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田居小日子 第513回

人心是偏的。

余嵐想起當(dāng)年余薇找蘇杏碴的時候，明知是妹子不對，可兩人之間她選擇維護(hù)妹子，并且因為蘇杏的離開高興過一陣。

而今天，柏少華的態(tài)度表明他極其護(hù)短，為了維護(hù)家人的面子，他連房子都肯扔出來。余薇不分輕重，若哪天徹底激怒他，自己夫婦在他手下肯定受牽連。

拉攏蘇蘇？

不可能的，她和自己妹子一樣，駕馭不了那倆兄弟。

為了遠(yuǎn)離家人，逃去一個外人的羽翼之下是否真的妥當(dāng)？

柏少華與哈維斯是親兄弟。

看哈維斯對妹子的態(tài)度不像愛情，更像各取所需。要么是玩玩，要么在利用她做什么。

妹子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找上他，而自己為了一個猜測找上他弟弟……兩種情況有區(qū)別嗎？

把命運(yùn)交到別人手里，是吉是兇輪不到自己控制。

廚房里，余嵐默嘆，心情沮喪，渾然不覺洗菜盆的水已經(jīng)滿了。

嚴(yán)華華在外邊聽見廚房水聲嘩嘩地流，不由得進(jìn)來一看，忙拍余嵐一下。

“哎，小嵐，你想什么呢？水滿了。”

余嵐這才醒悟過來，忙關(guān)了水龍頭，“啊，對不起，剛剛想起一些事。”

“算了算了，我來做。你累一天了，回房歇歇吧。”嚴(yán)華華推開余嵐自己來洗菜。

“天天閑著有什么累的？”余嵐沒走，和她一起在廚房里忙活，“華華，陽陽上幼兒園，你以后要搬去城里住吧？”

“是呀！說實話我不想搬，城里生活太乏味了……”

三合院的生意不能沒人，以后她要兩頭跑，或者逢周末帶孩子回來。有時候想想，佟靈雁這個甩手掌柜比她輕松灑脫多了。

休閑居的倉庫，也就是雜物房里，趁兒子睡午覺，蘇杏和柏少華一起過來找那幅畫。

“要不是今天看見余薇，我差點把它忘了。”

“我母親送的畫？”柏少華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少君他們檢查過嗎？”

“查過了，很安全。余薇說是哈維斯帶她去見柏女士，兩人說破嘴皮子才要來這幅畫。還叮囑我別告訴你，說是自己買來掛的。”

“那你還說？”某人瞅她一眼。

“柏女士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干嘛聽她的？事先說明，以后她要是過來就住你家，我不妨礙你們母子情深，總之別煩我。”

母子情深，呵呵。

“你想太多了。”

人還沒到就開始想將來的事，腦洞太大，難怪她怕麻煩，八成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嚇的。

蘇杏不管他怎么想，反正自己就這么決定了。

鑒于郭家婆婆前后不一的表現(xiàn)，她決定日后離婆婆之類的人遠(yuǎn)點，互不干涉，各有各的生活。再說，自己又沒花她兒子的錢，用不著看她臉色做人。

“啊，找到了，在那里。”

按照她指的方位，柏少華上扶梯一只手取下那幅頗有些重量的畫框。

拎下來后，準(zhǔn)備打開之前，他的動作略有遲疑。

蘇杏察覺了，“怎么，你不想看？要么放回去？”她對抽象畫真的欣賞不來，就怕他愛面子硬要掛在客廳。

“看一看也無妨。”

說著，他打開包裝盒。

取出畫框，撕開那層紙，眼前出現(xiàn)一幅色彩鮮艷、寓意深遠(yuǎn)的不規(guī)則圖形。它們橫七豎八地交疊在一起，每個圖形的顏色各有不同，構(gòu)成一幅具有強(qiáng)烈突兀感的畫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柏少華的兩邊額角忍不住劇烈跳了一下，抓住畫框邊緣的手青筋微突。

“少華？”察覺他的不妥，蘇杏疑惑地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我沒事，”他盯著畫板，神情冷淡，“多年不見，母親的畫越來越深奧了。”

蘇杏極為罕見地瞅著他，“你也看不懂？”好難得有他不懂的。

對方瞥她一眼，“是不懂欣賞。”

不懂欣賞是缺乏藝術(shù)細(xì)胞，正常；看不懂是資質(zhì)愚鈍，悲涼。

既然沒人懂得欣賞，這幅巨作將繼續(xù)束之高閣。柏少華先給那幅畫拍了照，然后去找膠紙重新給畫框打包裝。

蘇杏看著他找東西的背影，“包好一點，以后當(dāng)成遺產(chǎn)留給孩子。”

“有眼光，我母親的作品最便宜最小的一幅也要五千美金，百年之后怎么也得上萬。”到底不是名家之作，價值不菲談不上，除非過了幾百年成為古董那就很值錢了。

“這么說你母親不太好吧？”這兒子太著急了。

“人總有一死，要學(xué)會坦然面對。蘇蘇，我將來要是死在你前頭怎么辦？”

“放心，我會堅強(qiáng)地活到老死。”

“……”忙活中的男人默默瞥她一眼。

此女專業(yè)研究文字，卻不擅長組織動聽的語言哄人開心，屬于藝術(shù)細(xì)胞嚴(yán)重稀缺的人才。

母親的畫寄給她簡直是浪費(fèi)，等于對牛彈琴。

如果真是母親寄的話……

由于孩子在家里睡覺，兩人在倉庫呆的時間不長，把畫框重新安置好便出來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餐，蘇杏給小兒子洗完澡澡出來，光溜溜的一只小奶包笑咯咯地直奔父親的書房，小手甩啊甩的。

“小染，穿衣服，小心著涼要打針哦。”蘇杏手里拿著一件小衣服追著他跑進(jìn)來。

“不噠！”

小奶包手腳靈活地爬到電腦前的父親懷里，被逮個正著，父母配合著給他穿上衣服。等衣服穿好了，柏少華把孩子放到蘇杏懷里，然后把她拉進(jìn)懷里。

“蘇蘇，過來幫我看看。”

“看什么？”

柏少華沒說話，徑自在電腦屏幕的桌面拉出一排抽象畫。

“這些全是我母親的作品，你看看哪一幅跟家里那幅最相似。”

蘇杏一愣，回頭看著他，“你懷疑那幅畫是別人偽造的？為什么？”

既不安裝暗器又不放毒，連一個攝像頭都不放，偽造的意義何在？

“不清楚。”柏少華猜測道，“哈維斯不是什么好人，做事不會無緣無故，或許想挑拔你和我母親的關(guān)系。這人一向心思多，我不得不防。”

中間人在畫上做點手腳，兒媳對婆婆的大作一無所知，將來對質(zhì)，兒媳水洗都不清。

蘇杏半信半疑，瞅他兩眼，開始看圖，“你家好復(fù)雜。”

“和你家差不多。”

蘇杏一邊看畫一邊發(fā)牢騷，“你就不能讓讓我嗎？”神煩。

“好，我讓，”他輕笑著，隔著她逗懷里的小兒子玩，“今晚讓你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