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田居小日子 第622回

下班時間到了，張姐拎包經(jīng)過蘇杏的辦公室。

“蘇蘇，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大家都知道她遇襲，如今極少步行。

蘇杏抬頭望出來，“不用了謝謝，少華的車在路上很快就到。”剛發(fā)信息來，他被堵在半路正郁悶著，讓她等等。

既如此，張姐揮揮手便走了，工作室里的幾個年輕人連忙追了出去。

“張姐張姐，你今天那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隨口一說。”

“不是，張姐，有話您直說……”

很快，外邊的吵嚷聲漸漸沒了，蘇杏心情郁郁，幫一位同事審閱幾份稿子。她不會最后一個走，這里安靜，氣氛好，外間的辦公區(qū)有年輕學(xué)生上網(wǎng)做兼職。

工作室的門鑰每位職員人手一把，個人辦公室的自己保管，什么時候走都無所謂。

夫妻倆說好了，等他的電話一響，她再出去。

不過，柏少華的電話還沒來，蘇杏等到另一個人的電話。

“元夢？出去？”她歉意道，“不行，我家人都回來了，今晚要在家陪他們。”最近按時按點上下班，總覺得跟家人相聚的時間太短，不像以前那般自由。

在村里閑散慣了，她已不習(xí)慣當(dāng)上班族。

“你老公回來了？”元夢一愣，“不如叫他出來坐坐？大家認(rèn)識認(rèn)識。”

“等他來了我問問他。他不喜歡應(yīng)酬，你不用等，去的話我再給你電話，你先跟朋友玩吧。”蘇杏無法當(dāng)下給答復(fù)。

結(jié)束通話，元夢來了個深呼吸。

不急，不急……

這時，一位英俊瀟灑的男士在她面前坐下，見她神色有些激動，不由問：“元夢？你怎么了？”

元夢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么，抱歉抱歉，我那朋友可能來不了了，害你白跑一趟。”

“無所謂，有你就足夠了。”英俊男士微笑，嘴角現(xiàn)出一絲細(xì)紋來。

這不叫老，叫成熟。

有時候，年紀(jì)是男人的一種魅力，堅持健身保持體力的話，一個四十左右的男性能秒殺一切小鮮肉。

元夢笑看他一眼，“李主編，你離婚這么久了，不打算再找一個？”

“在外邊別叫什么主編，叫我李哥吧。”李主編說著，笑意斯文，“怎么，打算給我作媒？”

“不敢，想介紹一位小才女給你認(rèn)識，她十八歲大學(xué)畢業(yè)，后來嫁人生子荒廢了學(xué)業(yè)。三十了才出來工作，可能覺得責(zé)任已了吧。”元夢遺憾道，“國內(nèi)的女性實在是活得很壓抑。”

李主編眉梢輕挑，“她說的？”

元夢靠在椅子上，喟嘆，“怎么可能，她自尊心強，哪肯說這些？其實我們的相識過程蠻戲劇化的……”把那次王家人在醫(yī)院堵她要錢的情形說了一遍。

“她男人倒是有錢，帶著孩子滿世界跑。她雖然擔(dān)心，卻不敢反駁他一句。”她秀眉輕蹙，語含惋惜，“很有靈氣的女性，她不該過這種生活。可惜我勸不了……”

“嗬，”李主編眸中掠過一抹戲謔之色，“居然還有你元夢勸不了的人？”

元夢訕訕一笑，“你就別調(diào)侃我了，我頂多給姐妹們一點建議和勇氣，勸得了誰？唉，她呀，只要男人在家絕對不單獨逛街，明知這種生活方式不對卻不敢反抗，你不覺得這種思想很愚昧嗎？”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你管那么多干嘛？”李主編不以為然。

“李哥，以她的才華將來定能驚艷整個文學(xué)界，我替她不值。”元夢有點忿忿然。

“所以？”他理解元夢為什么有這種想法。

元夢是海歸女，從小在外邊長大、工作，今年才回國內(nèi)發(fā)展，看到一些現(xiàn)象難免不順眼。但她有分寸，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話曉得進(jìn)退，這一點頗讓他欣賞。

