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上之臣 第321章 做你該做的事情

御書房里氣氛肅殺，楊肅趕到時(shí)竟然凌淵傅容他們都在，孫燮跪在地下，而皇帝滿臉寒色，手里還持著本奏折。

凌淵傅容皆投過來一個(gè)不可言說的眼神，楊肅接收到了，而后躬身喚道：“父皇。”

“你來的正好，你是五城衙門的都督，昨夜城中混亂，造成那么多百姓受驚，你有什么話說？”

皇帝看起來是動了真怒，素日在這個(gè)兒子跟前和顏悅色的他，此刻目光也十分凌厲，語氣也顯得格外剛硬。

“昨夜事出意外，乃是順天府的疑犯故意縱火，兒臣當(dāng)場讓手下官員及時(shí)勘察，至今無人死亡，受傷掛彩者達(dá)一百一十三人，但絕大部分皆是輕傷。

“傷勢最重的一人被炸到左臉，留下兩寸長的傷口，其余堪稱重傷的十余人都在手腳軀干部，沒有造成殘疾。五城衙門的人也當(dāng)場就著人請醫(yī)敷藥。”

楊肅心有納罕，昨夜事故雖然動靜頗大，但民用火藥威力都不大，且制煙火所用的火藥用量還極少，因之這樣的事故不算頂大的事情，傷情也絕對在可控范圍內(nèi)，而案情居然令皇帝如此大怒，很沒有道理。

皇帝聽完之后望著孫燮：“那肇事者可有下落？”

“回皇上，尚且只鎖定其應(yīng)是燕京城里的人，且很可能有背景勢力，目前臣還在往下嚴(yán)查。”

孫燮叩首說。

楊肅確定皇帝這是因著昨夜之事怪罪孫燮，但皇帝斥兩句不是什么大事，這當(dāng)口求情反倒有可能觸了他逆鱗，因此沒再吭聲。

皇帝卻道：“順天府你不必掌了，大理寺有個(gè)少卿缺額，你去頂上。”

楊肅與孫燮他們同時(shí)驚了驚。

“父皇，此事并非孫大人直接過錯(cuò)，順天府這些年在孫大人治理下從未有過疏漏，還請父皇三思！”

“請皇上三思！”

凌淵與傅容也出列求情。

順天府尹是一衙長官，位列正三品，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且還位居人下，豈可與順天府尹相比？

皇帝因?yàn)檫@件事就把個(gè)強(qiáng)干的能吏給貶了，能不讓人驚訝？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為政不力，也罰俸三月！”

皇帝拿起案上的折子與楊肅說。

楊肅覺得很窩囊，為這么點(diǎn)事他和孫燮居然都挨了斥責(zé)，宮門外幾個(gè)人無語站了片刻，他想想還是道：“我再去問問怎么回事兒。”

說完又折回書房。

皇帝還坐在原處。楊肅上前，輕咳了嗓子，身子低低俯下去：“父皇。”

“什么事？”皇帝頭也沒抬。

楊肅看到案上有茶，端起來往他跟前挪了挪：“您罰兒臣事小，能不能收回成命，饒了孫燮？”

皇帝凝眉抬頭，將手頭一撂好幾本折子往他面前一扔：“一大早，各部送來彈駭孫燮和你的折子加起來就有七道！

“眼下這當(dāng)口，一舉炸傷百余百姓，不作處理，如何安撫民心？難道讓朕睜只眼閉只眼？

“朕若真這么做，那回頭參你們的只怕就不止這幾道了！”

楊肅聞言，即翻了翻這些折子，只見六科與都察院的都有，七道折子里彈駭孫燮的多達(dá)五道，剩下兩道就是他的。

都察院彈駭他們還算說得過去，畢竟里頭好些人都聽顧家的，但六科就沒道理了，那是皇帝直管的衙門。

他皺了皺眉頭：“這些未免都有些小題大作，昨夜的確事出有因，且煙花也不是我們兩家衙門炸的，何以都算在咱們頭上？就算是有人彈駭，兒臣和孫燮也可以當(dāng)廷申辯。”

“申辯？”皇帝望著他，“那你先說說，你跟孫燮查著的是什么案子？”

楊肅頓住。

皇帝以往并不管這些小事，而因?yàn)槭玛P(guān)長纓，楊肅也并沒有跟他主動提及。眼下他問起，他是說還是不說？

“唐鑒那案子里雪娘死得蹊蹺，恰巧又跟早年一筆無主的銀子有關(guān)，孫鑒在查這個(gè)。”他這么說。

“一件案子幾個(gè)月了沒有查出眉目，惹出這樣的亂子你們還理直氣壯，你也還好意思提？！”皇帝道，“事有輕重緩急，你是不是忘了你該做什么？眼下還有心思搞這些？簡直是不務(wù)正業(yè)！”

楊肅無語。

“把精力放在顧家身上，早日解決制衡，才是你該做的事情！”皇帝凝目，“去吧。”

楊肅無言以對，躬身出去了。

皇帝望著啪啪亂響的珠簾，目光有些復(fù)雜。

凌淵幾個(gè)在原地等待，孫燮擰眉聽楊肅說完，便望著遠(yuǎn)處宮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傅容勸慰：“孫大人不必灰心，皇上也就是在氣頭上，過陣子定然又念著您的好了。”

孫燮點(diǎn)點(diǎn)頭，跟眾人拱手：“在下就先回衙整頓，先別過。”

楊肅心里也不好過。

孫燮這一離了順天府，雪娘那案子便沒法往下再查，還有誰能有孫燮這樣執(zhí)著強(qiáng)干的精神呢？

就是他騰出謝蓬去辦，也沒有他身為順天府尹這樣的職務(wù)便利，而他甚至不可能騰出謝蓬來。

“我怎么覺得這也太巧了呢？”他喃喃說。

凌淵望了他一眼。

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巧，昨夜事發(fā)到如今還不到一個(gè)晝夜，七道折子就進(jìn)宮了。

關(guān)鍵是有這么多道折子遞到宮中，讓皇帝不降旨斥責(zé)都說不過去。孫燮這一調(diào)，雪娘背后的人就得他們自己查了。

“你們今日有無要事？無事我們回頭去找個(gè)地方坐坐，把徐瀾也叫過來喝酒。”

想起皇帝的斥責(zé)，趁著傅容在場，楊肅索性提出邀請。

凌淵道：“我奉陪。”

傅容攏手揚(yáng)唇：“我是最清閑的，又豈有不應(yīng)之理。”

大伙敲定，便先各自回衙忙碌。

長纓聽到孫燮被貶去大理寺任少卿，也皺了眉頭。

楊肅回京這小半年，也算順風(fēng)順?biāo)|宮和顧家之外也有人想挫他銳氣，她也能理解，但扯上孫燮就很沒必要了。

孫燮三品大員，管的是京畿民政，雖說鐵面無私，但從上回她尋他幫忙改籍的事也看得出來，他并非不知變通之人，上五道折子彈駭，誰跟他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