀無聲，都等著。

李卓航不知怎的，心頭很不安，總有忽略了什么的感覺，細(xì)想，又想不起來。可是看陳飛的神(情qíng)，輸了落無塵這一節(jié)，居然還能理直氣壯，到底有什么依仗？

觀棋也心急如焚——姑娘怎么還不回來呢？這場合、這博弈，她怕自己和老爺應(yīng)付不來。

簡繁忽然抬起頭來，叫“李卓航！”

李卓航應(yīng)聲上前，跪下。

簡繁往案上一拍，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把目光朝旁一溜，立即便有親隨上前，捧了其中一份文書下來，送給李卓航，讓他觀看。

李卓航忙接了，認(rèn)真細(xì)看。

觀棋也湊過來看——她此時(身shēn)為李家女少東，這時候必須要像個少東的樣子，而不是丫鬟。這東西丫鬟無權(quán)看，李菡瑤卻是有權(quán)看、應(yīng)該看、必須看的。

一看之下，兩人都變色。

這是李卓遠(yuǎn)與靖海水軍的交易賬目，不在李家與靖海水軍總交易訂單之內(nèi)，且只有收貨，沒有付款。——正是李家為靖海水軍提供軍資軍費(fèi)的最有力證據(jù)！

李卓航瞬間便想明白了緣故：

李卓遠(yuǎn)大概想著馬上就能贏得整個徽州的產(chǎn)業(yè)，志得意滿的同時，不免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算計(jì)從李氏一族這口大鍋里搶食物，給他那一房開小灶。

這些賬目，都是他送錢送物給顏貺的親信部將祝瑯的記錄，指望他從李卓航這邊獨(dú)立出去后，顏貺能將靖海水軍軍中所需的紡織訂單交給他來做。

算計(jì)很精明，可惜太沒遠(yuǎn)見。

若是尋常時候就罷了，李卓航自會按族規(guī)處置他，然眼下這局面，這些東西足以將李氏一族覆滅！

李卓航氣得渾(身shēn)輕顫。

真不是他沒(胸胸)襟不能容人，也并非他重嫡支、輕旁支，實(shí)在是旁支挑不出一個成大器的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不用抬頭，也知簡繁正盯著他、等著他回話，而靖海大將軍顏貺正緊張解釋，說他不知(情qíng)。

簡繁一言不發(fā)，堂上氣氛沉重。

關(guān)鍵時候，李卓航冷靜下來。

愈是緊急，他愈冷靜睿智！

電光石火間，他已想好了對策。

他舉著那文書，激動憤怒道：“大人，這是陷害！是潘家陷害小民！之前他們就設(shè)計(jì)、挑起太平工坊工人鬧事，就為霸占李家家產(chǎn)；這次是要滅李氏。他們已經(jīng)滅了江家滿門。大人，小民要告陳將軍和潘子玉，居心歹毒，覆滅江家，霸占江家船廠，現(xiàn)在要滅我李氏。望欽差大人替小民做主！”說完，他匍匐下去，重重磕頭。

觀棋迅速明白老爺?shù)挠靡猓Ω呗暯械溃骸皻J差大人，民女有證據(jù)，證明潘子玉和陳將軍謀害江家滿門、霸占江家船廠。請大人明察！”說完也磕下頭去。

李卓航又抬頭喊“小民有證人！”

簡繁心一緊，喝令：“證人何在？證據(jù)何在？”

李卓航轉(zhuǎn)臉朝堂下叫“帶表姑娘上來！”

這便是他的對策：反告陳飛和潘子玉是滅江家的背后真兇，拖延時間。這可是滅門大案，孰輕孰重，簡繁自會掂量，況且他手上也不是一點(diǎn)證據(jù)沒有的。

證據(jù)不足沒關(guān)系，只要能將審問的目標(biāo)轉(zhuǎn)移，他便爭取了時間，再慢慢思考李卓遠(yuǎn)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