而今天，他是頭一次見她替別人的遭遇感慨傷懷，其中因由值得玩味。

只是他沒說穿。

“所以，我想介紹你們認(rèn)識。李哥口才好，希望她聽得進(jìn)去。”

說到這里，元夢苦笑了下：

“不過你可能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我上次聽說她只做到年底，因為男人反對她出來打工。這不，今晚本來能約她出來的，結(jié)果她臨時說要在家陪他，唉。”

李主編微微一笑，端過酒泯了一口，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或許她樂在其中，旁人干著急有什么用？算了，別人的事先放一放，說說你明年的計劃……”

外邊寒意陣陣，餐廳里溫暖如春。

客人們?nèi)齼蓛桑驕匮悦壅Z，或友好傾談，或各種言語試探。世間萬象眼前過，善惡交錯，欲念支配每個人的喜怒哀樂。

凱旋餐廳外的馬路邊，車堵如長龍。

“少華，我有個朋友想認(rèn)識你，就在那間餐廳，”蘇杏指指隔著一個停車場的對面街一間雅致餐廳，“要不進(jìn)去坐會兒？”正好有個路口拐彎。

“男的？”是的話必須去。

“女的。”

單手扶著方向盤，柏少華看奇跡般瞅她一眼，“你希望我去？”

蘇杏撇撇嘴角，眼望前方，“想不想是我的事，你就說去不去吧。”

柏少華看著前邊的車隊，“你的朋友你作主。”女人是天生的醋壇子，信她三分都得死，酸死。

“那還是不要見了，她長得很漂亮，又聰明能干，身材好，嘴巴很會說話。”關(guān)鍵是未婚，自己的男人要藏著點。

柏少華忍不住含笑望來一眼，“你在釣我？”誘餌聽起來很動人。

“不，我在陳述事實，并告訴你我很嫉妒。”

蘇杏想起元夢的身材、口才和那種容光煥發(fā)的精神狀態(tài)，讓她羨慕不已。

一想到他和對方單獨約會，相視而笑的情形，心里頓時酸溜溜的。

“你用不著嫉妒，”車流動了，柏少華啟動車子的同時，大方地給予她肯定的贊美，“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漂亮的。”

男人這張嘴呀，真會說話。

這話如果是小野和小染說的，她信。

至于他么……蘇杏默默鼓了鼓腮幫子，為了注意行車安全不再和他說話，默默盯著窗外行走的人群。

車?yán)镆粫r陷入靜默，一個開車，一個看風(fēng)景。

待車子開到順暢地段，蘇杏忍不住問：“少華，如果末世到了，你會怎樣？”

“組隊打怪。”他的回答很干脆。

柏少華放緩車速瞧她一眼，“怎么，你又做夢了？”

“沒有，突發(fā)奇想罷了。”蘇杏想起那段未來的人生，“在末世我可是下等人，你和我結(jié)婚不覺得丟臉嗎？”

“聽起來你很驕傲。”

“沒有，只是覺得，每個年代有每個年代的英雄。未來的我在太平年代也為國出過一分力，就像軍人在太平年代也經(jīng)常遭人詬病……”

時代不一樣，人群的定位隨著環(huán)境而變化。

某個年代的下等人，是另一個年代的勇士，等級分類是暫時的。

可是，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做。

若末世提前，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廢物，沒有值得她驕傲的地方。

瞥見她目光黯淡，聯(lián)想剛才的那一句話，柏少華大概猜到原因，不過他沒有安慰她。

“你能有這種覺悟我很高興，”他一本正經(jīng)道，“所以蘇蘇，身為下等人，你是不是應(yīng)該討好我？”

蘇杏鄙夷地瞧他一眼，“怎么討好？跪下唱征服？”

“哈哈，好主意，我喜歡。”柏少華忍不住大笑，專注前方的路況，一邊伸手摸向她的大腿，“就今晚吧？”

女人一把拍開不安分的爪子，“我呸，專心開車！別動手動腳的。”

遺憾地收起蠢蠢欲動的毛爪，某人心情歡暢地駕車融入川流不息的車潮……